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皓向来不喜欢洪管家，朝着太阳的方向望了望，眼圈儿顿时红了，秦王欲收回此剑。
顾乐许是想起了父亲母亲，在自己这个少主，他自恃与赵厚生走南闯，然旦河突洪水，断琴剑鸣长空，想必也很是疼爱你呢。”
传闻秦王将宝剑赐给国之肱骨—战神顾臻。顾臻感念桑珠之妻丁氏，给剑赐名断琴，顾臻亡故后，竟然端着长辈架，生生将泪水逼，“你爹娘给你，投入泱泱洪水，以身殉主。“宝剑尚且有，副将尉迟渊感，秦王却无恩义，亡国之日不远矣。继而道，”
玉碧蜷着身子，躲在被窝里，娇嗔道，“少爷，那今晚，奴家……”
柳西伫在一旁，拱手道，“大人，那如今这事儿，要怎么办？”
“既然如此，咱们走吧，我家大人想必等急了。”
孟仲垣笑了笑，“恐怕要让诸位笑话了。”孟仲垣看了一眼阿星，轻轻咳嗽了一声，阿星会意，知道是自家大人，让他接着话头儿往下编。
秀儿让顾乐扶着，坐在马车上头，点了点头，这萧启行事，神龙见不见尾，颇为神秘。不过他今次出现在松阳县城，恐怕征兵之期，已经迫在眉睫。
孟仲垣将右拳握起，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阿星见状，愣了愣神，赶忙递上一杯润喉茶，孟仲垣将茶盏接过，抿了一口茶水，待放下茶盏，神色不明的看着萧启，然他容色实在逼人，孟仲垣略偏了头，不去正面看他。
朱掌柜正想说，老夫也是一时气急，却听见后头传来阵阵脚步声，那倒在地上的车夫扭着脖子往后一看，只见捕头柳西，领着少说二十名衙役，正匆匆赶来。
十三娘一副委屈神色，秀儿在一旁站着，松开顾乐，反手抓紧了在十三娘怀里低着头的卢方，这几日秀儿与九斤几个习武，力气要比寻常九岁女孩儿大多了，那卢方突然被抓住了手腕，竟然挣脱不得，冷冷道，“你这疯丫头，要待如何？”
孟仲垣扑了扑身上的灰尘，拢了拢官服，开口道，“来人，谁来给本官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卢文书，怎么死的？”
这穿红戴绿确实是有，头戴红花也是有的，然而那些都是戏台上夸张的装束，若是普通人这么打扮，只会闹了笑话。顾九心里喜爱十三娘，便一时昏头了。
玉儿难得的反驳了九斤一句，“她也是逼不得已，到底是个苦命人。”
秀儿颇为满意这个结果，点了点头，“这些物件儿全都死当。”
杜鹃从爷爷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俺是四月生的，那时候的杜鹃花可好看了。”
这老头儿一边赶车一边笑道，“俺看这小哥跟它是有缘的很。这么一趟，就剩下这一只了。”
事已至此，那愣愣的伙计开了口，“休说五百两，就是五两，五十文，你们那个破玩意儿也值！？”
玉儿轻轻娇笑了几声，“好，等老母鸡下蛋了，留几个抱窝，剩下的都给小六炒韭黄吃。”
秀儿抿了口糖水，不解道，“既然如此，那赵家铁笼里关着的血瞳人是谁？”
可是室内光线有限，秀儿挥了挥手，“小六，你去把窗户打开。”顾乐闻，叹了口气，倒还是听话，提步就往窗口去，爬上了一个小案，伸手去开那窗户，这窗户长年未用，顾乐用随身的小木棍小心捅了捅窗户下合，这窗户就吱呀一声开了。
“那咱们继续走动走动，让身子暖和起来，好不？”秀儿深知，要是在这儿继续冻着，没等顾家人找着他俩，就得冻死。姐弟两个相携着，继续往外走，“小六你看，那反光的就是水池，咱们得绕着走。”
征兵之后，便是加大赋税，征收粮饷，到时候再碰到灾荒年头，饿殍遍地，哀鸿遍野。
秀儿摇了摇头，抱着灵儿晃了晃，问她要吃芝麻糖还是花生糖。灵儿拿着糖果，吮了吮，嘴巴太小，只能来回舔。外间猪蹄儿的香味儿已经隔着铁锅传了过来，九斤猛的吸了吸鼻子，胖胖的身躯挪了挪，却始终懒得下地。
“萧大哥自幼有心疾，需得常年服用山参吊命。这凉州罗家的道士，有一种祖传的凝香雪莲丸，可治萧大哥这病。然而，这雪莲极其难得，需得云山山巅之处的千年雪莲王制药。那几日，俺跟师傅正经过云山，听闻山上的蜜汁袍子肉十分好吃，就想打几头带着，正好碰上萧大哥采药遇险，师傅与萧家是旧识，俺就趁机认他做了大哥。”
用过午饭，秀儿就开始拾掇紫桃的旧物，都是些女孩儿家的东西，紫桃做赵夫人心腹丫头，也挣了几个头面，这紫色缎子的衣裳就有好几套。秀儿不准备自个儿留着，打算得空拿去县里卖掉。这赵府家大业大，不在意这些小物件儿，可是这些东西，乍一估摸，少说值个十几两银子。对于平头百姓来说，秀儿是了个小财，将衣物饰收好之后，秀儿从紫桃的箱笼里，翻出了一本书册。
想到这儿，孟仲垣决定去牢里审问徐焕，唤阿星拿来大氅，虽然外头风雪交加，孟仲垣此刻没有半分停留，带着阿星就往松阳大牢去。
“谈不上认识。”王九斤说话间，特地扒着耳朵听了听灶间的动静，现顾玉儿不在灶间，许是上后院儿拾掇柴火了，许是去买豆腐了。“这胭脂姑娘，原本是赵屯赵举人家大少爷赵皓的相好。”
王九斤素来仗义，介绍起朋友来只怕牛皮不够吹，正要开口，却让黑衣少年伸手拦住了，这少年声音极其悦耳，“在下武威将军萧启。”
从顾郎中家回来，顾玉儿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第一次觉得，原来要不让人欺负，自己就得厉害，就得知道变通。顾秀儿差顾乐去村里买了两只老母鸡，一筐鸡蛋，花了那最后的七钱银子。
孟仲垣此行，带了一名仵作，三名捕快并小厮阿星。
虽说这话骂的是自己娘，但赵皓心中竟隐隐有些佩服，转头一看，秀儿不知何时找了个座儿，又寻了杯上好的云山雪雾，正悠然自得的喝着。因其身量尚小，坐在高凳上，双脚离地面约有一寸。这骂人的话从她一个小姑娘嘴里讲出来，一半是童无忌，若听者有心，倒是自损颜面了。
顾玉儿刚到赵府门口，正迟疑着要不要上前，朱漆大门却忽然咯吱开了。守门仆从揉了揉惺忪睡眼，见着面前雪地里，立了个青丝如云，肤色白皙，面带愁容的小娘子。
这日进城，却在城门口停了下来，因为今日守门的衙役查验的十分仔细严厉。众人跟着九叔排了很长的队伍，反复查验之后，将近午时，才进了城。
顾秀儿打了个喷嚏，起身查看，原是窗户没有关严。身畔，灵儿抱着枕头睡得正酣，顾玉儿操劳一天，也出了细细的鼾声。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杯凉茶下肚，神智逐渐清醒了些。
阖上房门，眉头却皱了起来。正巧见着孟仲垣的书童阿星，“星哥儿，咱孟大人是怎地了？”
“小六，你为啥不愿意洗漱。”
薛明见顾秀儿客气，“顾家秀娘，你便是喊我大爷，我也万万不会像你们几个傻帽一样。有钱不赚！”
一干人等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语。那缩在一旁的薛明转了转眼珠子，咧嘴露出一口黑黄牙齿。“想那刘老太爷不过下手重了些，我家萍娘自幼是个身子骨弱的。”这等嘴脸，顾家三人，已是厌恶至极。
顾秀儿摇了摇头，“非也。我哪里知道太后娘娘喜欢听戏，再说，又怎么知道太后娘娘喜欢听什么戏。只是这招敲开锣鼓唱大戏，是借助百姓的力量，让各部官员，让圣上，知道咱们大雍的百姓愤怒了。自古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当今圣上乃贤明之君，必然不会置之不理，至于太后娘娘能否知道这事儿，那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
这段子让顾乐说的一唱三叹，跌宕起伏。听到白骨宴，曲老板的绪已经全然被带动起来，到哭坟，曲老板，三宝更是有些红了眼眶。曲老板是梨园中人，感慨颇多，而三宝自知说的是自家的事，他不过岁的孩子，顿时泪如雨下，和的一张黑乎乎的小脸更加埋汰。
“莫非这公羊大人，已经有了动作。”顾安思索着，“必是有了动作，九斤兄弟，咱们看看去。”
杜老板笑了笑，与九叔继续议价，“这个蜜饯今年卖的极好，便是司徒大人家的老太太也遣人买过好几筐了。”
说罢，小乞丐果真抱着一屉馒头，一屁股坐在客栈门口的石阶上，两个伙计想上前揪他起来，确是丝毫动他不得。
众人吃了晚饭，顾秀儿想帮着洗刷碗筷，却让顾玉儿给推了回去，说是她病还没有好。明天还要赶路去县里，让她早点儿歇着。
“我等感顾大叔赠药之恩，但你这婆娘实在欺人太甚，今日之事，我们定是要去官府整个明白的！莫要让你这婆娘辱了我顾氏的门楣！”
这一大家子，死了一个丢了一个，要是再死一个顾秀儿，怕是都要崩溃了。顾玉儿一边说着，眼泪不要钱似的淌下来。
旋即又刺激她道，“缨娘如此关心我四妹，甚或父亲母亲，莫不是芳心许给了泠泠？见着泠泠将你许配给我，迁怒于本将军的？”
红缨大怒，长棍一扫，这棘州郡守府的马棚在她身后应声倒下，那爱驹奔雷见状，似司空见惯一般，仍旧笃悠悠的吃着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