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烂的衣衫，难道自己竟要为此，二狗子忽然觉得，在心中已条分缕晰地理顺了思路，抽了抽有些痒的鼻子，因为与父亲不睦，上面开了好几个洞？
“文中所载，那时天下又是如何样样貌：“你们谁能给小爷弄来一件新衣，有赏！”
原本打算对古骜倾心相待，可如今听了这句话，典不识心中也忽然没底起来……
古骜已阅数日，他这半年连新衣都不曾得到一件：二狗子越想越觉，就他对手下收拢的小喽啰？”
古贲只感到有人气息渐近，带着夏日热汗之味……旋即自己的手被一双厚大温热的肉掌给包裹住了，“老先生啊：耳边响起田！您算得不错！芒砀山里果然出贵人了！一个是令郎古骜！而且一次还出了，另一个是犬子田榕！他们如今，都拜入山云书院中大德之人为师了！”
快步穿过了田家宅中的小廊，田松通报一声，就一步跨进了母亲的房中。
如此日复一日，古骜一边筹备拜师之事，一边得空就下山与寒门子弟开蒙，很快一个月便过去了，到了向院山云子拜师的日子。
古骜点了点头，也不跟田榕客气，便道：“好。”
在将近傍晚之时，古骜便买好了清单上所有物品，因东西太多，双手无法拿下，古骜便又在街上打听着，寻人雇了一架马车，这才载着这些拜师礼中需要奉上的‘玉圭金臬’回了山云书院。
古骜见他们似乎都不愿提及适才那个国字脸黑皮少年，便也就此揭过，将适才被打断的问题又问了一遍：“……说说看，你们识得多少字？”
他母亲自从生了他弟妹后，身体就一日差过一日，但因没钱医治，最后一病不起，也这么去了。
古骜知道大姓说得就是世家了，便摇摇头：“我不是大姓的，我是从山里出来的。”
云卬见古骜有事，有些失望地叹道：“唉……那你去吧，我不留你了。”
“原来如此……”古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见云卬语之中，话风已转，似乎有些微恼之意，也不知是何故，便索性另起了别的话题：“……我记得你适才说，四大公子中还有一位姓仇的公子，怎么之前不曾听人提过？”
古骜这个出身寒门的少年，在山云书院中，已经没有朋友了呢……
廖去疾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子，在心下叹了一口气：‘夫子这是还没有放下令我与古骜相较的心思么？可我却一点兴致也没有了，我算是见到了，他今日连对着刀兵都这样莽撞，看来那日流觞作诗，也并非针对我一人。如此想来，倒是其生于山野，长于寒门，根性之中蛮化未开而已……这样的人，至多不过赞一句质朴也罢了，又如何能与我相比？再说，我如今已将他收服，又何必将心思花在他身上？’
这时那领兵的什长也带着兵随着护送齐老爷的仪仗下山去了，便远远地喊了一声：“长公子！”
正在这时，古骜已赶到了田榕身边。田榕一见古骜来了，原本几乎被吓破了胆的元神归了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古骜快步流星地从人群中出现，挡在他身前的样子，一瞬间便让他眼睛酸涩得想哭……
“凡人欲在世上建功立业者，需深谋远虑，动之万全。若有一丝一毫不精细，则忽小而败大也。简夫子提纲挈领，已教我如何立身处世为人，然如何布局策略，如何实践所学所闻，如何处理细末之处，我却从未学过。”
简璞一愣，他记得他是没有和古骜说过自己师兄荀于生的，更没提过那个“能媲美”的邀约，于是简璞就问道：“……什么师伯？”
云卬拿出帕子擦了泪，眼眶中视野从模糊渐渐清晰了些许……看到眼见面前的友人怀歆，正坐在石上无动于衷地望向自己，原本迷蒙的目光里，这时候露出一股洞悉来，云卬不禁迁怒地想：“你怎么也一点都不为我着想，竟专为了古骜说话了……你说从前也‘畅所欲’，可那时候你说的，却都是我想听愿听之……怎么现在又变了？”
古骜想了想，辩白道：“有一日，我的同舍人问我，为何他穿锦衣，无人相交，而我穿布衣，却有人为友。他当时十分荒废，我想劝他上进，便道，你该奋苦读才是。却没想到他曲解成了如此……公子适才那些……那些……”古骜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便道：“总之公子适才说的那些话，古骜是决计不会说的！”
看了这一幕，田榕忙撤回了目光，装作无事般地往回床里坐了。
云卬一见到古骜便挑眉道：“庖丁能以解牛知天下；老子能以‘烹小鲜’喻‘治大国’；古兄挑水，可能知天下事否？”
古骜略一思忖，随即问道：“……冬日易水？”
田榕手上拿的是他和自己两人的生计资财。以前学书，是田老爷直接请的简夫子，供给衣食，古骜除了束脩，是没出过钱的。来山云书院的这一路上，也是田家老仆掏钱。古骜也没有多少关于如何维持生活的观念。如今见田榕如此，古骜便在心中叹道：“看来我也的确是该自力更生了。”
古骜微怔：“既然如此，你却为何要与他讲？”
那位被称为云公子的少年，见古骜欣赏地看着他，便不由得和古骜目光相交，笑道：“我今天可不知道你在这里，没有带你的饭。不如把我的热食分给你一点吧！”
见他苍白的脸上泛出一丝丝红晕，古骜正坐在旁边，便忙伸手抚上少年的脊背，想帮少年顺气，感到手掌之下似能见骨，古骜不禁吃了一惊，没想到少年竟然羸弱至此，古骜有些担心地问道：“……你还好罢？”
廖去疾认为人趋利避害，不会做损害自己的事，古骜如此，定有所图。
杯盏三停，有人亦道：“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见荀于生带着古骜和田榕越走越近，他们便一哄而散了，走到近处，荀于生亲自向古骜田榕二人介绍道：“这‘元蒙院’，是弟子们休息议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