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您不适宜被打扰。红迹斑斑如何瞒得过贴身伺候的，便又上了新的，但那聪明灵活的又实，身上的红印刚要褪去，他大概是素太。”
出月子后两个月不能妄动？只得忍下起伏的心思，“你下去吧。总归已经做了娘亲，不是刚进宫的小姑娘了。
宫娥低垂着头，只当自己没听见。王婕妤嫌她木讷，吻她的力道重得要命，谢锦言从开始的羞不，到了后面也。”
翰林虽有名声，但莫家底子浅薄，仆从也不过十个有余，现在一家人还住在逼。谢锦玉当时选了莫家，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莫家家风。谢锦玉吃，成婚多年，但过得比侯府顺心多了。丈夫是标准的儒生，敬爱父母，爱护妻子，而且洁身自好，平日里修身养性，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
一看之下才觉得不对劲，“这路……”越看越熟悉。街上的喧哗声越来越大，马车也开始慢行，最终在一处巷口停了下来。
绕过正殿正巧撞上云华，见了往日这看不顺眼之人，映雪面上便露出笑来，“是云华女官呀，娘娘昨个夜里还念叨你呢。”寒暄的语气像是两人品阶相同、地位相当了。
“那爹呢？”谢锦言喜欢和二夫人闲话的气氛，这让她更容易放松下来。
“今天午间歇了觉，现下不困呢，倒是阿慎回来得晚了。”谢锦言把他拉到身边一块坐着，她身上的温度偏高，又一直在温暖的环境里呆着，碰到他的手就觉得有些凉，“半点不爱惜自个，路上也不记着揣上手炉。”
红绣的事萧慎说现在不能揭破，谢锦言对外便说是挪出去养病了。这事出了贴身伺候的几人，谁都不知道真相。听云华问及，映雪心里得意却没露出行迹，“想是天寒地冻，红绣着了凉一时半会好不了。她没好利索，谁也不敢放她回娘娘身边不是？”
“光念叨我，你怎么不吃？”谢锦言便又添了半碗粥，她吃东西细嚼慢咽，速度慢的很，难为他饶有兴趣一直盯着她瞧，倒让她有些食不下咽了。
金福公公苦着脸，两手捧着酒壶，悄悄瞅了眼谢锦言，她低着头正捂嘴偷笑。
萧慎眼见谢锦言对个不认识的小儿轻柔声细语，反倒把他撩在一边，心下不虞，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这是谁家小儿？怎给带进禁宫了？”
她坐下来，一只手扶在肚皮上，注意到谢锦言打量她的目光，轻笑道：“昨个说好今天来拜见三妹妹，只今早身体不适，请了大夫诊脉才发现有了身孕，好一通忙乱，这才过了晌午才来，还望三妹妹不要介意。”
丫鬟们齐声谢恩，这才爬了起来。
云嬷嬷低头看她，摇了摇头，“你也去当差吧。”
云嬷嬷不动声色，等红绣出去了，才对谢锦言道：“娘娘对她们委实太宽容了些。”
站门口可以窥见里面影影绰绰的影像，明目张胆地看是不能够的，偷着看几眼倒是无妨。红绣紧了紧帕子，面上大大方方地笑道：“奴婢在这等着就好。”
这话说的好似谢锦言去请安都是不情不愿的，整日就想着偷懒。云嬷嬷瞪了碧绮一眼，越发觉得让这口无遮拦的丫头去埋头做食是正确的决定。
“阿慎对我虽好，很多事却不愿意告诉我。”谢锦言叹了一口气。“每天闷在方寸之地之地，万事不操心，所思所见不过一些无足轻重的琐事，倒真觉得自己成了废人一个。”
“吴用？怎取得这个名儿。”谢锦言笑道。
“那云华这些日子瞧着还安份，可我还是不敢用她。”云嬷嬷说，“奴婢让小安子去打听了下，这位云华女官出身委实不低，她曾祖父曾做过丞相，到了她父亲那一代虽不如先祖，但也算得上望族。只是……”说到这她含糊起来。“后来云家犯了事，她从官家小姐充做官奴，进了宫做的是最下贱的活儿。不想这丫头聪明，一层层升了上来。”
“只要太后愿意过悠闲老太太的日子，不论是皇上还是群臣都不能再对她有什么说辞。”许昭仪正了正鬓边的五彩蝴蝶压发，微微冷笑，“现在虽然风平浪静，但等到玉华宫那位生下孩子，可就有好戏看了。”
萧慎的手又慢慢松了些许。
“所以……阿慎是顶替了别人。”谢锦言讶异，她直起身，伸手摩挲萧慎的脸，“所有人都认不出来吗？”即使是同胞兄弟也会有差异吧。
听他提到锦言，萧慎神色骤变。
萧慎想到再过两天谢锦言便要回谢家，约莫过年才能见到她了。锦言不像谢锦仪，能常常奉召进宫。这样一想，他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点头应了下来。
“发什么傻？今天天气好，殿下用过饭出来散散步，还不快跟上。”
秋霞轩有一大片莲花池，池上修建了供人游玩歇脚的亭台水榭，此时正是绿柳扶梯，莲花盛放的季节。
随手拿起的是本《孟子》，先生说温故而知新，书是翻过许多次的。昱王翻开书页，却沉不下心读进去。
小姑娘莫名其妙，“他是谁呀？”
“朕有梓潼这个贤妻，真乃一大幸事！”
这让她对这位名义上的祖母实在喜欢不起来。
萧慎便拉过谢锦言的手，带着她往殿外去了。
“娘娘要为腹中胎儿考虑，这几个月万不可让皇上近身了。”云嬷嬷年纪大了，说起这个一点也不忸怩，只当了一件正经事在说。
“起来吧，你家主子呢？”许昭仪瞥了一眼淑妃，似笑非笑道，“本宫耐心再好，也架不住在这坐冷板凳啊。好心好意的亲自登门道喜，谢昭容却是不肯露面，这是哪门子规矩？”
“但我确实不是啊，阿慎猜到了什么，就不怕我是个妖怪吗？”谢锦轻声道。她恢复记忆后，一直处于惶恐的状态中。想到自己侵占的是别人的身体，侵占了别人的一切，这种感觉让她既亏欠又觉得害怕。
映雪在旁边恭维道：“奴婢算着都快一个时辰了，刚才怎么喊都不醒，偏巧夫人您往这床边一坐，娘娘就醒了。”
小太监是得了命令专门看着人的，他见谢昭容穿了家常衣衫，步履匆匆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一边使人跟了上去，一边跑过来报信。
“我听小宫女说她在那见着了很奇怪的鬼影子，我也想去见识见识。”惠敏弯着秀目娇笑，她生得很像良太妃，但爱笑的样子爽朗极了。
“是病了？请太医过来看过没？”萧慎急步往里走去。
“娘娘去哪了？听说你今个药都没正经吃。我吩咐厨房的人重新给您煎了一碗，这就给您端上来。”云嬷嬷说。
她确实是为了这事，面对他失望的语气，谢锦心虚的垂下头，支支吾吾地道：“我以后会每天等阿慎回来的。”
“可不是。”云嬷嬷说，“昱王要是没出事，这时候也该大婚了。”
“启禀娘娘，现在是玉华宫的掌事女官是由奴婢担任。前任女官……已经离宫了。”前些人，还是她去井里认的尸体，这会儿怕早被她爹娘拉出去埋了吧。云华垂眸掩下绪，目光只落在鞋尖前一点。
萧慎坐在床边，边眉头紧皱给她上药，边数落她：“受了伤先前怎么不说？你身边跟着的人都是木头吗，不仔细小心着点。”
碧绮瞧着大大咧咧，实际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直心里有数。但对一块长大的姐妹，她却是个藏不住话的，脚步一停便问：“红绣，你是不是……”
周家和许昭仪的娘家一向是通家之好。户部尚书许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不然也不会让几家联合推举他的女儿进宫。周姑娘的生父虽才华不显，却是勋贵之家，手里头的人脉比许昭仪的父亲要广得多。他们私下不知道是如何商议，但现在被谢太后横来一招，想必现在那几位大人的关系也会不尴不尬起来。
看到了非礼勿视的东西，谢锦吓了一跳，赶紧拽住他，紧张地说：“我们先穿好衣服吧。”
得他垂询，王婕妤一喜：“回陛下，安平现在已经长得白白胖胖，和先前大不相同了。陛下若得空可，共叙天伦。”
“你既……已知道，为何还留我数月？不怕事败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