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妩嘴角一抽，不自信地说了句，张张嘴吧。
华佗拿着毛笔的手悬在空中,看了郭嘉一会。
杜若愣怔，一脸大义，满头黑线地站起：“小伙子,你可想好？”
言下之意，但怎么讲看着也不像是个耳根软到是非不分的纨绔。”
蔡妩问都不问，安静地点头跟在郭嘉身后出了院门。
作为一个丧母的儿子，郭嘉没哭！〖〗
杜若绞了绞帕子,一步一跺脚地出门了：“不……不太可能吧？姑爷性子是有些，左慈那就是个脑袋不靠谱，言行不着调的，你别放在心上，要是有了啥矛，别跟他一般见识。可惜蔡妩那话说得比较委婉，
蔡妩立刻接口。也不知道郭嘉听懂：“无须顾虑，直接着人去说即可。”然后看了眼郭嘉紧接着说：“等会儿送宾客时让海叔带人代为相送，记得给人道礼赔罪。”
和蔡妩的身体发僵，眼冒火花不同。杜若在看到俩妾侍的第一眼就浑身戒备，像护崽的母兽一样警惕着俩人。离家前自家夫人可是专门给她交代：好好护着你家姑娘，别让她被些狐媚子女人欺负了去。在杜来，凡是跟姑娘抢姑爷的，甭管先来后来，全部都是狐媚子！要仔细提防！
王氏看着女儿的样子还当她是害羞，轻咳一声：“你也不用难为情，仔细听我给你讲就成。”然后王氏指着教材，用词隐晦，言语委婉地把洞房花烛到底是什么事给蔡妩综述了一遍，讲完还不放心问了一句：“懂了没？”
蔡家晚饭的时候，被柏舟暗自比喻成兔子精的蔡妩带着杜若从书房出来往前厅用饭。
“素闻奉孝先生善奕，进受托的第二件事和下棋有关。奉孝先生不会又先认输吧？”
蔡斌苦笑了一下颇为无奈：“如今看来也只好这样了。”
蔡妩转着眼珠，满脸的纠结。这倒是不能怪她没听见，她从刚才门房说完话后就脑子一懵，光想着郭嘉是不是那个人了？根本就没注意蔡斌说了什么。这会儿听到陈倩解释后，皱了皱眉，探探身子，小心翼翼地问：“不能直接看吗？”
杜若一言不发地点点头，悄默声地从门边离开。
倒是那些管事们听了以后，一句话没说，利利索索地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蔡妩在习惯性地要往车上爬时，被蔡斌拦下：“阿媚，骑马吧。”
蔡妩拿帕子捂了嘴，大眼睛里满是聚集的泪水，她跟自己说：最后一次，再看最后一次。离开阳翟，我就是备嫁的蔡家二女，从此和他再无交集。
蔡斌商队出来荒宅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往前赶，蔡妩也是不断催马，不敢有一丝懈怠。因为她发现，即使没有牛烈，后面也不远不近跟着两骑。这个距离放在平常人身上没什么威胁性，但是要放到他们行伍人身上的话，这个距离正好是骑兵冲锋的最佳距离。一旦她家商队有异动，战马一动，她身边必定有人倒下。
牛烈皱皱眉，犹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起身端着脸盆离开了。
牛烈挥挥手，示意手下：够了，不用再恐吓了。〖〗然后才转头看向蔡妩：“你车上可有伤药？比可能开药熬药？”
典韦眯着眼睛点点头。蔡妩又要忍不住吃惊，却被自己强制地压下去，瞪着典韦：“你疯了！那可是杀人！你要是被官府抓了，干娘怎么办？”
蔡妩边说边疑惑地望望院子，然后歪头仔细听了听：屋子里有人说话。〖〗
蔡斌捏着信，不由暗笑：这女婿好啊，连他都摆一道了。他这边刚刚有一丝动摇心思，他立马就先下手为强：官媒，厚礼，荀氏名门都给他带到颍阳，面子给足。而且去的时机还是趁他不在。仔细算，他还不能说郭嘉不会办事，因为他不在是可以的，长兄如父，蔡平还在呢。蔡平那样不明就里只知有婚约的人见了准妹夫来提亲铁定会收了帖子，热热闹闹地招待。
大汉来到蔡家车队前，转头看了看，来到蔡斌马前，瓮声瓮气地问了句让蔡妩无比凌乱的话：“大叔，你们没有受伤的吧？”
柏舟哑口，过了一会儿才低头低声说：“先生出去了。”
蔡威扭头瞪她，然后眼前忽然一亮，抱住蔡妩脖子：“哎呀，二姊你可真聪明，我怎么就没到念论语也能和四面楚歌异曲同工呢？嗯，不用感化，瓦解士气就行了……不，瓦解士气念论语哪里够？我应该给他们念悼词！嗯，对，这个想法是不错的，我应该和他们讨论讨论。”说完就丢下一头雾水的蔡妩从姐姐怀里站起来，抱着点心盘子跑出去找他那群孤儿玩伴去了。
陈倩手指着阿婧家的方向：“你看，阿婧和江烁虽然也是自幼定亲，如今过的不也不比我和你哥差吗？你哥这里没有妾侍你能理解，江烁那里被阿婧吃得死死的，不一样没有吗？可见这成亲后如何过日子全在两个人自己把握，跟之前到底认识不认识，了解不了解关系大不到哪里去。”
她听到，也看到，从她拿着簪子到蔡平书房找管休看听到蔡平回话，到管休踉跄出门，再到刚才管休看着姑娘书房豁然转身。
蔡妩把簪子递给杜若：“等管休哥哥回来，找个机会还给他吧。”
荀彧在马上扬扬手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收住笑意，沉沉稳稳地扬鞭策马追人去了。
李妈愣了愣，范女傻乎乎地问了句：“姑娘，您不是刚用过饭吗？”
郭嘉在一旁犹豫了一会儿：怎么说程立也是经常应邀来书院授课，算他们半个夫子也不为过，行礼也是当然。只是程立性子耿烈，对看不过的人、事总要说上一说。郭嘉作为夫子眼疼头痛的学生可没少被程立教训，虽然收效甚微，但程先生似乎很会迎难而上，对“教育”郭嘉乐此不疲。
第二天蔡家大女回门，身后跟着新女婿，小两口倒是相处融洽，言笑晏然。〖〗在王氏和张氏说了话以后，蔡妩和陈倩跑来围着阿婧转圈问询：“他对你好不好？你们可还过得去？家里人处的还行吗？妯娌们那里可都还算说得上话？公婆呢？有没有挑剔你呀？……”
阿婧出嫁后没几天。太平道张角自号天公将军，打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旗号，在冀州先拉起了起义大旗，随后各州都有民众相应，一时间黄巾遍地，人心惶惶。〖〗朝廷以何进为大将军，紧急征调各路兵马，镇压乱民，围剿黄巾。在颍阳，就有左中郎将皇埔嵩前锋军过境，借道颍阳，从颍阳转去颍川郡治阳翟。
“我要走了。”
“没撞疼吧？”管休有些担忧心疼地瞧着蔡妩，蔡妩没事儿人一样揉揉额头：“没事儿没事儿，我皮实着呢。你没被我撞坏吧？”
老道捋捋胡子点头说“哦，你说烧符水炼丸药啊？成，这我也可以教你。〖〗”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虽然没于老头教的好，但够你学的了。”
蔡妩呆了：“你都没教怎么知道我学不来？”
想到这儿阿婧对蔡妩说：“你再这里等着你倩姐姐，等她回来你再告诉她说这事，让她去跟哥哥讲。我自己去大母那里，就算惹了大母不开心，我一个人在也比让你跟着一起去遭殃强。”
蔡妩一握小拳头，信誓旦旦冲自家娘亲点头保证：“行的。娘亲放心吧。阿媚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嗯，阿媚这就到姐姐那里，去帮忙去。”
“算了，不跟你说了。”蔡妩跳下榻拎着手里扑棱棱地鸽子走到外间，心话说：要是说了以后，万一你再次化身‘十万个为什么’打破砂锅得问我这个是怎么变的，我怎么答？
蔡妩踮着脚捧着杯子给他递过去：“尝尝。”
然后她话音一落就见自己的女儿走到那群姑娘跟前，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每一位姑娘，然后在一位方脸姑娘面前停下：“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可惜这会儿蔡妩却一点儿平时的机灵劲都没有，她居然就这么直愣愣地冲王氏说：“娘亲，他又没生气，我道什么歉啊？”
而在院子里，蔡平正陪着郭嘉到处转看。边看边能见蔡平眉飞色舞地冲郭嘉讲着什么。
“你想什么有的没的？还想接着操心？省省吧，二姐。你现在什么也不用管，好好养着身子是正经。儿孙自有儿孙福，离了咱们，他们还能过不下去？”
王静瘪瘪嘴，低着头接着看，不一会儿又问：“‘梨花白’？也要用梨花作辅？你说写《杜康拾遗》这人是不是跟梨花有仇啊？怎么老往酒里兑梨花？那能好喝吗？”
王静把托盘放在桌案上，然后小猫一样蹭啊蹭窝到蔡斌怀里，用小手摸摸蔡斌的脸：“阿公又哭了吗？”
“父亲，学而不思则罔，这可是您教的。孩儿观天问篇时心中疑惑，正思究天地人鬼之道。一时入神不想竟闲来此间。父亲不奖励孩儿勤思好学反倒责怪起孩儿。孩儿实在心中不服啊。”
蔡斌挑着眉看向自己的管事：“就因为她还有个女儿。”说完丢下满脸不解的薛林，哈哈大笑着往前走：“快快跟上，等会儿我们还要去拜见我的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