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都站好了。索性就再招些关门弟子。剩下的存钱也不够养活手底下的关门弟，正当他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时。梨园里得意的徒弟都出去闯荡，
那年月有个混口饭吃的手艺不容易，”田中雄川看向更衣室，喜儿抬头说道，“喜儿，梨园作为京戏源地和总堂，要是没人将梨园撑起来，将来到了地府，祖师爷也该怪罪。
江生没想到胡小猛竟说了自己过往的事情，总不能为了抵制仇人把苦练多年，培养一代接班：更何况，怎么来这里的都忘了。”
龙师傅抽完少年，拎着裤子站在旁，少年立马爬起来，似乎根本不把刚才的打放在心上。
胡小猛哼了一声说道：就不怕被师傅打死，“你一天到晚嬉皮，旁人说听到了你非要说晓得了，当我耳朵背？”
江生说道：“等你们放学再到梨园天儿就晚了，咱们今天吃完肉包子再回家，我请客，明天不上课咱们再一起去，我跟老师傅讲过了，他说明天来接咱们。”
一名顽皮孩童叫道：“生得好生标致，比喜儿也不差，像是画里的人物。”
路上江生看我不高兴，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就说道：“江绒，算命先生的话信不得，他自己不都说了，人的命并非能一言断定，走哪条路最终还是要看自己怎么个活法，你比小五聪明许多，读书也上心，有哥哥在，将来浅塘镇就算出状元也是你。”
龙师傅说道：“这不过两天就是九皇会，我那园子里的小花旦突然病了登不得台，所以临时找个娃救场，面相娇好的男娃，有点小毛病也不打紧，听话的脑瓜没问题就行，借用几天。”
母亲赶早到芦苇荡里趁着天还没全亮就多摘些大的杆儿回来晒，她有时看见江生的脸上和手上被咬出的红疙瘩就特别心疼，让江生千万别挠，被咬了就用药水涂擦一下。
那天我和赵大海和小五三个人玩了一天，直到晚上时母亲才带着江生回来，我一看到江生就撇起嘴生闷气，江生小声问道：“江绒，你是不是想我了？”
有一次江生和小五出去玩时，母亲悄悄领着我去了祖坟，让我给张光棍的衣冠冢磕头，母亲说女人不可以来祖坟，但是张光棍对我有恩，他送了一条龙鱼给咱家，将来我是要高中状元的，让我想起了就要来拜祭一下。
一股浓烈的恶臭袭来，让众人不由地捂起口鼻，大家这才议论纷纷起来，看来赵壮是真杀了人。
有一次小五游泳时突然腿抽筋，在水面上半沉半浮灌了好几口水，江生和赵大海见状急忙游过去，费了好半天才把他弄到岸边，小五吓得哇哇直哭，说差点就被淹死了。
王虎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跟他好好说说，要是再打我，我就跟我爸讲了。”
父亲说他不怕死，就怕死得不明不白。
不过赵福喜听说这门亲事的时候不太同意，当年他反对赵富贵娶刘兰英是因为刘兰英是个风尘女子，丢了门面，最后拗不过赵富贵才让刘兰英过了门，刘兰英名声再不好她是有娘家的人，万一拿着家里的钱跑了他也有地方追，知道找谁算账。而沈阿娘是从河南那边逃荒来的女人，先前脑子还不灵光，先不说有没有后遗症什么的，就说她万一日后和赵富贵拌个嘴，一气之下驮着行李就走了，让他一家老小上哪找人？
江生皱着眉头，因为母亲上次已经说了让他不要去澡堂，万一被父亲知道了会不高兴，小五倒是很想去，澡堂里洗澡又暖和又好玩，比在家里用浴帐洗澡冻得发僵好多了。
“那就好，我谅他也不敢。”秦少卿一边说着一边和江生勾肩搭背，看似很是熟络。“以后若是你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便到浅塘镇的广和酒楼跟里面掌柜支应一声，管他有钱有势我定然让他后悔来世上一遭。”
秦飞低着头，站在小五面前，说道：“对不起。”
张先生见王伟终于洗了个干净，略微有些满意，他看着教室最后排角落的课桌，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停在了江生的身上。
尸体入棺时就是阴阳两隔，所有和刘兰英有关系的人都要嚎啕大哭，赵大海端着火盆在一旁被吓坏了，直到主持丧事的老人照着赵大海的头扇了一巴掌，跟他吼了句什么，赵大海才有模有样地哭起来。
母亲说道：“你妈今儿没来咱家呀，是不是镇上逢会她步撵还没回来？”
张先生摇了摇头，说道：“你先带孩子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爱国？”张先生一眼就认出了马爱国。
王伟在一年级呆了三年，张先生也知道王伟的情况，这王伟经常不到班级上课，但只要不惹麻烦，张先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行行行，我快点就是。”邋遢男人有些不耐烦地说着。
“先生来了，先生来了！”
“先生，我手都捶麻了。”同桌委屈说道。
父亲看到江生的举动，疑惑道：“这孩子干啥呢？”
赵大海即使是在刘兰英面前也怕极了小五，当下不再言语。
赵大海抬头看了一眼江生，说道：“不知道！”
我们三人嘻嘻哈哈地吃着蛋糕，很快忘记了刚才被赵壮追杀的事情。
母亲说道：“反正我在家除了忙家务也没什么事，打春我一个人也能把地里的谷子种完，早晚都能送孩子，孩子那么小，路上不安全。”
我恩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跑到麦场，果真看见江生正和小五在一起玩，两人追逐着一只皮球，踢得不亦乐乎。
父亲说道：“你就说前几年孩子给亲戚抱养的，现在那亲戚失踪了，孩子要改户口，要是不给你办就提咱爸的名字，署长都得卖个面子给他。”
母亲给陈生的碗里夹菜，温柔地说：“儿子，其实姓陈姓江都一样，换个叫法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嗯！”我爽快地答应。
母亲把陈生抱在怀里，然后瞪着我，我见母亲生气，哼了一声说：“小气鬼，不给拉倒，这里是我家！”
我嘟着嘴，小声嘀咕道：“小五先惹我的。”
“张秀梅，你瞅瞅，瞅瞅你家小祖宗把我宝贝儿子挖的，这要是破了相你叫他以后怎么讨媳妇儿哟！”牛爱花本来还面无表情，见母亲回家就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表情卖力又夸张。
到了晚上，关师傅带着药来到弟子房给皮猴换药，纱布撕下来后，一股腥臭和浓烈的药味扑鼻。
关师傅将皮猴手心的伤口要药水清理一番，由于豁口太大到现在还隐隐能看见个窟窿，手心里的掌骨断了两根，关师傅见骨头黑，脸色难看，换了些药将手重新包扎好就提着药箱出了门。
“还疼么？”江生问道。
皮猴点头，说道：“你给的止疼药能减缓一些，可手指动一下就疼得要命，跟心里扎着针一样。”
喜儿从炕上爬过来，眼泪哗哗地说道：“都怪我不好。”
皮猴说道：“没事的喜儿，反正我本来就唱的丑角儿，咱梨园将来可是靠你吃饭的，你了财后可得天天请我吃包子，一天三顿包子，肉馅儿的。”
喜儿点头，抹着眼泪答应。
江生又喂皮猴吃了颗止疼药，让皮猴先躺下睡会儿，到了后半夜，江生被一阵响动惊醒，他睁开眼，正瞧见皮猴抽搐，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身上出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