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发出了令，
才五岁的孩子。事况紧急，连媳妇都还没说。可见这一回，而此时距。看来各家各户也都，她这个做娘的，又想着自己男人是。
一连串的问题被抛了出来，连气息都不停顿一下，由此可见这会谢元茂已是怒极了。黄妈妈苦着一张老脸，想想自个儿的儿子体弱多病，不过才个把时辰，也明白人死了。就是再也见不着了，平日里只有吃几两猫尿时才会露出点笑意来，哪里能照顾得好儿子。到底是，这一回，高估了自己。
彼时谢姝宁寄人篱下，以求自己日子好过，满心想要讨好众人。
桂妈妈应了。
门口瀑布般垂着厚厚的帘子，密实得一丝缝隙也无。
听到这一声响动，谢姝宁原本已经开始离散的心绪蓦地又聚拢了起来。来不及动作，她原本还被成妈妈抓着的脚踝一松，整个身子都落入了水中。冬衣浸透了水，顿时便变得沉甸甸的，像是铁块。
来不及让人细细琢磨，谢姝宁便像是一条滑不溜的小鱼，从她身侧游走了，丁香怔住。
这般一想，鼻子便忍不住酸涩起来。
甚至于，连这孩子生过几次病，书念的如何她都不知，更不必说他喜什么，不喜什么了。
黄妈妈一把松了手，退后几步一声也不敢吭。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外头宋氏又同桂妈妈说起心事来：“我想着，待过了年，等天日稍暖些，带着阿蛮去上香。早先在延陵时，我便曾有耳闻，京都的普济寺香火鼎盛，主持戒嗔大师更是时常被圣上宣去讲经。阿蛮早慧虽是好事，然而古语说慧极必伤，绝非没有道理，若能得戒嗔大师指点，想必将来能福泽延绵。”
谢姝宁没有做声。
但话音落，少年反倒是踉踉跄跄地朝前跑了起来。
宋氏却垂着头幽幽地轻笑起来，“青桂，我怕。”
谢姝宁也担心着。
火盆中的炭燃尽了，一缕缕白烟袅袅升起，似拼命挣扎。谢姝宁侧目望过去，耳中听得宋氏道：“滴水成冰，雪大得能将人给埋了，这样的地方娘亲一点也不喜。”说着，她悠悠叹口气，喃喃起来，“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可吃。”
宋氏闻言，这才艰涩地笑了笑，道：“你这丫头，丢三落四的性子也不知何时才会好。”说着，她蓦地扬声唤了百合进来，又冲着谢姝宁道，“娘亲同桂妈妈有事商议，阿蛮先跟着百合下去玩会可好？若是嫌烦闷，不若去寻了绿浓吧。隔了这好些日子，绿浓的风寒也好全了。”
雪梨应了声后几乎一路小跑着出了芝兰斋。
三老太太将手中佛珠转得快了些，抬眼看看他，正色道：“老六，你如今也大了，有些话我本不想多提，也省的你嫌了我这老太婆。只是，这些年来你在外头，只顾着沾染铜臭，在课业上疏忽了许多。你也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家是耕读起家的，并不比京中其余簪缨世族能承蒙祖宗荫佑，使点门路便能寻个好差事。你的几个堂兄弟都在朝中为官，三房又只你一个男丁，你也该正经走走仕途才是。来年的恩科，你便下场去试试吧。读了这许多年的书，也不至于几年光阴便真的就全荒废了。”
这时，宋氏突然伸手将信纸抓起，三两下折好便要塞入信封，一边对谢姝宁道：“等信送到延陵，江嬷嬷见着后若是身体无碍，想必就会加紧入京的。到时，也就有人能降你了。”
谢姝宁便在心中无声地叹口气。
母亲看似无能，可骨子里的性子却并不软弱，何况是自甘为妾。而父亲彼时虽优柔寡断，但对母亲、对他们都并非无情无义，可最后局面究竟为何会变作那般？母亲也真的便将入谢家之事瞒着舅舅，瞒到了死为止吗？
“不，我要去寻娘亲。”谢姝宁说完也不理她，兀自便转身往宋氏那去。
而这，也正是三老太太对陈氏恼恨的地方所在。若是她管家有方，将府里的下人嘴巴都“缝”得紧紧的，谁还敢私下里乱嚼舌头？因此，也就愈加显见得陈氏无用了。
春平下意识脱口而出：“老太太不可，这拔了一根可得再生七根回来呢！”
话音渐轻，她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扯着嗓子喊道：“李妈妈坏——”
一旁桂妈妈看得着急，可主子说话，哪里有做下人的插嘴的份。
“六哥的这孩子，倒生得可人。”谢七爷笑声朗朗地说道，“瞧那模样，竟是像我比像六哥还要多些了。”
彼时皇上的子嗣并不繁茂，皇后更是一无所处，前头的几个除了婉贵妃所出的三皇子，更是病的病，死的死。所以淑妃诞下的这位皇子将来也是有可能争夺皇权的。因而容氏得意也是难免的。
低着头，小小的身子几乎伏到了地面上。
陈氏应是年后才怀上的谢姝敏，眼下倒是不该着急才是。
“娘亲说府上只有爹爹的表妹，可是那人却让哥哥唤她母亲。”谢姝宁困惑地皱起眉，“那她若是母亲，娘亲又是谁？我跟哥哥怎么会有两个母亲？”
“府里有位吴先生，学识人品都是上佳的，明日爹爹便去寻了吴先生让你早日入学可好？”谢元茂想也未想，脱口便道。
“娘亲……”
屋子里弥漫着的古怪气氛登时烟消云散。
宋氏面皮薄，不由泛红。
鹅蛋脸的妇人，年约二十许，穿一件绛紫色绣蝶纹妆花缎面的貂皮袄子，杏色的挑线裙，头上松松挽了个堕马髻，华胜叮咚，的确是她的三伯母蒋氏没错。
谢姝宁看着她便觉得心烦，“我要睡了，你也出去吧。”
可因为谢元茂的事，三老太太同长房老太太闹僵，这一次是不论如何也不可能从长房再过继一个孩子了。
宋家对待下人从来宽厚，蔷薇更算是被桂妈妈当做女儿养大的，在母亲眼里也不是普通丫鬟。
只是，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如今身在局中，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性子太过张扬而给母亲添了麻烦。
这一次入京，他们带的人并不多，所以母亲身边能用的人便更是少了。谢姝宁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的时候，便看到桂妈妈打发了原本便在她房里伺候的大丫鬟蔷薇进来，自己则出门跟了母亲去。
“阿蛮困了？”
谢元茂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