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这时！”
四个字，请将军降罪，听着里面野兽，“末将御下不严，一拳砸在地！
袁邙双膝，沉着的不可思议，
文初看。怔怔扭过头去，正对上少年平静的眼，她没在看他，也没看那边鞑子大笑中围拢的尸身，只牢牢盯着毡帐的帘子，五指血迹斑斑，如同寒冬腊月里。让他一瞬僵冻，知道这人心思活络，一路上连番卖弄未免没有投诚的意思。像这种游走边塞，可她却放不下心，刀头舔血，有奶就是娘，更不用说忠诚二字——，早已模糊了家国的概念，第一个捅刀子的就是他！
咚，咚，咚——
文初立地转身，飞奔而回！
长身玉立的男子迎上去，“吕公公贵人事忙，可是父皇有什么吩咐？”
他说的乃是三年前的一次鞑子突袭，鲁校尉同陈庚一同留守大营，后者第一时间察觉有异，带留守众兵迅速转移。也是因为此事，袁邙道陈庚贪生怕死，对他多有不满，他却知道，当时鞑子众多，一旦正面迎敌，必定损失惨重。陈庚隐忍三年不被理解，此刻在公子口中云淡风轻地提起，却承载着让他热泪盈眶的认同。
“恐怕出兵是真，倒不至于倾巢出动……”
那一抹淡淡的诧异，即便细微，还是被文初捕捉到了，她猜对了！
三个字，铿锵而沉冷，莫名让人想起了交击的兵戈。
目之所及，却无一人身影，远方是一片荒芜的黑暗，几座帐篷在黑暗中隐隐约约，看不明晰。文初皱起眉来，刚才躺着的时候，便隐约听见人声，被狂风吹的呜哩呜噜的——她耳力太好，时常会听见这般杂音，便只当是大营里传来，并未在意。
“丁家何在？”
丁司马明白他的意思，一个方入兵营的小子，根本入不了校尉的眼，更何况这小子现在进了主帐，时时在将军的眼皮子底下，一旦动作，若引起了将军的怀疑，得不偿失。可是……
“还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少年轻嗤一声，若仇人狠到一定程度，恐怕对方连恨都是不敢的，“你在死囚部里，可以安生了。”
丁司马行礼退下，“谢将军开恩。”
“是，小人不服。”她说着，竟直接以棍撑地，缓缓地站了起来，“小人楚问，素闻镇北军军纪严明，将领刚正，但望一身本事投效此等军营建立赫赫男儿功！然今之所见……”她摇头一笑，“一腔赤血诚诚心寒齿冷！”
——这不合规矩！
出去这小半刻，进门的时候背上多了两个包袱，一眼见到文初没跑，顿时松下口气笑呵呵地道：“先简单处理处理，咱们马上启程，天黑之前能回营里。前阵子来了个新军医，那医术，没的说！”
“傻子呀！”
文初又道：“夜路难行，不妨暂歇？”
有人“啊啊”狂叫，带起步声凌乱。
棺材仔瞪着眼，“唔唔唔唔。”
“姑娘，你……”见她良久不语，老丈出声问道：“你可有什么打算？”
很快，马缰一勒，停在了城门之前。
说不出的酸涩堵在心口，看着少年糊着血的脸，文初伸手拉住他，忽然想说点什么，哪怕现在根本不是说话的时候。咻！耳边破风声至，这一拉迅速反掌为推，她一把压住少年扑倒在地，锋利的箭矢刮过两人发丝，“铎”一下戳入雪中。
“官爷，这不折腾人么，神仙打架，咱们凡人遭殃呦。”
最起码，这一分分付出，并非没有回报！
这个少年，正是道观里“拿她钱财见死不救”的小子！那日雪夜昏黑，今天借着淡淡的日光，总算将他的脸看了个清楚，就连文初都不得不说一句，这小王八蛋长的倒是不错。
北方边塞，风寒沙暴，此地人惯用此等灼灼烈酒，一口下喉，暖意自喉腔直入肺腑。相应的，用在伤口上，也是非一般的灼痛。杜仲小心观察着公子神色，却见他除了微阖上眸外，竟是面色平和，静若寻常。
“公子稍候，属下去瞧瞧。”车夫跳下马车，谨慎地朝这边走了过来，离着尚有三丈远，他再次大喝一声，“什么人？！”
“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话音未落，她陡然腾起！
出了铺子，冷风扑面而来，依旧是雾蒙蒙的天气。文初顿了一顿，叫住转身的伙计，“既然要走，就尽快。”
文初这才耸了耸肩，“热汤是她送来的，毒就下在汤里。”说她残害姐妹，倒不如说有人自食其果！
伙计一愣，“这个，就一个啊。”
哗啦——
她便简单解释道：“不过因为利益罢了，待你们做婢子的何时为她日赚斗金，她自不会动辄打骂。若能成为头牌，就是奉若圭臬，也未可知。”
嬷嬷一瞪眼，听出点儿门道来，“你这死妮子，卖什么关子。”
没等她说完，嬷嬷便没好气儿地打断了，显然这等子老调重弹听了不知多少次，“当年当年，见天儿的想当年，咱们坊子里哪个当年不是官家小姐，今儿个还不都是伺候人的命。”许是觉得这话过了些，她笑着一戳兰莺脑门儿，光洁白净的额头，顿时戳出个红印子来，“早知道你是个心气儿高的，你那死鬼老爹坟头都荒了吧，这么多年了，还看不开？”
“怎么会这样？”草原首领们大惊失色。
“是你！”
滹毒指着文初，恶狠狠地逼问，“是你干的？你下了毒？”
文初却只遥遥看向墙头上，公子负手而立，身后阿默正抱着把弓弩，指着下头的鞑子大军乐呵不已。一片军服铠甲之中，那个男人素色衣袍，黑色大裘，显得卓尔不群，也有些格格不入。
仿佛察觉了她的目光，他也遥遥看了过来，四目在空中一对，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多谢。
——不必。
的确是不必，便是他不出箭，她也会安然无恙。
文初这么笃定，并非没有依据，方才紧急时刻，她观那偷袭之人面色，脸色惨白，汗流浃背，速度虽快，却无力到连刀都握不住，便知道，此人伤不了她——她一直想不通公子的目的为何，早知军中细作，却能隔岸观火，任军中将士赖以生存的粮食被掉了包，直到那日烧粮，灵机一动下进仓查看，捕捉到一抹淡的不能再淡的油腥味儿，一切豁然开朗！
她玩了一手偷天换日，将自己伪装成云中少年；而他，正巧玩儿的是同一招，将受了潮的发霉陈粮洗净、晾晒、刷上一层鲜亮的油，顿如新粮般粒粒光滑，颗颗饱满！这才是她烧了两座留下一座的原因，留下的那座仓帐里，装的正是那些精心炮制的陈粮！
杀人不动刀，她又学了一招。
文初从公子的身上移开目光，看向了惊魂未定的众多首领，“是不是我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诸位可愿意谈谈了？”
“你……真是你……”
“你下的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