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初立即在这淡淡檀香气中做出了决定,却多,文家。让人唏嘘不已,这发髻挽的实在算不上好,示弱,装傻,“这年过的呦,大雪,哪曾想到会有亲手梳发的一日?
文初不由叹口气,那妇人一声声哭的撕心裂肺,趴伏在衙役脚下的容颜疲老而绝望,仿佛连精气神儿都随着儿子的失踪一并带走了。
绸缎般,她从小性子惫,有人,遭灾,丢了人,听说丁家,还死了人,苦日子没个头,连畜生都猖獗呦……”
“校、校尉息怒,这些少年都不知道,再给末将七日……,他只觉得眼前少女这咬牙死撑的模样实在碍眼!于是一伸手,朝她后背轻轻一拍,看着她瞬间变脸,呲牙咧嘴,抽气连连,凉凉地道了句,“果然算个屁。”
砰!
一片战战兢兢的应答声传来,将军转身跨步,便要离开。
“什么身手不错,能杀狼呢,扯淡吧!弄死这么个熊包还用三天?”
她说的这般肯定,言辞凿凿,分明有所倚仗。少年冷嗤一声,没接着问下去她把握何来,“那名节呢,男人堆儿里混过来,以后怎么嫁人。”
守卫急慌慌地推起沉重的城门,外头的百姓也纷纷向内躲逃着,生长在这片地界上的人都晓得,狼是十分聪明的动物,它们群出捕食,轮流追赶,把猎物拖垮之后,再蜂拥而上!而此时单单追赶在前的便有四匹,可见后头狼群的规模必定极大!
等着看他妙计的棺材仔,却只看到了车厢里狗啃过一样的帘子。那珠子一颗一颗的少,但凡遇到雪坑深陷,文初便趁乱惊马,两个时辰下来,车队已飞狗跳了好几次,还有次险些让一匹马脱队而去,追了足足数百米,才把一厢货物追了回来。
阿悔便盘腿坐下,“姑娘只是吓吓奴的,您是好人,城门口还救了奴,阿悔感激不尽!”他抿着嘴笑,显得有些羞涩。
文初死掐着他脉门,“天地良心,这真真儿的血亲,岂会有假?”
少年走过去,正听见文初拍拍屁股站起来,“听老丈说,若走的快,今晚天黑前能赶到岔口,不知各位有何打算?”
一把长刀遥遥而来。
骨裂声响,一名衙役委顿在地。
少年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啥意思?不是说通敌叛国么,你还替那姓文的着想?”
外头有脚步踩着冰雪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应该是“舍友”回来了。
嘶!
咔——
这一晕,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安神茶?”
文初斜睨他一眼,小伙计一个激灵,赶忙打嘴,“瞧我,没睡醒呢,尽说胡话。”
嬷嬷显然还不明就里,只怔怔看着滚到脚下的蓉儿,骇了一大跳。就听兰莺将前因后果飞快说了个清楚。当然,在她的故事里,文初成了彻头彻尾的凶手,毒害姐妹,心狠手辣,“……事情就是这样了,您看蓉儿,被这贱人害成了什么样,您可不能再偏心了!今天是蓉儿,明天就能是别的姐妹啊……”
伙计惊醒,“有客人?!”
广袖因这动作而滑下手臂,露出了其上未散的瘀痕,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青青紫紫,好不吓人!嬷嬷准备了一肚子的漂亮话,被这突如其来的瘀痕吓了一跳,“这伤……”
“也对,就是话本子里的功夫,也只有男人能学的。”见她心情不错,杏子捧着药上前,“先趁热喝了吧,杜大夫的医术在镇子上可有名了。可惜婢子粗手粗脚,来时路上洒了一些。”
“等等,先回来!”才退了两步,冷不丁就想起之前那一双乌眸,那般平静到吓人的目光,岂是个疯子会有的?越想越觉蹊跷,嬷嬷眯起眼来,劈头就骂:“死丫头,耍什么花样?”
“啧啧,这大厅里头的男人们,就是怀里搂着一个的,都忍不住往这边儿瞧呢。”嬷嬷舒坦地吁出口气,接过小丫头奉上来的热茶,也不喝,只端着朝少女猛瞧,灯光底下,俏脸飞霞,杏眸善睐,明艳逼人的紧!“难怪把刘公子的魂儿都勾走了,别说这穷哈哈的北地了,就是京师,就是苏杭,咱们兰莺儿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将军站在帐外看着,良久,点了点头,“走吧。”
毛小哥提醒道:“将军,地图还没取呢。”
“算了,莫打扰她。”
“这可好,您多个晚上没歇着了,今儿就早些睡。”
将军应了,将帐帘的缝隙轻轻拉好,转身回了自己的帐子,大营里更见宁静,一轮弯月于层层浓雾中影影绰绰,又渐渐隐起,被一线日光所取代。
文初伸个懒腰,一扭头,看见帐内斑斑点点照进的日光,“放晴了?”
接连两个月的阴霾和一月大雪,今天终于出了日头,鹅毛般的雪片子缩到了尘埃细小,冰冰点点地落在身上,不见冰冻,只微微的凉。文初搓着酸麻的手脸深深吸了一口,顿时肺腑清亮,一夜的疲惫不翼而飞。
想起这连轴转的忙碌,已是好几天没见着楚兮和阿悔了,她便踏着雪往他们营帐跑。阿悔年纪尚小,被安排在了伙房帮忙,每日里起的极早。文初到的时候,他已穿戴整齐了,小小的身板儿套在最小号的军服里,尚且鼓鼓囊囊。见她来了,小步子跑出来,偎在她腿边,依旧是低着头,不说话。
文初就摸摸他的头发,从怀里掏出个木头玩偶,问他喜欢么,他捧着接过来,点点头,小心地搁在了枕头边。
她笑着摆摆手,“去吧,再晚该迟了。”
阿悔跑出三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才一路小跑着走了。
文初在他的铺上坐下来,旁边就是熟睡的楚兮,许是操练太过繁重,这小子一向警醒此刻却睡的犹如死猪。她坐了一会儿,没吵醒他,转身走了出去。路上响起晨起的号子,渐渐大营里热闹了起来,不少晨起的兵卒朝着校场跑去。
看见她,有的显出几分惊怕,绕道而行;也有那些被死囚部的狂徒欺负过的,远远朝她崇拜地笑笑,文初一律笑着回应,待到她到了军医帐处,远方已能听见校场的操练声了。
上了药,又和杜大夫聊了几句,文初便重新回了主帐。
将军坐在案前,闻声抬起眼来,什么都没说,还是那副不咸不淡一丝不苟的模样。待到文初悄悄坐下来,重新伏于如山堆积的卷宗中,将军忍不住又偷眼瞥了下,暗自点了点头,“咳。”
文初抬起头来,“将军唤我?”
将军正襟危坐,“近来可有收获?”
“获益匪浅,将军一番良苦,楚问铭记于心。”
“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这是在考校她?文初定下心神,心说这考校未免简单,“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这是孙子兵法的基础,哪怕没有在主帐当这文书,老爹从前也常挂口中。
将军却问:“为何?”
文初一怔未语,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是如今南朝将领的通病,多为照本宣科,以致将多,良将却是少之又少。这是从前老爹时常发起的长叹,她知道如今将军也是此意,便沉吟道:“将军可否给个提示?”
将军大怒拍案,“看了这么长时间,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