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衣倒是有卖的，每次有人过去买都羞羞答答像，挂在妇女卫生用品合。
高卫国赶紧劝阻，半截小背心的样式，只有少数人消费的起，国外的舶来品只在大城市出售。“好了好了，都是阶级姐妹。
刘局和王公安转身就跑，刚出门口不远就和邮递员撞个正着。
家里正经该用的东西一样都没有，缝纫机大衣柜自行车都得买，还好床够大……想到这儿徐友亮的脸又红了下。平时常见的就是俄式：
不过，叶青心里就觉，大家不要内部矛盾。”
“大家静一静，”蒋！静静。
“嗯，跟粮票布票差不多，只有城镇职，不能跨省用，有了这个工业券才能买东西。像铁锅啦锄头啦，桌椅板凳啦毛巾肥皂啊，现在只要是工厂做出来的东西，差不多都要工业券。”
徐友亮先是一怔，马上又冷下脸：“是你啊？我还以为乌龟成精了呢。”
大家震惊的看着高卫国，目瞪口呆。
除了基本供应，矿区工人还享受特殊福利供应，像是白酒香烟，奶糖块，小枕头那么大的俄式面包，劳保手套围巾，刮胡刀片毛巾肥皂……这些福利的分配权就在工会手里。
“只有填报了高中文化的才需要考试，叶姐姐，原来你是高中生啊！”蒋红棉也觉得很自豪的，跟高中生聊天一点都没障碍，可见自己文化功底还是不错的。
开门一看，宋招娣满脸挤着笑站在外面。
就这点儿家当？那个假冒的一屋子都是晃人眼睛的东西，叶老蔫自己家咋这么寒碜？
新年三天假期，小洋楼众人都在家团聚过年。
“就是那个叶老蔫在外面长大的闺女啊？上回高桂英还找我来要钱，说是她闺女给矿上垫的。我说你俩闺女一个在矿场是临时工，一个还上着学，没头没脑的啥时候给矿上垫钱了？再说没凭证没票据的就找我要钱，我咋能给她啊，磨了我好半天才走。”
这都什么态度！忍这些服务员售货员好久了，真有手艺的大师傅也没几个这样的，他们牛气个什么劲？
徐友亮一怔，忙在包裹皮里翻找，都快拆散了，半张纸片都找到。
“反正都已经认下一个啦，再……再认一个做啥？”叶老蔫想不明白，闺女都这么大了，没两年也该打发走嫁人，谁都一样，有啥区别？
“哎！来啦来啦，谢谢妹子啦，你看这事儿闹的，大老远的从上海带过来还让你倒贴的全国粮票……”郑大春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
“是真的更不能认！”叶向红生气的摔了筷子，她可丢不起这个脸。
看的心痒，叶青给自己也买了块水红色的真丝料子。
剧院门口坐着半老女人，穿着破旧旗袍裹着羊绒开衫，身前摆放个纸箱子售卖报纸杂志。
那时候他常年在外面扛活，家里老的小的好几张嘴等着吃喝，少一个就少一个吧。
回到小洋楼，叶青在门口遇到田婆婆。
叶青很高兴，他乡遇故知？算是吧？老吴李队长还有这位徐公安都是自己来到这里最早认识的人，何况户口迁出证多亏了他及时刹住笔。
开始还想着给他们剩点剩点，后来脑子已经罢工，饥饿的肚子占了上风，什么也不想了，一大笼屉菜团子吃了个精光。
贾工笑呵呵地看着田婆婆，这时候第二锅也熟了，拿自己的碗盛了大半碗，坐过来一起吃。
“大妮儿，傻子呢？不帮你一起干活儿啊？”赵秀兰问。
“电报已经有收信人，你直接写叔婶就行，发信人所在地区也有，不用写新南市。什么吴大吴二姐姐囡囡……直接写问全家好不就行了？还有那些问好的话，太罗嗦！一个字三分五，你算算你多花多少钱？”电报员劈头盖脸一通数落。
公安局就在房管局的楼上，办公室敞着门，几个穿制服的公安在里面。
叶青触摸乌黑的房门，手感坚硬细密，像是金属似乎又不是，上面有几个浅浅的小坑。
打定注意叶青就着重留意打探招工的信消息，却发现招工条件都是跟户口挂钩，跟个连环套似得。
吴婶也忙说：“你可想清楚了，十来年没见过面，那边还仨孩子，你真要是过去……”
“闺女啊！快进来。”李队长站在门口招呼叶青，看样子是已经知道信儿了。
叶青总算是看明白了，原来徐公安担心自己在省城没饭吃啊？还别说，档案局的伙食真不错，吃完还能稍出几块来。
徐友亮险些呛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局里的都找遍，没有也就算了，解放前卖儿卖女妻离子散多得是，谁吃饱了撑的来找啊？自己忙活一个多星期，找不着正好让她歇了心思，这个刘局，好好地跟她提什么档案局！
叶青可顾不上这些了，带皮玉米面蒸出的窝头粗糙的割嗓子，勉强吞进肚子也不好消化，叶青这几天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叶青看她犹豫也不知道怎么个状况，想了想就说：“大姐，你要是有全国粮票，四两就成。”
“是啊，多大的事儿，一个院子里住着。”
“没事儿，我婆婆自己心里的疙瘩，不关你事。”吴婶凑叶青耳边低声道。
陈嫂消瘦脸上两个高颧骨越发显得突兀，嘴唇下耷拉着，眼神让叶青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家单位可比小学校大多了，门口还有个传达室，女教师站在跟前正翘脚眺望，看见叶青过来忙迎上来。
叶青见女教师反应知道这是个常做交易的，于是又把定价压低了一点：“一斤面条一块二毛钱，搭四两粮票。”
低矮的平房，狭窄的街道，几栋四五层高的楼房显得格外突出。
昨晚那碗泡面她就吃了两口，剩下的都给陈嫂家孩子了，汤都没剩，幸亏累极，躺下就睡着，要不然半夜准得饿醒。
“陈嫂你好，给您添麻烦了，我不白住，回头该多少钱我给你。”叶青忙上前寒暄。
干面条本来就脆，叶青快手快脚又有些心急，一不小心就将挂面碰掉了几根。
没想到平稳的生活还不到半年，世界末日的传言就疯了般传开了。那一刻，藏在叶青心底的恐惧和不安被刺激的无处遁形。无家可归，亲戚嘲讽的难堪，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小时候。
叶青透过花布缝隙看见里面旧被褥露着黑棉絮。
“怎么一床新绵被也不做啊？”叶青低声问李玉坤。
女方那边不清楚，但是叶青知道小刘祖父母叔伯亲戚一大堆都在郊区农村。
这年头搞到棉花布票说难也难，说不难也容易，农村人口发布票还给棉花，虽然不多，但是凑一凑做一床新棉被还是有的。
任大姐那边嫁闺女都新做了两床绵被，没道理这边大孙子结婚亲戚不来贺喜啊？别说，好像屋里还真没看见刘家亲戚，都是矿上车间那些人。
李玉坤悄声耳语：“前两年日子不好过，小刘农村叔叔家断了顿，老头子抱着小孙子来求救，硬是让小刘娘给撵回去了，最后那孩子……反正是断了道不来往，如今想掏摸棉花布票人家也不搭理他们。”
叶青默然。
正说着，小刘娘端着搪瓷盘子过来：“来来，大家吃糖！叶干事吃糖！”抓了一大把花生硬塞到叶青手里，里面还裹着一颗糖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