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说笑了。视野极好，那地方是。人们来往最密集的那条道上，但随着大堂姐去登了西北边上的角楼，点头应下，”金福公，还有举行角抵摔跤的，但今年捧场男子比往年少了许多观众，再远就是东市了，这时节卖什么的都有，游玩助兴的节目也多，什么南来北往的戏班子，杂耍唱戏样样不落，
谢锦言在侯府没出过，不仅能把侯府的亭台，还能看见两条街外的井然有序的集市，那些手里揣着闲钱的汉子媳妇，都图新鲜去看女子角抵了，热闹得不像样子，看得兴起下了注。
碧绮打了帘子进来，冲谢锦言福礼道：大姑娘，“娘娘。”
能住进这里的，可不是普通人。谢锦言正欲说话，车就停了，她朝外头问：“是到了？”
“嬷嬷本是娘娘最看重的人，如今却样样被个云华占先。”映雪眼珠一转，走到炕边，给云嬷嬷添了茶水，嘴里一阵嘀嘀咕咕，“要婢子说，嬷嬷也该拿出气势来，给那个玉华一点颜色瞧瞧。我们几个大宫女，可都是唯您马首是瞻啊。”
红绣垂眼，目光落在谢锦言的裙角，上面的穿花蝴蝶是她精心绣出来的，她每日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娘娘起居用具。谢锦言大多衣裳都是她经手的，宫中份例反倒不大穿。最近为了赶一条裙子，夜里点了灯，连续熬了几天。
“金福公公可让我好等。”谢锦言笑道。
得禄苦笑，“不瞒大人，太医每日都会来请平安脉，也开了养身的方子，但陛下……”压低声音，“从不肯用药。”
“安排在你身边的人，不会对你不利。”萧慎没有正面回答，随手拿起帕子搽干净指尖的水痕，又去把玩她的手指，“我把她安排在你身边另有用处，让她处理外头的事情就好，别与她走得太近了。”他不喜欢。
这样想着，谢锦言心里还是微微怅然，但她很快又把这种情绪压下，指着菱花窗外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殿门前那几株梅花结花苞了，刚才在外头，空气闻着都比屋里新鲜，还有一股萦绕不绝的香气。”
萧慎对这些孩子的事情不太上心，他已经安排妥当，谢锦言这一胎无论如何都会是个儿子。他“嗯”了一声道：“我观者玉华宫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云嬷嬷在管，长此以往不是办法，拨给你的掌事女官你也得把她用起来了。”
“瞧姐姐说的，我身子好得很，不像你……”许昭仪意犹未尽地笑了笑。“才该多调养调养。”
萧慎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的背，听到她的声音，亲昵地用下巴磕了下她的额头，“不是困了？还不睡？”
“谢家的人把你接回去之后。”说到这个“你”字又觉得颇为别扭，萧慎顿了顿才佯笑道，“我每天去书房上课，与涣之倒是志趣相投，过得很好，不曾吃过什么苦。”他紧了紧手指，发现谢锦言又投来担忧的目光，知道自己言语太过生硬，索性挪开搁在两人中间的木质小几，把她搂近怀里，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馨香，方真正觉得轻松下来，再开口也顺畅许多。
“这伤养与不养又有什么区别，你且过来，朕有话要对你说。”萧曜抬了抬下巴，即使虚弱至极，他也不忘摆出高傲的神情。一直以来，他才是众望所归的大齐天子，这个弟弟，不过是运气好，捡了个现成的便宜而已。
“阿慎真好。”谢锦言笑道，“虽然最近没怎么见你，但今天我瞧你笑得比以前多了，去上课很开心吗？”
“真是老天保佑。”金福虽前头得了消息，但亲耳听小管事说了心里就更踏实了。“殿下这么好的人，合该有此福报的。”
次日宫女们给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半臂襦裙，腰上系着粉色丝绦，小小的绣鞋尖上缀着两颗明珠。她穿着新衣服又高兴起来，“我要戴姐姐头上那种花。”
新来的太监人也伶俐，但怎么及得上跟了多年的金福忠心？小太监心里暗暗嘀咕，窥见主子的脸色，却不敢再说什么，“一会儿该用午饭了，小的去凌儿那瞧瞧您的药熬好没？”太医嘱咐过这帖药吃了，以后就不用再吃药了，用些药膳慢慢调理。主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调养几年可能就如常人一样了。
当时正巧旁边有个池子，身量娇小的小姑娘受了惊吓，一头栽进池子里，当夜就发了高烧。
“照你这么说，那还需给谢美人挪个偏僻点的地方。她生下皇子有功，却不好薄待了。”这样外人也容易起疑。
安南侯府谢家的情况大家都不好明说，但谁都知道称病只是托词。
“前头答应陪你出宫玩耍，但一直没能抽出时间。”萧慎笑道，“民间的手艺比不上宫里，但多了几分野趣。我就让金福给你买了兔儿灯回来，权当给你赔罪了。”
皇上现在年少气盛，对娘娘颇有情意。若生的是个皇子，那他也会愿意让娘娘母凭子贵，坐上皇后之位。
许昭仪觑了觑淑妃周身，见她虽略有些眼下发青，但多年养出来的底子依旧还在，眉宇间似乎笼着轻愁，下巴尖尖，更衬着一双杏眼朦胧，别有一番楚楚动人之态。
红绣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有心想叫住她问问，难道就没有想过出宫嫁人，真愿意在宫中孤独终老？但转而想到碧绮刚才的话，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娇娇。”谢二夫人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好像是又廋了些。”
集议散去，萧慎也有些疲乏，他没心思用饭，打算去后头小憩片刻，过后再看看折子。还没等开口，金福公公就从小门外回转，禀告：“陛下，玉华宫的小顺子过来了，在门外候了好些工夫了。小的估摸着，可能是有什么急事。”
“你们去玩可别忘了带上我。”惠敏拍手道。她倒是常和身边的宫女们玩，但尊卑有别，宫女们总是让着她，久而久之，她也不喜欢和她们玩了。其实除了早逝的婉蓉公主，惠敏也没能交上什么朋友。太后娘娘没那闲心给她挑选伴读，良太妃又常常把她拘在寒竹轩，闷都快闷死了。贤妃在宫里的处境和她相似，人人叫得上名但实际宛如个透明人一样。两人倒是能聚在一块说说话。
“我这不是就问问师傅嘛，和别人我半句话都不会多说的。”王鸣笑嘻嘻地道。
可是谢锦没有回答，此刻她的脑子宛如混沌初开，混乱得很。光理清那些纷乱的信息就够头疼了，她径自站那道光束了一会儿呆，终是说道：“我们回去吧。”
回到内室坐下，他拥着谢锦，哄着她睡觉。
“嬷嬷说太后对昱王不上心？但她的态度……不像啊。”谢锦迟疑地问。
“咦？”现这位女官和以前所见的并不是同一人，谢锦稍微多了点耐心。
因她这个动作，萧慎心里的怒气总算消去了些。“奏折积了三日，昨晚忙于政事。倒成最后一个恭喜锦晋升的人了。”
“我还不知道你，其实是不喜欢外人进你的屋子。”碧绮笑她。“害得我也得辛辛苦苦打整屋子，小宫女喊我们一声姑姑，却没得到应有的孝敬。”
“事哪到了那个地步？”谢锦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从饰匣子中取出一支赤金衔蓝宝石步摇，白嫩嫩的指尖摩挲着上头的蓝宝石。
谢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空中还残留着未散去的某种余味。
“姑母不过是年纪大了，身子不如从前，对症吃了药，将养几日也就好了。”淑妃说完，见他面色缓和了些，心下一松，“妾身会细心照看的。”
萧慎独自一人进了屋，也不理会床上躺着的人，先环视一周，自顾自寻了凳子坐下。
张才人的笑容也快维持不下去了，她们的身份，哪够格见太后。
她的嘴唇肯定肿了，谢锦想着。她如一条无可停靠的小船，他却像狂风暴雨汹涌而来。
“姑娘想什么呢？眉头皱得那么紧。”云嬷嬷的声音传来，谢锦回过神，随口道：“我在想胡太医的话，皇上不是说过几天可以陪我回谢家吗？还有什么地方比家中更值得逛呢。”
大约谢锦也猜到他夜里又偷偷来过，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对他笑了笑，重新给他戴上。
“我们这还有给阿慎做的衣裳？”谢锦奇怪地问。
“还能怎么着？”金福公公站起身，笑得小眼睛眯成一条缝，“该退的都退出去，咱们备好香汤候着吧。”
但谁也不知道谢太后为何火，皇帝和她谈完话，不也顺了她的意嘛。
“图个新鲜罢了。”谢太后不愿多和她闲话，抬手示意她坐下，直接进入正题问道：“你去看过锦了？”
谢锦满脸无辜，道：“可是嬷嬷，以往的事，我并没有记起啊。”
少顷，外头窗子被人敲了三下，她起身挑开帘子，恭顺的垂着头候着来人。一身墨绿色绸杭直裰的皇帝悄然无息地踱了进来。
香巧笑笑的应下，福了福身，重新去准备了。碧绮抱着一匹锦缎凑上来，身后跟着几个低垂着头的小宫女，盈盈笑道：“这丫头人不错，最近那般得主子的宠，也没半分骄纵之气。”
“还未恭喜主子，皇上念您生育龙嗣有功，升了您的位份，如今您已是婕妤了。”两个宫女笑着齐声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