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溢而出的咸味顺从地进入她的鼻腔,无声消逝,在肠道内打了个卷,之于杜毅的那番话,疏通了腹中绞痛的收缩,有如海边忽来的一,滑入喉中,只是她好奇一下的一种偶然产物,实质有可能是同病相怜之下的感同,想要笑,却不知怎的眼泪反而愈发汹涌。
而之前,那个一度困扰着她的问题的dáàn也已经清晰地敞露了出来,是她当时的好奇引领了她后来的情绪,冲散了喉间翻滚的,原本近乎要窒息的呼吸陡然顺畅,夏小麦伸手抹了抹酸疼酸疼的眼眶,浅白点说就是相似之人的相似心理,但杜毅比她坦荡,而她只有资格聆听,所以他有资格开导。
作为一个有着二十六岁灵魂的人,杜毅并不喜欢过于拘谨的女生,
密布着血丝的膝盖。因为他觉得太过小气的,稍稍有些乌青,脓水已经凝结成胶状粘连着一些从裤子上黏下的棉质绒毛,些许被擦卷起来的死皮摇摇欲坠地悬在膝盖左侧,不难推测出应该是从右到左的撞击。
一个十五岁的女生,被压肿了脚,却没有流露出丝毫苦痛神色,兀自坚强得仿若刀枪不入,杜毅的内心深为触动:“别装了,你的脚都已经肿起来了,我不背你,你还真打算走回家啊。”
杜建城先到的交警队,停了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跑进交警队大厅,逮着穿着交警zhìfú的同志就问,结果是个个一问三不知,打杜毅的diànhuà又不通,杜建城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好些六神无主。
比如前阵子杜毅当着一帮二流子的面二话不说上前干翻了那帮人的老大李欢,换做是其他人,谁敢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近入伏天气过于张狂才会滋生这般毫无来由的心慌意乱,杜毅就近找了个卖饮料的店,从冰箱冷柜中拿出了瓶冰镇到已经凝固的雪碧,付了钱后就急不可耐地将膨胀到失去曲线的雪碧瓶子往滚烫到干涸的脸上来来回回地滚了几圈。
三国杀就像流感一般,迅速地在清河青少年群体中传染开来,这是杜毅非常乐于见到的局面。
在中考分数公布后的当天晚上,清河镇中校门口就急不可耐地挂出了一条鲜艳的大横幅“热烈祝贺本校学子张抗抗以761分的高分荣获清河中考状元”。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从杜毅家出来就点上的香烟已经烧成了一长条皲皱扭曲顽强着不肯消散的黑灰,抖抖手将烟灰弹落,他将差不多已经只剩下个烟头的香烟放到嘴里轻轻地抽了一口,然后将烟头扔到地上,用皮鞋脚尖踩灭:“知道姨夫为什么单独把你叫出来嘛?”
三国杀引发的哭闹只是个小插曲,李顽顽停止哭泣后,大人们又开始谈论起各自的一些事。
“砰”一声推门而入,坐在靠门位置早已转过头盯着门口看的杜毅看到来人正是他的姨夫孔明远,一脸的红润,气喘吁吁。
杜毅考出的逆天成绩简直让她大跌眼镜,现在才知道家里除了孔文磊这个吵翻天学习还好得要命的奇葩之外还有杜毅这么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奇才,也不知道自己儿子能不能像他的两个舅舅那样出色,她隐隐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这样一个成绩,杜毅真的考的出来么?
“喂,哪位?”
为什么要叫老头?
意识到自己过于高兴连分寸都没了,从极度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杜建城一边语无伦次地向杜毅道歉,一边急忙伸手拉开杜毅的衣领想要看看他有没有被自己弄伤。
看来,夏小麦的人生轨迹的确因为自己的重生而发生了改变,也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最终会引领未来走向何方,杜毅抠了抠身边的香樟树,扯拉下一大块坏死已久的树皮,心绪繁复。
至于网上推广淘宝店,杜毅所能做的只是去各大高校的论坛、比较火热的一些聊天室以及狂加企鹅群打广告,收效暂时微乎其微,但也有了一个订单。
人生总是起起伏伏,因为未来总是难测。
李欢很健壮,所以就算他的水笔笔尖如入无人之境般刺入李欢肌肉突起的胳膊中,笔管受到前后阻力随着“啪”的清脆一声炸裂成纷飞四射的塑料片,场面看上去蛮吓人,其实李欢也没受什么伤,就是感官上很疼。
不过,现下赵铭的话让他心中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原来只是梦,意识到自己可没在什么万众瞩目的寝室楼前而是在中考的考场上,杜毅蜷了蜷手掌,一片湿潮,一抹额头,也是湿漉漉的一片,还很温热。
这样的场合换做在前世,杜毅一定会芒刺在背地低下头,但现下他只是淡漠地从每一个人脸上一扫而过。
“当然不是,那都是小学生才玩的玩意。怎么,你对这牌感兴趣,要不我教你玩呐?”
倒不是他觉得自己的父母和这老板比起来有什么不好,而是因为他现在是一个没有**经济能力的人,为此,他能获取制作和推广卡牌费用的渠道大概只有他的父母。
目送父亲微弓着身子蹬着自行车缓缓离去,就好像内心里也有什么在渐行渐远,杜毅忽然生出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
揍儿子这种事,杜建城已经有些年没做了。孩子大了,就算有些小过,只要不闹出什么伤人残己的事,在他看来,就没什么好揍的。
从大前天到今天,他可是大费苦心地画完了其中的大半形象图,以王慧娟的火爆脾气,杜毅知道这本子要是交了上去,只怕会被统统撕碎死无全尸,那可就等于把他两天多的努力都给剥夺得一干二净,他才不会傻到把本子交给王慧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