孟云衣恋恋不舍地回头看楚琮,只见那灯外罩为八角形状。
东侧的灯谜区今年挂出的,最了解她的人,是有份参加皇帝的寿宴的。
陈平是荣肃长公主的长孙。只见楚琮向她深深躬身施,他走后,谁又会如他一样这么关心自己,中间掏空,嵌了绘有嫦娥奔月图案的圆筒形内罩。
正要吃,忽然觉得鼻头一酸,竟咬不下口来。作为皇室宗亲,以琉璃,边缘嵌有绿松石、玛瑙、青金,体贴自己呢。以后饿了,会帮她默,却还有谁。
见怀中的人儿不再挣扎,青蘅放松了力气,一只手在云衣背,温柔地抱着云衣,低低的叹息像微弱的风一样拂过云衣耳畔:“傻瓜,我怎么会不管你死活呢,我怎么舍得你伤心……正是因为着紧你,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告别啊。”
为了安抚齐青蘅,永乐帝升兰嫔为兰妃,赏赐珍玩无数。
永乐帝叹息着扶起齐青蘅,温言道:“国内之事,父皇会想办法。你且说说国外之事。”
权力,权力!权力!!如果他有权力,就不会这么被动。
如今娄知礼特意跑来未央宫求见娄皇后,为的不光是和谈一事。
形势危急,一直在密切关注战况的穆重山当机立断,紧急动员后,率三万赤焰军救援靖安帝。
看着这眉来眼去的,姜敬宗有点摸不着头脑。两年前妹子被孟云逸所救,从此就老往侯府跑,还以孟云逸妹妹的名义送了孟云逸一个亲手做的荷包,他还以为妹子对孟云逸有意思。
古雁回道:“石人一剑穿透或者劈飞。”
一套剑法使完,剑势立收。
说完拿起那包油纸包的东西,假模假式地叹气道:“我还特意让家里的厨师做了熏牛肉干呢,看来是白带了,有师娘香喷喷的炖牛肉珠玉在前,怕是看不上我这个熏牛肉干了。”
他勇武过人,保家卫国他可以一马当先悍不畏死,让他侵伐他国征战四方,他却是心有犹豫。先镇南王当年就批评过他“出身将门,本当铁血无情,偏多妇人之仁”。
孟云衣忧虑地说:“四国原本鼎力,如今凉国早亡,三国之中北武得了伐凉的最大好处,吞了凉国原有的国土,日渐强大。我国陛下优柔寡断,外戚干政,国力日微。若陛下驾崩之后,真由齐弘煊继位,怕是国亡无日矣!”
孟云衣朗声大笑着走进人群中,向齐弘煊等人行礼说:“长远未见到殿下,不想竟在此处遇见,真是开心。”
孟云衣觉得自从前些日和齐青蘅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后,齐青蘅当时虽然表现得很淡定,实际上心里到底还是留下了疙瘩。
既然这里的是孟云衣,那真正的孟云逸又去哪了?孟家为什么要偷天换日?
倒是让孟云衣有种失而复得劫后余生的感觉,暗自庆幸这事处理得早,在这份少女朦胧的爱慕初初产生的时候就掐灭了。不然若到得洇墨对云逸情根深种的时候再摊牌,怕就会因爱生恨,即便洇墨愿意原谅云衣,也恢复不了原来的友情了。
青蘅并不知道眼前这人便是自己口中说的想要求娶之人,所以说到这个话题便自然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过了几天云衣回到尚书房念书,陈平首先发现了云衣这只新荷包。
随即笑说:“你我夫君是同僚,儿子是同窗,如今云逸贤侄又救了洇墨,两家人实在是有缘。他日让洇墨多来你处走动走动,若能和云衣成为闺中好友,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旁边一个猥琐的瘦小汉子听到动静转头,看到赶来的古雁二人,见一个是美貌女子,一个只是瘦瘦的少年,兴奋地喊:“老大快看,又来了一个漂亮女人!”
云逸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觉得自己太不够淡定了,这个样子容易引起怀疑。于是勉强压住慌乱说:“小爷打架打输了,没面子得很,所以不想让人知道!我这伤真没事,破了一点皮而已。你看我早上来的时候不是走路还稳的么。”
古雁此时的心里天人交战,极为矛盾。
吴允有意将古雁收房,只是想磨磨她的性子,威胁一下古雁让她吃点苦头而已,因此并未对古雁用强。古雁若不是是吴允看上的人,一个漂亮女子在牢里,会遭遇什么真是不敢细想,对女子而言简直是比死还可怕。
陈清溪抱住古雁。
永乐帝龙颜大悦,夸赞道:“定远侯纵横沙场功勋卓著,侯夫人出身书香门第才貌双全。今孟小公子将门出身,难得书又念得好,真是文武双全!望你继续努力,日后成为我昊国栋梁之材!”
齐青蘅甫学骑马,哪里见过这个阵仗,被这个威势一冲,那小马驹控制不住,立马惊了,带着齐青蘅往前狂奔。
原本以陈平的地位,该是坐第二排的,陈平嫌在太傅眼皮底下不好开小差,硬是和姜敬宗换了位置。
两人在武威郡靠近太白山的偏僻村庄里行医。此处是东昊最靠近凉国的地方,因此风声也是最紧。好在古雁在药王谷养了一个月的伤,出来时,追捕的力度已经比开始时弱了一些。
又不知昏睡了多久,独孤华再次醒了过来。此时已近傍晚,天色开始暗下来,屋内光线很暗。
到了此刻,身陷绝境的伏夔王反而被激起了草原男儿的豪气。凉国子民彪悍,大丈夫马革裹尸还,便是只剩一口气,也绝不低头,死也要拉足垫背的!
春寒料峭,聆泉轩四周挂满了厚厚的棉窗帘,点着旺旺的火盆,室内暖意融融。
由于炭火烧得热,云衣不光将厚厚的大氅脱掉,把夹棉比甲也一起脱掉了,只剩一件夹薄棉的苏绣白锦袍。
冬日衣服穿得多,云衣便只是束xiong,不垫肚子了。这时候把厚的外衣都脱掉,xiong部便隐约现了点轮廓出来。由于头发被烧掉了一绺,那绺头发便束不起来,垂在脸颊一侧,平添了一些妩媚。
楚琮看了看云衣的身形,再仔细看看云衣的喉咙,没说话。
若羽年方二十,正是刚刚成熟,尚未完全褪去少女的清新,又兼有成熟女人妩媚风姿的时候,娇美得如同一朵开到正好的鲜花。若羽素手抚琴,琴音清越。一段拨弹后,若羽歌声响起,清灵通透,柔婉动人。一曲即罢,余音袅袅。
楚琮一直半阖着眼仔细倾听,手指有节奏地轻点桌面,面露赞赏。
若羽演唱完毕,楚琮喝了声彩,却见云衣还沉浸在先前的歌曲中没回过神,被楚琮惊醒才跟着喝彩。
云衣爱听音乐。即便是以她定远侯之子的身份,也不是能经常听得到若羽的歌声的,更何况是在包间里只唱给他们两个人听这么好的待遇。云衣听得很是入迷。
楚琮是皇贵妃李觅之子,而李觅是作为南楚文人之首的左相李逸夫之女,姿容绝代,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未嫁时便有南楚第一美人之称。楚琮肖母,不但长相出众,也继承了其母的才华。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若羽弹了几首曲子后,楚琮听得兴起,便也技痒。问若羽借了琴过来,试了几个音,便弹奏起来。
只见他信手拨弦,轻拢慢拈。琴音初时如花间莺语、泉水幽咽,柔情切切,百回千转;后又弦音一变,高亢若金铁之声,洋洋兮若江河,峨峨兮若泰山,气势磅礴,震人心魄。
云衣没想到楚琮的琴技竟高超如斯,听得目瞪口呆。
楚琮略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如鸦羽一般略遮了那星子般的眼睛,皮肤透着如玉的光泽,鼻梁挺直,薄唇好看地抿着。他就这么挺拔地坐着,手势优雅舒展,从容自若地弹着琴,那样子美得就像一幅画。
云衣听着看着,仿佛心神被吸了进去,浑然忘了时光流逝,斗转星移。
琴音已收,云衣却还没回过神来。
楚琮深深看了她一眼,挥手示意若羽退下。
琴音再起,却是换了首曲子。只听得浑厚磁性的男声在室内响起: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楚琮琴弹得好,歌也不遑多让。一曲《凤求凰》听得云衣时而心动,时而忧伤,柔肠百结,是哪位幸运的女子能让六皇子牵挂思念呢,是远在南楚的六皇妃么?明明知道不可以,一颗芳心却忍不住一陷再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