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郡主以为凌昭总会清醒了,这位郡主是真不把自己当客人,
秦衍之心里暗笑。骂道,而这陌生……来自于他们夫妻之间的生疏。他还是念着那负心的,知道她才是真正在意他的人,,“小容子,你个死:“那属下先行退下。”
太子都已经登基了。
大热的天,他后背的冷汗湿了衣衫。
宝儿看见他那么冷淡的模样,不禁悲从中来,
两人僵持不下,不慌不忙地尝了一口,最后还是容定执起筷。
倒是一旁的秦衍之,闻言略带惊讶地偏过头,看了看那名沉默而清秀的小太监。
秦衍之仿佛明白他心中所想,“江大:淡淡道,历朝历代帝王后宫三千佳丽,真正称得上国丈的,可就只有一位。”
秦衍之淡笑:“怎是乱说?”
他怀里抱着养的越发壮实的猫儿,小狗围着他的腿乱蹭,闹的他咯咯发笑。
凌昭笑了笑,丝毫不恼:“生气了?”目光下移,落在她膝盖上,又问:“跪多久了,膝盖疼不疼?”
秦衍之一点即通,微笑:“还是张先生想的周到。”
李太妃看了他一眼,缓声道:“不,他有话与你说。”
他一边说,一边咳嗽,偏要硬撑着执起笔,就着那几点咳出的血,画了疏疏落落几朵红梅,落笔后欣赏一番,微笑道:“送去长华宫,就说是朕的遗作,留个纪念。”
宝儿和江晚晴皆是一怔。
这一低头,秦衍之才看清,她头上戴的不是发钗簪子,而是系着一条素净的白缎带,他沉默片刻,说道:“江姑娘穿的真是素雅。”
容定微微讶异,走近一看,原来是在作画,纸上全是一条条潦草画成的鲤鱼,便开口问道:“娘娘为何画这么多鲤鱼?”
小皇帝不笑了,对于凌昭,他总是畏惧的。
看见自己进来,也只抬了抬眼皮:“七弟,一别多年,你看起来……更碍眼了。”
但是江晚晴只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我刚才说到——”
晋阳郡主羞红了脸,窘迫道:“你……你气死我了!”
到了长华宫角门前,两旁看守的侍卫本欲上前阻拦,晋阳郡主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倒是让他们愣住了——这位闯进来的姑娘衣着华贵,身后又跟着随从,肯定是位主子,眼神这般凶狠,怕是来头不小,他们也不敢鲁莽地拦下。
终于……终于快结束了。
凌昭对甜食素来没半点兴趣,奈何母亲吩咐,只能接过:“……谢皇上。”
小皇帝两只小手握紧了,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到旁边,把正蜷缩在椅子下舔爪子的猫儿抱起来,走回凌昭面前:“给你。”
李太妃疑惑道:“你皇叔送你的猫,皇上不喜欢吗?”
小皇帝摇摇头:“喜欢。喜欢忠勇,喜欢聪慧,但是都给皇叔。”他手一松,猫儿从他怀里跳下:“朕喜欢的都给皇叔……”他脑袋垂低了,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又伸手扯住凌昭的袖子:“……皇叔把母后还给朕吧,求求你了。”
李太妃一愣,顿时泪如雨下,俯身抱住小皇帝。
不止是她,就连周围负责伺候小皇帝的宫人,全都暗自垂泪,忍着不发出声音。
在这样的死寂中,突然有一名小宫女,膝行上前两步,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伏在地上哀求道:“求王爷开恩,放过长华宫的江娘娘……”
因为恐惧,她的身子都在抖,嘴唇也发颤,却逼迫自己发出声音:“……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任凭王爷发落,可拼死也要开这个口……江娘娘真的是个好人,当年奴婢病的快死了,旁人要把奴婢移出宫去等死,不让奴婢脏了地方,是江娘娘……江娘娘好心,耗费心力救回奴婢一条命。”
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卑微的身躯如同不堪重负,头越发低了,哭道:“奴婢在宫中这么多年,先帝的嫔妃中,所谓宽容善良的有好几位,但谁不知道那都是对上不对下的,对着先帝好性子,对着下面的人还不是随意打骂……只有江娘娘,奴婢的命便如蝼蚁,她也愿意伸出援手。求王爷……求王爷网开一面,就让江娘娘和皇上团聚吧!”
话音刚落,其他人也都跟着磕头:“求王爷恩准江娘娘和皇上团聚!”
凌昭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眼神难得柔软。
他自然不用任何人告知——他的晚晚,本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过了会儿,凌昭告辞离去,李太妃跟出去好些路,左右无人,才用泛着泪光的眼睛看着他:“不管你准备如何……昭儿,你若伤害晚晴和皇上的性命,便只当没有我这个娘罢!”
*
秦衍之一到长华宫,先是见到了宝儿。
宝儿吓的够呛,脸一下子白了。
秦衍之笑了笑,温声道:“别怕,只有我——王爷不在。”
宝儿松了好大一口气,跪下给他行礼。
江晚晴原本坐在窗下念书,容定在一边给她削瓜果吃,猛地听说秦衍之来了,她也不慌,先叫容定和宝儿出去招待,自己把用一块旧布包好的东西藏进袖子,然后施施然走出去见客。
秦衍之看见她,躬身行礼:“江娘娘。”
江晚晴微微一笑:“秦大人。”
秦衍之一怔,江姑娘和王爷自幼相识,和他自然也认识,这一句实在生分了。他抬眸苦笑:“担不起……娘娘就如从前一般,叫我一声衍之就好。”
江晚晴淡淡道:“你既然称呼我江娘娘,就该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过去的,终究过去了。”
秦衍之心知今天这一趟是份苦差,斟酌着字句道:“确实……七年了,期间发生太多事情……”
他看着眼前美貌依旧的女子,低声道:“娘娘对王爷也许多有误会,王爷在北地这么久,心里一直念着娘娘,也只念着娘娘。北地生活艰难,王爷别说是移情他人,就连贴身衣物的缝补活,都不愿让旁的女子动手——”
江晚晴柳眉微蹙:“本宫是摄政王的皇嫂,你休得胡言。”
秦衍之心中叹息不止,将王爷托付的帕子掏了出来,双手奉上:“娘娘,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当年王爷初次出征前,您赠予的这一方绣帕,是他七年来唯一近身的女儿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