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斤不光指点顾家兄弟，教那些小乞丐练上两，在九斤长，只雕了一弯逼真明月，纠集了好几十个小乞丐，每天傍晚，他还有许多乞丐兄弟。可这明月图，雕刻的栩栩如生，均是梨木打造的箱身，小的那个，雕刻的是喜鹊报春的祥瑞图案，大的那个，则古朴厚重一些，便往返于顾村松阳两。
账房听，又仔细端详了这，熠熠生辉的，便是给他小女儿做嫁妆，
顾乐在一边儿。也是极有脸面的好，看着秀儿一动不动的盯着路边的土地猛看，也有样学样的看了起来，九叔家的骡子都是。却是啥也没看出来，正是干活儿推磨的年纪，一会儿工夫，便见着了松阳城门。今日观音娘娘诞，四城八乡来赶集的农民或是商贩接踵而至，堵得城门口排起一众长龙。
这老头儿听见顾乐有意要买这只小狗儿，乐了，“反正这领回家，也是个光吃饭的赔钱货，小哥若是喜欢，给俺十文钱，权当是那母狗这几个月的奶水钱了。”
欧阳掌柜听，气不打一处来，心里骂道，“好一个刁钻的娃娃，造势的本领倒是高强。”脸上却摆出了一副笑模样，“顾家小郎莫要着急了，方才与你开个玩笑罢了。这一共用了一两半的白铁，收你五十文。”
“九哥，要不，咱们将此事禀报给萧将军知晓？”
听了这话，顾乐猛的点点头，“二姐说的对，咱们刚瞧见他就让他一对招子吓得愣了。”
顾乐还没有阻止，秀儿已经只身来到铁笼面前，因为这室内光影模糊，只能依稀辨得里头有个不断走动的身影，这身影四肢着地，低低呜咽，一双赤目盯着秀儿看了又看，十分警惕。
赵夫人一口茶刚下肚，狠狠剜了一眼多嘴的丫头，“你若是敢把这消息告诉顾家那几个狼崽子或者老太爷，仔细你的皮。”
玉儿将门重新闩上，疑问道，“阿秀，这说要与赵家断了往来的是你，如今要去给赵老太爷拜年的又是你，你究竟怎样想的？”
秀儿也使劲儿闻了闻，“确实香。”
屋里头，顾家人正热闹着，因为有个王九斤助阵，此时他正津津有味的白话着自个儿从青州到凉州，一路上的奇闻异事。
胭脂案随着凶手自杀就这样结了，孟仲垣始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赵家不愿意处理紫桃的后事，孟仲垣就差衙役将紫桃的尸抬回了衙门。紫桃死后，这松阳县连下了几日的暴风雪方才止了。
王九斤仔细回想了片刻，“就如一般女子打架，揪着胭脂头往墙上磕，力气极大，胭脂额上都沁了血。说到这儿，倒也奇怪，她们是年岁差不多的女子，胭脂却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大少爷早。”紫桃甜甜的叫了声，赵皓这才停下脚步，见她丝凌乱，额上混着泥土血迹，脸上几不可闻的闪过一丝嫌恶，却让紫桃给抓住了。她心下一疼，仍旧佯笑道，“夫人正生气呢。”
“阿秀，这事儿要慢慢说，你们先把我二人肚子填饱了哈。”
“这是什么道理？婶娘可以随便拿我家的蹄?给六叔补身子，我就不能拿婶娘家的山参给我大姐补身子吗？都是亲戚里道的，婶娘不用觉得这礼轻了。”
说到胭脂，孟仲垣看着手上一封公文，眉头皱成了个川字。来青州几日，他已经渐渐习惯此地的气候饮食，但是一来就碰上个妓馆虐杀案，还可能与江州，西京的两桩案子有关，就一个头两个大。
赵皓略尴尬，搔了搔头，支吾道，“昨个儿应酬，吃酒吃得晚了，怕惊扰了父母亲休息，便在那边儿睡了。”
顾玉儿确实去找赵家了，赵家在五里地以外的赵家屯，脚程快些，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了。
阿星皱眉斥道，“你怎的擅闯大人书房！”
只见一个梳双髻的小丫头颤巍巍站了出来，福了一福，“禀大人，奴婢是专门伺候胭脂姑娘的。姑娘和捕头大人睡下之后，奴婢就在外间候着，姑娘唤奴婢去打盆热水，奴婢一回来，敲门无人应声。奴婢猜测姑娘睡下了，就小心打开门，把热水放下正要走。却踩着东西滑蹭了一跤，待看清那东西，却是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
“那咱家的柿饼，是不是滋味甘甜。”
她仿佛看见了前生与彭春生过的一切，两人都是独生子女，相处过程中难免磕碰，两颗带足了棱角的石头，彼此磨合，渐渐圆融。曾经的怦然心动，甜蜜纠缠，生死相许，如今想来，更像是顾秀儿的一场梦。或许她从来不是陈瑜，从来都是生活在大雍国的，从来都是从八品梅县知县顾继宗的次女。爸爸妈妈，姥姥，弟弟陈锋，男友彭春，都是她的一场梦而已。现在不过是梦醒了。
顾良却是彻底醉了过去，再不语。公羊瓒自那日起，心中便怀揣着这个只有顾氏族人知道的秘密。
郭睿微愠，这男人突然上前，带来一身烟酒臭气，不觉皱了眉头，司徒治一直旁观郭睿脸色，此刻厉喝道，“大胆薛明，竟然敢冲撞郭大人。”
“既然郭睿是来保他舅舅一命的，我们只能将计就计。”顾秀儿沉吟片刻。王九斤疑惑，“什么叫将计就计。”
“顾二姑娘当真有好的戏本？”曲老板质疑道，若不是顾乐将这事儿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曲鹏飞倒真不会跑这一趟。然他是爱戏之人，若有好的剧目，对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要走一遭。经营戏班，最怕被别人抢了先。先雍文皇帝时，名动京师的彩云社便是偶得了这剧作大师连继海的作品临江记，捧红了几个红透半边天的名角儿不说，便是这彩云社的招牌，也是靠着这出戏，延续百年。曲老板姓曲名鹏飞，是他梨园师傅给起的名字，曲老板颇有些投机心理，脑子也活络。比县上禄云班、启明班的老板们好说话多了。顾秀儿正是听说了他这点，才请他来。若是寻常的戏班老板，哪会行半个时辰的路，来顾村见她这个小丫头。然而这事儿也奇怪，若是顾秀儿不显得神秘一些，上赶着去镇上找曲老板，他倒未必会见。偏偏她只说手中有好本子，却不说这本子是哪儿来的，谁的，让那曲老板自己寻思开了。曲鹏飞心说，莫非是这顾秀才私藏了什么了不得的戏本子，顾家潦倒之后便想着卖了。这一层一层的关系，加上冥冥中不知有什么指引，曲老板倒还真是来了，还挺客气。
两个小厮得令，一左一右架住司徒治，硬生生把他拽了起来。司徒治又抽噎了两下，倒是不哭了。低声嗫嚅道，“公羊大人明鉴，那刘家行为确实过分，下官早就遣过衙役上门拿人。然而却让刘家家仆赶了出来，他们说。”司徒治转了转眼珠子，心下一狠，“他们说卑职，好大的官威，竟不把刘家正三品的征西将军郭老太爷放在眼里。便是当今圣上，也要给郭老太爷几分薄面，更别提郭老太爷的大舅哥刘老太爷，不过玩死了几个破落户家中的女童，又碍着谁了。”
顾秀儿抿嘴一乐，这顾乐说话倒是颇为妥当的。几人道了别，三人往城门口走，午时已过，三个孩子取了顾玉儿给包裹的饽饽，就着水袋里的凉水，坐在松阳县内城湖边儿上吃了起来。
“去哪儿打听比较好呢？”顾秀儿沉吟道，“二哥，小六，你俩说，这天下消息最灵通的人是谁？”
顾秀儿也看着一旁的顾乐，他虽然胆子甚小，但是这金口银牙，颠倒黑白的本事显然已经比冯氏强上许多。凭着刚才顾乐转述今日大战冯氏的段子。顾秀儿顿觉这顾乐是个天生的演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