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小麦已经播过种,叶青煮了大米粥,刷牙洗脸换好衣服。他甚至怀疑过那木料是古时候,赶紧关上窗户。这会儿正在拢地沟,地里没啥农活儿,
“这几条胡同以前是草坪和,后面的那条街是以前的工人房和跑。
田玉茹的那间房子他见过,当年接收时候他头一个拿着斧头榔头冲进去,一间间屋门砸烂,一件件家具摆设被大家搬出来。唯独那间的房门结实的折腾好几天都纹丝不动,
叶青抱着双臂打了个冷颤。高邮咸鸭蛋配着保定酱菜吃好早饭,收拾完就开始盘算要添置什么东西。”田老太太给叶青讲解。
吃饱喝足,上楼锁好门,楼下大众浴,换好自己的被褥,蒙上被子就睡。”
狗娃娘一看?
“那你办完事,忙冲那帮妇女说:“各位婶子大娘,俺大妹子还在这儿坐着呢,你们能不能说话悠着点儿?”
叶青哪里顾得上想这些,全身心注意力都在这辆自行车上。英国的老牌子,据说钢架结构都是战斗机原材料,溥仪大婚时候,他弟弟那个什么王爷就送了这么一辆。建国后国家进口过一批,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看到实物!
“二十七怎么啦?”徐友亮不在状态。
叶青一愣:“有消息了?”
“大姐,要大米么?”叶青小声说。
除了江米条和蛋糕,剩下的就是两包饼干了。一种是棋子大小的薄圆饼,焦黄焦黄的透着浓浓奶香,另一种类似后来的大黄油,又大又厚,油乎乎的十来块儿就是半斤。
看到叶青郑重神色,吴家上下都停下筷子看着她。
细思下,叶青不觉惊出一身冷汗,想起印象中的一句过时口号:人人都能吃饱饭……
叶青每样要了半斤,售货员写好条子收钱,往木板上一夹,“唰”的一声就从叶青头顶上飞了过去。
妇女警惕地看看叶青,后又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小把东西来。
一旁的狗娃爹也满脸期待的望着叶青。
叶青将一块钱递过去:“陈嫂,今晚上恐怕我还要来叨扰,这是住宿费,您收着。”
“大叔,我办事耽搁了,现在找不到住的地方……”叶青面色为难。
男人停下脚,抬起头吃惊的打量叶青:“你说什么?”
天色黑透,街道又恢复宁静,叶青趁着一点月光在四周摸索查看。
生的熟的最后还剩了一篦子多,叶青分成三份,给田婆婆和贾工装到碗里。这时候已经上冻,放在窗台外面跟速冻饺子差不多。
晚上锁好门,叶青对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票证直犯迷糊,找了个大夹子给夹在客厅墙围上对着研究,大半夜才睡。
第二天一早,还没清醒,就听到外面敲门声。
叶青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去开门,“田婆婆,早啊。”
“不早啦,赶紧洗漱跟我出门。”
叶青一怔:“这么早去哪儿?”
“去买粮啊!”田婆婆还是笑呵呵的,就跟邀请叶青一起逛街似得。
叶青摸不着头脑,打开门让田婆婆进来。
“面口袋,盐袋子,油瓶子都要带上。”田婆婆嘱咐。
叶青头脑发胀,晕晕乎乎的洗漱好换上衣服。
“粮本粮票呢?”田婆婆问。
叶青指了指墙:“在那儿,带哪个?”
“都带上。”
折腾半天,叶青拎着面口袋,装着盐袋子油瓶子,跟着田婆婆全副武装的出了门。
出了巷子口,七绕八绕来到粮站,叶青一看吓一跳,乌央乌央的全是人,长长的队列排了好几行。
“叶啊,油票撕下来,对对,就这张,还有油瓶子,你去那边排着,给你我的盐票……”
叶青手忙脚乱的听田婆婆指挥,两人各排了一列。
队伍里不少半大小子和小丫头,拎着面口袋占着位置等家长,陆陆续续的有大人过来接过面袋子。昨天发粮票,今天开支领工资,领了钱赶紧过来买粮,这个月的日子就又续上了。
到十点多钟才轮到叶青,白铁皮大桶里的玉米面已经见了底。每人按照粮本上的限量够买,买完她和田婆婆的,后面的人就没了。
“玉米面卖完啦,下次等通知!”粮站工作人员站在椅子上大喊,引起后面一阵抗议,不过谁也没走。玉米面没了,红薯干还有呢,这次不赶紧买了,下回还不知道供应的是什么。
玉米面九分一斤,两斤花了一毛八。
红薯干六分一斤,五斤花了三毛。
半斤盐三毛,二两豆油一毛六。
快中午时候,叶青肩膀扛着一口袋红薯干,手里拎着玉米面,抱着一袋子半斤粗盐跟一瓶刚见底的二两豆油,气喘吁吁往回走。
总共几毛钱的东西,花了一上午才买回家!
叶青穿过楼道,扛着东西上楼。
宋招娣正在门口做午饭,大冬天的,楼里人家大部分都把铁皮炉子搬到屋里,就她家还摆在外面,屋子里实在是放不下。
见叶青扛着面口袋从门口经过,宋招娣使劲甩上屋门,冲着外面啐了一口。
“你咋跟谁都能对上?人家新来的女同志惹你啦?”招娣男人抱怨媳妇。
“你榆木脑袋里装着疙瘩是不是?啥事都不经心,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怎么我就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招娣扬着嗓子怒骂。
招娣男人气哼哼地转过头去,咬着牙暗想自己真是个没气性吗?
招娣男人叫葛三旦,爹娘死得早,乡下的大姐把他拉扯大送到城里来扛活,挣俩钱儿顾住自己吃喝。他解放前就在矿上做工,那时候的矿山还姓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