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自己。也无需你的眼睛,无需藏渊。就被高登捂,就找到了那条河。近在咫尺,”僧侣的语声倏。他拽住哥伦布,一言不发地掠向石门,出现了断点。就像两扇大门没能合拢,中间漏出一道狭窄的缝隙。
哥伦布眼睛一瞪,刚要回话,“找到自己。”
所以,“现在”与“过去”,绝不与这个神庙僧侣交谈。
高登问道:”
连话的原意也?“那个瞎眼巨人去哪了。
“你盯着我发什么呆,快点滚进去吧!掌心阴冷如冰,”女地精不耐,露出腐烂的斑点。
然而诡异的是,高登听见泥沼深处传来瞎眼巨人的怒吼。
他当即松了一口气,还好,屁股不痛。不过那个人类干吗绑木刺,难道有什么奇怪的嗜好?“勇士!勇士!你在哪里啊?快放我下来,我不想当巨人的晚餐!”哥伦布东张西望,大声叫唤。其实他从未亲涉此地,更没见过巨人吃掉族人。只是祖祖辈辈一直提及,才有点模糊的印象。
“偷山芋的小贼,快点住嘴!”黑影们大呼小叫,冲到高登跟前,瞥见他干瘪皱裂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往后退。
“我会讲!”一头口水怪叫道,“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晚,有个非常凶恶的瞎眼巨人吃了一只地精。第二晚,他又吃了一只地精。第三晚,他还吃了一只地精……第三百六十五晚,他发现自己情不自禁地爱上了地精……从此,他和他亲密相拥,长眠棺椁。无论是种族的仇恨,还是彼此的性别,都不能将相爱的两人分开。”
再往下攀落片刻,光线逐渐幽暗,沟壑开始出现分岔,数条大小不等的裂沟像扭曲的手指,深插地心。高登犹豫了一下,藏渊式也无法感应该走哪一条裂沟。
“我是高登,我是人类。”高登一遍又一遍在内心重复,提醒自己。
“苦枭怪。”高登答道。一个个苦枭怪发出凄厉痛苦的嚎叫,双臂纷纷探向两人,岩浆沿着手爪流淌下来。
“小鬼,你死定了!”削瘦男子冷笑着追上去。高登跑得虽快,但鬼螈“四脚”奔跑,速度上并不逊色多少。而且鬼螈常年在地火峡谷苦修,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牢牢占据了主场优势。
“当!”高登匕首架开对方攻击,削瘦男子忽又向旁跃开,高登依样照做,一道喷涌的地火隔开两人。双方分分合合数回,削瘦男子脚步后移,瞥见高登也在后退,狞笑一声,反向前扑。
削瘦男子突然跳下树枝,顺着斜坡向下急滚,冲入南面的草丛。前方火红色的怪草及腰,巨大焦黑的乱石成滩。再往前走,两边砾岩陡峭,犹如巍峨高耸的夹壁,形成一条深邃的峡谷。
掩埋好火烬,高登向丛林深处进发。经过一周休整,他的伤口已经结痂,正在慢慢恢复。蝉蝉只能止血,伤势的复原仍要靠自身体质。
定好会客顺序,钟楼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老管家笑了笑:“星之国的亲王大人身患重病,拖不了几天了。他死后,大议会议员的名额就空出来一个。桑丘官一定是想要这个位置,才会上门求见。”
高登微微蹙眉,蝉蝉隐约察觉出他的痛楚,受惊般地缩回手。
高登霎时欺近,飞起一脚,正中彪悍少年背心。彪悍少年吐血飞起,像一只皮球砸向上空的格鹰。格鹰被迫跳闪,避开肉球,蓄势待发的一刀无法落下。
格鹰脸露冷笑,小腿不避不闪,继续踢出。匕首碰触小腿,划开血丝,格鹰的尖锐源力同时迸发,匕首震飞出去,刃身出现两排咬合的尖锐牙印。
“他走了?”桀骜少年呆了呆,气急败坏地嚷道,“这个胆小鬼!孬种!下三滥!难道他发现我们了?”
高登往匕首上涂擦凶兽油脂,以防生锈,穿戴好衣服装备,跳上一株扎根在水潭中的红藻萝,攀到最高,极目远眺。
“即使全世界都遗弃了你,但总有一人,不会如此。”高登轻轻挠了挠小妖精。
“所有怪类,无论等级高低,都有自己的特殊嗜好。而虚魍怪的嗜好是——小妖精{们最喜欢捕食小妖精,所以我猜,神庙的废墟里一定躲藏着一只小妖精,才会引来虚魍怪。何况,我听见了你打喷嚏的声音。”
他不能再拖了,虚魍怪浑身的伤口开始凝结,止血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
29号翻过一座塌陷的拱墙,钻过两根交叉相叠的殿柱,跨过及膝的门槛,陡然停住,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收拾完一切,高登直穿藤林,走向植被更茂密的深处。章鱼藤林毗邻祭坛,是图腾丛林的入口处。他之所以逗留了一个多月,只为了熟悉环境,以免冒进丧命。
银狐等人惊讶地围住砂桩,反复查看,又摸了摸发热的砾砂碎片,密语交谈起来。阿泰自己也愣住了,这一拳的威力居然还胜过了格鹰。
高登荡向兽柱,探臂抱住。几秒过后,折倒的兽柱砸在地上,轰然炸碎,粉雾升腾。
血鸦如梦初醒,银狐有卡爵执事长罩着,可自己呢?上面正吃紧,搞不好会把自己当成弃子啊。“快,快救人!少年是血狱会未来的希望,少年强则血狱会强,少年进步则血狱会进步!”血鸦奔走痛呼,赤心拳拳。
“祭坛要倒了?”血鸦震惊地叫起来。
“图腾仪式完成了。”高登环顾四周,轻轻舒了一口气,向肉身投去。他已彻底吞噬飞犼,融为自身图腾。接下来,图腾将与肉身合一,完成仪式的最后一步。
真是充满想象力的应变啊。银狐远远望着高登,暗自冷笑,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成长起来,增强血鸦那一系的势力?这次试验,就算13号不会发疯,也要逼他发疯。
然而,走着走着,他记起解剖台上的堂兄,尸腐化烟。回想时光长河另一头的僧侣,神秘空渺,相呼相融,又觉得世上应该有比杀戮更重要的事。
高登微微一笑:“买买提先生,抠门的是您才对吧,连老顾客也不给打折。”
“乌蛛,你玩真的?”花豹怒吼,手臂暴伸,源力在拳头迸发出“毕剥”爆响。
“翠茜呢,她怎么没来?”高登问道。
“13号好像害怕了!”“他也不见得那么厉害。”“我们一起上吧,谁先抢到血腥卡就是谁的。”众人瞅着高登的背影窃窃私语,慢慢挪动脚步,逼了过去。
堂兄认出了自己?不能让他开口!高登下意识地伸出手臂。
“在这四十九个新人里,你的各项课程的综合评定最出色,理所当然地成为第一候选人。经过血鸦的调查和花豹的拷问,我们相信你来历可靠,身家清白。”乌蛛娇媚地瞥了高登一眼,“13号,你的测试过关了。”
这件事被旁观的少年传了出去,从那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人再敢惹高登。众人宁可绕路也要躲开13号,就像躲避一个可怕的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