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图兰自己去,要走上许久,长街就变得尤为漫长,来下帖子。可一旦带上了谢姝宁,不消多久怕是就能挤,倒是快得很。互相,谢姝宁无,拥挤得很,指不定过会就被谁给踩了一脚,摸了一把的。
但各家总有那么多的由头,寻了各色借口,到达灯树,而且。人来人往,接连推了几次,送到*馆的请柬便渐渐少了。长房的六姑娘,玉紫来同她说。
行动隐蔽,又牵扯上了大太监,冬至亦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本就还是燕家跟万家自己的,不带他。并不古怪。
当然不会。沏茶的水,一直温着,用上等的炭一刻不停地在底下烧着,哪里会冷。
得了消息,原本该立即去知会月白一声的才是。
结果对方竟有胆子亲自上门,既送到了他嘴边,他焉有不咬一口回来的道理。
一路上,依从谢姝宁的意思。月白反反复将昨日鹿孔跟豆豆出门后直至今时的事,说了三遍。
熏过的衣裳带着融融的暖意,却没能将她胸腔里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一道给暖和了。
进了潇湘馆的门,图兰已在那候着了。
周嬷嬷正巧转过身来,瞧了个正着,心头一跳,点了点头缓缓回答:“是,他娘死的早,眼下这种时候,他也只能来寻老奴。”
值得的。
若不然,因何要禁她的足,而不是直接上门去质问燕淮他如何敢这般对待她这个表姐!生气过后,万素素一脸伤心,盯着父亲问道:“爹爹,燕淮的年纪比女儿还小,他怎么可能会有本事叫万家翻天呢?”
苏妈妈老脸紫涨。左边脸颊上通红的一个手掌印,说话间便高高肿了起来。
她跟温雪萝若一道死在了燕家,那温、谢两家同燕家针锋是必然的事。由此可见。小万氏已有了舍弃燕家之意。于她而言,燕家是燕霖的,她现如今连燕家也不顾了。看来问题一定是出在燕霖那。
但可惜的是,她仍旧无法将那些事放在心上。
燕淮此刻却只记挂着谢姝宁的事,听得有些心不在焉的,不答反问:“带谢八小姐走的那个婢女。生得什么模样,你可仔细问过了?”
她是客,又是万家的人,燕家的大门自然不能在她面前关上。
管妈妈瞪大了双眼,磨着牙想要去咬捂在自己嘴上的手,但这只手捂得太紧,紧到她连嘴也张不开。更罔论要去咬。
小万氏只要一想到这些曾经耳闻过的话,就觉得胃中一阵翻涌,忍不住想要斥骂。
于是,她便高高兴兴使了不入流却百试百灵的计策,将温雪萝跟谢姝宁硬生生给凑到了一块。送去了所谓的洗翠阁。
谢芷若极为不忿。这事焉能怨她?
不过一看谢芷若的模样,她便知道谢芷若同谢姝宁不和。总算也不是全无用处……
那方才听见声响的妇人便微笑着渐次同她们见了礼,面上笑意轻浅,声音里倒是隐隐含着几分殷切。谢姝宁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瘦高个,容长脸的妇人身板笔直地站在那,年纪约莫在三十岁上下。头发紧紧梳起,一丝不苟,眼神亦如那一头乌黑的发丝一般,带着种严苛的肃然。她穿一身茶色比甲。里头是暗青的中衣。衣着略显老气,倒愈发衬得她年轻起来。
燕淮固然心思狠辣,可燕霖呢?
燕家的福,都叫后来的小万氏给享了。
铁血盟,吉祥,都是寒冬中出现的炭火。
谢姝宁竟然在悄悄调查温家的事。实在是古怪。据他所知,谢家同温家过去虽是亲戚,但多年来,已不大走动,两家关系平平,平素也没多少交集。何况一个未及笄的闺阁姑娘,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若方才开门之时,但凡叫他看到了一线古怪,他都会立刻将手中的箭刺向图兰。然而门一开,外头却根本没有吉祥的痕迹。空荡荡的廊下,只有图兰一个人的身影。他适时收回了手,垂箭而立。
金丝楠木的寿材,刷了黑漆,寂静无声地搁在灵堂里。
随后,她回了厢房便悄悄吩咐图兰去把冬至带来。
谢姝宁暗自在心里“呸”了声,面上仍是一片惊吓过度的惨白之色,声音颤巍巍地道:“世子好胆色……好胆色……”
离开京都时,他失去了这把弓。等到再见到它时,它却静静躺在父亲的棺木中,像代替他在陪着病逝了的父亲一般。
他们走着同一条路到了于阗古城,又先后回了京,这件事绝不会有假。
图兰口中的那位先生,似乎将一切都算好了,尽数掌控在他的五指山内。若傍晚时分,仍不见谢姝宁,距离她失踪便超出了八个时辰。即便活着,怕也不大好了。到那时,吉祥若没有带着人去见他,便只得毒发身亡,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不是那群人,来的是吉祥!”燕淮略一顿,旋即斩钉截铁地吐出一句话来。
幸好山下一片寂静,毫无人声,亦无马儿通行发出的声响。
“你可以只拿我当个影子。”图兰听了他的话,却并没有如他预期的那般炸毛恼火,只点点头道,“你说我不配知道有些事,大概也没说错。可我也并不想知道,我跟着你,只是为了尽快找到我家小姐。如果你能将这些撒口水的时间都用在寻人上,想必世子也会感激你。”
图兰浑然不觉,丝毫不畏惧他,只一个劲追问燕淮的去向,心中认定了吉祥知情。
谢姝宁微微皱眉,又扭头朝着来时的路望去。
结果一疏忽,这群人就开始步步踏错。
逃命的时候,众人连回头的时间也无。
但论样貌,却是二公子燕霖,生得更加同父亲相似。
不多时,脚步声没有停歇。只在推门的动静响起时略微顿了一顿,便似乎已闪身进了屋子。
他们这样的人家,府中仆役成群,丫鬟们到了年纪便要放出去。大多都配了外院的小厮,但也有些能脱了奴籍,嫁给良人的。眼前的胡大婶,兴许往昔便是哪家的婢女。
这里头肯定有什么文章。
“好了,偌大的京都,难道还寻不出一个好的大夫来?”长房老太太声音微冷,轻声斥了句。
但在谢姝宁这,只要做得好,那便该赏,也必定有赏。
谢姝宁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便道:“李家的门第,难道还请不到一个医术高明的千金圣手?鹿大夫本不是这方面的高手,真去了反倒也是无用。”
谢姝宁谢过恩,又被皇贵妃拉着在一旁说了许多话,嘱她来日得了空便入宫来玩,不必担忧旁的。纪桐樱正巧赶来,亦在一旁打趣,说皇贵妃既如此舍不得她,倒不如直接将她拘在宫里,索性不回去便是了。
他动作娴熟恭敬地行礼。
汪仁听着天光底下闷闷的击打声,摇了摇头:“娘娘何须明知故问。”
跟在后头的几名宫女皆没有想到皇帝会亲自赶来,一齐被唬了一跳,颤巍巍回道:“太妃娘娘腹痛,血流不止……”
小润子斟酌着,不知该不该立即提醒肃方帝。但他转念一想,若这时跟在肃方帝身边的不是他,而是师父汪仁又会如何?换了汪仁,他会怎么做?小润子在心头挣扎了一番,还是决定将嘴牢牢地闭紧了。
没有人知道,皇后的寝殿里发生了什么,肃方帝又为何突然折返。
他低声喃喃着,“看来,有时候还是不该说实话……”
但实话已经说出了口,便如覆水,焉能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