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不是怀孕了吧?杨婶是他们家从前。他雇了两个人看守这山庄,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在路上就听他讲了,
“因为我被迫要装,”他突然冒出一句,更做不到一笑而过,我没那么潇洒。
“我问他是谁!”他的声音大了起来。
“我不能不激动,聆听这么一个动人的故事,知道这么一个荒唐的真相,装乖、装听话、装,现在还在山庄负责,她老伴刘师傅,我的心是肉做的,不是铜墙铁壁!心中的剧痛让我,”我越说越激动,“如果你是我,你同样做不到,现在要我来宽恕他!我不相信你被一个,假装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解救他的灵魂,那谁来解救我啊?他可以一了百了,我也想了啊!他可以自持高尚的情操美丽的心灵上天堂,那我就活该下地狱吗?我是活该的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拉下脸。
“我走之前都好好的,怎么说离就离了呢?”
我又好象睡了很久,当我在一家酒店的豪华客房醒来时,落地窗帘遮住了所有的光线,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我挣扎着爬起来,感觉头疼欲裂,摇摇晃晃摸到浴室打开淋浴喷头,使劲冲,从头冲到脚,边冲边吃力地回忆,好象记起了一点,耿墨池要带我去法国,我逃了出来,上了飞机,坐上的士,过马路的时候又差点撞上一台车……车?哦,那辆车,我想起来了,祁树礼!怎么每次见到他总是我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呢?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佣人从客厅的一侧走出来,一路碎步,轻手轻脚地来到沙发边给我和耿墨池上茶。“小姐,请喝茶。”
我了解老崔,嘴上说得那么狠,其实内心很欣赏女儿,更欣赏拐走他女儿的冯客。我给冯客打电话,说起这事,他在电话里哈哈大笑,“有什么办法呢,你说,老崔的闺女这么大岁数都嫁不出去,他对我有恩啊,于情于理我都得帮他卸下这个包袱吧……”
“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你不能生活得好些吗?”
冯客的脸立即惨白,大颗的汗珠在额头渗了出来,我们全傻了。“如果……我们交不起这笔费用怎么办?”冯客到了这份上什么都顾不上了。
“你……”女孩显然没受过这种待遇,粉脸立即涨得通红,气得说不出话。
“也是,也不是。”
“嗯,这曲子不错,挺熟悉啊,谁写的?”冯客冷不丁问了句。他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
他的功夫倒是没白下,招聘配音演员的广告一登出就就吸引了大批的少男少女前来试音,虽然招配音演员远没有选美或其他选秀活动那样具有诱惑力,但现在的年轻人胆子都很大,谁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加之冯客请了当地电台和电视台几个颇有影响力的主持人当评委,此外还请了两个戏剧演艺中心的老师和一个小有名气的明星,再经电视台那么一播,几天下来,在我们下塌的酒店的小型会议室,前来报名试音的人越来越多,我跟阿庆还有其他几个同事忙得都快虚脱。
“你真是疯了!”米兰摇头说。
“还能有谁,”米兰说,“祁树礼呗。”
对他心生敬意的还有阿庆,恋情公开后,她每天念叨的就是“我们家浩明”怎么怎么样,一说起她的浩明就眉飞色舞满脸放光,十足的幸福小女人。
“为什么要我写?”
“那你很不守信哦,你说过只要你活着就可以见到你的。”
米兰至始至终都没跟这个来头不小的人物说上一句话,但她一点也不着急,目光始终追随着祁树礼左右,眼中那种看不见的东西空前的活跃,如同看见了一颗熠熠生辉的硕大钻石,吸引着她恨不得马上变成一块磁铁投奔它而去。
简:我在这儿很快活!
只是一个前奏,我就听出是卡朋特的《昨日重现》,我顿时紧张得说不出话,一阵钻心的刺痛,前胸穿透后背……恍若隔世般,几个月前在某家餐厅听到这首曲子时我就有种异样的感觉,而就在那天那时,祁树杰载着叶莎坠入湖底,时过境迁,被他们抛弃的爱人如今却走到了一起,谁能否认,这悲剧原来是上天安排好了的,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则是我今生逃不过的宿命,原来如此啊!
但是晚上我躺在他怀里睡觉的时候,却有一种依靠而欣慰的快乐感觉,两个寂寞孤独的男女凑一块互相取暖也未尝不可,至于周围的人怎么看,管他呢,我快乐,我需要,这就够了,其他的一概抛在了脑后。
“哎哟,我前辈子造了什么孽啊,家门不幸啊,娶了这么个媳妇进门啊……”
“你什么时候回来关我什么事。”
“还是次。”
“所以我们最好不要谈论这种无聊的话题,大家在一起开心就行,把问题搞复杂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适得其反的道理。”
据他后来讲,我刚走,他所住公寓的物业处就给他打电话:“耿先生,快回来,你家遭劫了!”
“行啊,你带路。”我晕晕乎乎,好象有点醉了。
我盯着他,眼珠子忽悠了两圈,哈哈大笑。脸上笑着,心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地被撕裂,三个多月强压下来的痛楚此刻全摊开了,痛不欲生,鲜血淋漓。好!很好!我在心里咬牙切齿。
“可是葬都葬了,你总不能让我去把骨灰挖出来吧?”
“过去的是已经过去了,但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可是老天,她还没死,他却先死了,平常做什么事总是他落在后面,怎么这一次就让他抢了先呢?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最后竟成了他死给她看?
我低着头没吭声,侵权的事我虽跟他开过口,但他并没表态,至于什么直播权,那更是没边的事,我压根就没跟他提过,不知内情的老崔还以为我做了多么艰辛的工作才让耿墨池握手言和呢。
“这样,考儿,你以电台的名义去请耿先生吃顿饭,”喜形于色的老崔又布置任务,“要热情点,礼节嘛,人家这么大度,我们不能太小家子气……”
晚上,在佳程大酒店,老崔盛情款待了这位声名显赫的钢琴家,先是就侵权事件诚恳道歉,再就直播演出事宜表示感谢,反正一顿饭就是双方谢来谢去,耿墨池兴致很好,表现出了难得的健谈,跟老崔一来二去的居然越扯越熟,老崔竟然盛情邀请他到电台做嘉宾,而参与的节目正好是我主持的星空夜话。那家伙就坐我旁边,一边欣然接受邀请,一边很不规矩地把一只手放在了我的大腿上,“你们节目做得很好,我在长沙的时候晚上都要听的,”他非常礼貌而客气地面向老崔说,“我跟白主播本来就是朋友,上她的节目我荣幸之至,我一定会配合她做好这期节目……”这么说着,他的手却越来越放肆,我在心里咬牙切齿,面子上又不好发作,只得狠狠用脚踩了他一下,他显然被我踩疼,却也没吱声,狠狠在我大腿上拧了一把,“哎哟!”我叫出了声,“怎么了?”这个披着人皮的狼马上假惺惺地转过脸问道,“不舒服吗?”
“什么事啊,考儿?”坐对面的老崔也问。
“没……没什么,就是刚才辣了一下。”我红着脸说。
“那赶紧喝水。”耿墨池连忙递过一大杯水,我瞪了他一眼,只得在众目睽睽下接过水气呼呼地猛灌下去,谁知那根本不是水,而是一杯白酒,但为时已晚,我反应过来时那杯白酒已经被我灌了大半。
“怎么样,好些没有?”耿墨池非常体贴地拍拍我的后背说。
毫无疑问,我醉得一塌糊涂。
毫无疑问,耿墨池非常绅士地送我回家。
可是车刚驶出酒店,他就把车停在路边的一处暗影下,抱住我一顿狂吻,我醉得昏头昏脑,无路可逃,也没有太过反抗,因为他的热力狂卷而来,容不得我思索,瞬间就吞没了我,车身剧烈地晃动起来……忽然一注强光照向车内,有人在敲车门,耿墨池衣衫不整地开了门,一个警察站在车门边,拿着手电筒对着他喝斥道,“干什么的,下来!”
“啊呀!”我一声尖叫,这才发现自己上半身几乎裸露着,耿墨池连忙用身体挡住我,很不悦地说,“我们没干什么,两口子亲热,没见过吗?”
“要亲热回家去!”警察铁面无情,声色俱厉地吼道,“下来,到派出所去!”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派出所?”耿墨池也不是吃素的。
“为什么你心里明白,下来!”警察继续喝道。
这时候我已经胡乱穿好了衣服,但头脑很不清醒,见这场面忽然有一种报复的冲动,朝警察“求救”道,“同志,你快救救我,他……他……”我指着耿墨池口齿不清地说,“他要强暴我……”
毫无疑问,耿墨池被带到了派出所。
“我要见我的律师,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拒绝对此次事件作任何说明!”录口供时这混蛋居然摆起了谱,办案民警想必也料到他非等闲之辈,没有为难他,还客气地给他泡了杯茶。他神态自若地边打电话边朝我这边看,不知道我会在警察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他大概没想到我已经醉糊涂了,竟然把自己的真实单位告诉了民警,民警马上打电话到电台求证,当台长老崔带着一帮人急冲冲地赶到派出所时,我的酒立即醒了大半,脑袋嗡嗡作响,这回我的脸丢大了!
但为时已晚,我已经在口供上摁了手印,大意是那个叫耿墨池的男人借口送我回家,趁我喝醉酒强行要跟我发生关系,正纠缠着警察来了,办案民警说这是“未遂”。老崔和台里的人却信以为真,纷纷指责耿墨池“丧尽天良”,有几个同事还要冲上去揍人,眼见事情闹大,我却吓傻了,愣在一旁不知所措,好在耿的律师及时赶来给他办了“取保后审”,他这才得以安全离开。
“考儿,对不住你啊……”老崔握着我的手痛不欲生,“真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阿庆抱着我更是哭得稀里哗啦,好象我真的刚刚经受蹂躏似的,我左顾右盼,反问旁边的民警,“他会不会判刑?”
“你都这样了,还关心他会不会判刑?”阿庆惊问。
结果呢,耿墨池当然没被判刑,我却因为做假口供被治安拘留了15天。“我的当事人将保留继续上诉的权利。”这是黄律师在结案后跟办案民警说的话。
我把目光投向耿墨池,希望他看在相好一场的份上帮我说说情,让我免了这15天的拘留,谁知他根本无动于衷,还眯着眼睛冲我乐,“放心吧,我会来给你送牢饭的,你在里面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如果不是民警在场,我真想给他两巴掌。那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