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雪却是挺着大肚子，如果冲撞正室，都是绝对不能对正室。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在大齐朝的律例里，一步一停地走了过来。扶着自己的小，
这话，夏夫人和二小，都是以下犯上，以卑凌尊，都是可以收监、刑仗和流放的大罪。
她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后面的意思，
无论贱妾、良。妾犯妻的罪，跟妾犯夫相同。裴舒芬心里一紧，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他们裴家差一点就对不起宁，——姐姐做了那样大的错事。现在他们都是闲人在这里，就是过去帮帮忙又怎么啦？
在心里仔。裴舒芬想不明白，沈氏上前给裴老爷和夏夫人屈膝行礼，软语劝道：“爹、娘，您别着急。媳妇先带着两个弟妹和侄儿、侄女下去安置。等他们安置好了，媳妇过来陪着娘一起去宁远侯府。我们大妹妹金玉一样的人，可不能让他们草草率率地就把这后事糊弄了过去。媳妇一定会盯着他们，做足了我们越州的规矩，让满京城的人都看看，我们裴家的大姑奶奶就算不在了，我们也是她的娘家人。——还有两个年幼的外甥，也当接回来住一阵子，和他们的表兄妹们亲香亲香。”
夏夫人如今病得在床上起不来，她的三个儿媳都在里间陪她说话。裴老爷和三个少爷坐在外间，相互叙了寒温之后，刚刚说起裴舒凡的事情。
洪妈妈是个聪明人，听了姜妈妈的话，心里也是咯噔一声，觉得姜妈妈话里有话。可是她更知道，在大家子里，如何保全自己，便嗐了一声，换了话题，道：“我们老夫人知道了夫人的事儿，不知要有多伤心！”
如今这样子，他们只有在热孝一百天内才能成婚。要不然，就得等一年以后了。谁知道这一年里，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楚华谨不知她在想什么，看了她惶恐不安的样子一眼，心里越发怜惜起来：连个家生子丫鬟都要忌惮三分，可见她在裴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此时脖子被大姐掐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裴舒芬眼前发黑，正想要把右手上的陈表扔了，去反击大姐，突然听见有人大步走了进来，又听见楚华谨的声音大声道：“舒凡，快放手，你在做什么？！”
大齐朝历代的危机，以庞贵妃怂恿隆庆帝以庶代嫡为最，然后在老宁远侯以西南军的势力，拥废太子登基的时候，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军中勋贵和外戚专权已经尾大不掉，这样的情形，对任何一个皇帝来说，都是难以容忍的。
“你也太小心些了，看你把孩子都宠成什么样儿了。”宁远侯楚华谨的声音突然在屋里响起，似乎很不赞同裴舒凡小题大做的样子。
裴老爷忙按着她，不让她起来，关切地道：“大夫说你最近累着了，切不可太过操劳。”
夏夫人有些尴尬。老三裴舒芳平日里不言不语，三年前她的生母去世，她才十三岁，守起了重孝，自然不能议亲。后来出了孝，老爷裴立省知道自己当初给二女儿挑得婆家，居然有了庶长子，十分气愤，就嚷嚷着再不要嫁女儿，要养女儿一辈子，还说哪怕留在家里做老姑娘，也好过出去让这些不上道的人家揉搓。
四小姐裴舒芬见大姐疲累不堪的样子，忙起身道：“小妹要益儿的药熬好了没有，大姐略等一等，让妹妹给你砌杯好茶过来。”
而此时宁远侯府里，正为了宁远侯夫人裴舒凡提出的，要把所有抬了姨娘的家生子丫鬟的家里人，都脱了籍放出去之事，闹得不可开交。
夏夫人心里这才一喜，回身对车里的三个庶女道：“你们先回去换身衣裳，然后到上房的花厅来吃饭吧。你们也有一段日子没有见过你们大哥了。”
楚谦谦还小，还没有断奶。只是她也喜欢上桌子吃饭。因此到了吃饭的点儿，裴舒凡都会吩咐下人给她摆上小碗和勺子，让她自己学着吃一些能克化的东西。
楚华谨何曾受过这种重话，他唰地站起身，想转头就走，可是看看裴舒凡气得快要晕过去的样子，心里又是一软，頹丧地在床边坐了下来，抱着头道：“萱儿不会害你的。你何必这样……”
夏夫人听了裴舒凡的话，笑着接了一句：“所以你就给他抬了这么多女人回来？还特别大张旗鼓地去满京城砍杨树？并且一点都不避讳地打着宁远侯府的招牌在外面发财？弄得言官动不动就要弹劾一下国舅府？”
楚谦益和楚谦谦的乳娘，还有他们兄妹俩的丫鬟婆子一起，跟着裴家的三位小姐一起到楚谦益的屋子里去了。
夏夫人体谅裴舒芬的一片心，便点点头道：“那你千万小心。益儿关系重大，是你大姐的命根子，若是有个不妥，你可知道后果？”
方姨娘红唇轻启，露出一排洁白的编贝小齿，道：“妾前儿刚得了一件绣着百子戏春图的绉纱半臂，做工十分精细。妾担心浆洗房的人不识货，给妾洗坏了，所以专程去了一趟浆洗房，给婆子仔细交待了一下。”
“你们先下去吧，到耳房里等着。桐叶，给我把兰姨娘叫过来。”
夏夫人知道裴舒凡是个要强的人，从小聪明伶俐。她爹裴立省又把她当男孩儿一起，同三个儿子一起教养长大。如今看来，这样做，不知道是为她好，还是害了她？
裴舒凡笑着拉了夏夫人的手道：“娘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正盼着娘过来说说话呢。”
这套规矩，平时看起来自然十分琐碎，似乎有些小题大做，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意思。可是真到有事发生的时候，就显出它的好处了。也正因为此，宁远侯府内院近几年来，十分平静。就算有暗流，也藏在见不得人的地方，暂时还没有人敢浮出水面。
裴舒凡当时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去了。——跟楚家人讲道理，他们是听不懂的。横竖只要自己是这个家的主母，保得一家大小的平安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裴舒兰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挽着夏夫人的胳膊道：“我就信母亲这话了。”又转身对裴舒芬道：“三妹，我就不去找方丈解签了。”
右面的男子颔首道：“自然。我们简家同贺家的亲事，是家父在世的时候就定下的。贺家小姐既然至今云英未嫁，我自然是要娶她的。”说话的声音低沉缓和，如晨钟暮鼓，余韵沉沉。倒是一把好嗓子。
夏夫人专注地看着方丈，问道：“请方丈明言。”
细看上去，三姐裴舒芳的上衣样式同二姐裴舒兰又略微有些不一样。裴舒兰的面容生得极好，身子细瘦，平胸，削肩，细腰，窄臀，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在层层宽大衣物的掩映下，行动起来如弱柳扶风，是这个世界最标准的贵族大家美女的模样。
裴舒芬忙笑着接过夏夫人的手，两人一起出去了。
她的时间挑得正好，不早也不晚。
裴家的四女儿裴舒芬跟着嫡母和两个姐姐回到裴家在京城的院子，已经是戌时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