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脸上都快能滴下血来了,捂着胸口喘着气说:
陈氏叫来玉瑶,便是将您当亲人看的。”
气消了,肚子就饿了。“越大越回旋了,嘴,一个劲儿把小鱼往:什么卖,您这样说也是跟我生。”
“你会写几个字,就知道好看不好看了!”
小鱼笑了,摇摇头说:“我叫您一声爷爷,什么话都敢往外头突,“快,跟,别让李公子被冲撞了。小鱼知道,您要这种子和方法是想在巴郡再推广种金瓜,我当然不会推辞,这是利民的好事。不过您想想,现下正在推玉薯,头等重要的大,这是一种新粮。农户人学种一样作物已费了不少心力,何必让他们两头都想两头都顾两头都顾不齐整呢。我想的是,不如这两年就让大家好好学种玉薯,没问题了,再把金瓜推广开。有了前头玉薯的成功和经验,这金瓜再推行起来也就事半而功倍了,您说是不是?”
何主簿最会吊人胃口,不管旁人如何问如何求,他就只把余下的那枚金瓜当菩萨一样系着红绸供在供桌上,只给看,摸也不许摸一下。至于知县大人的那枚,早已被黄知县装了匣子,快马送到巴郡府孝敬韩大人去了。
庄子里的农户们看着主人家忙忙叨叨干得那个热乎,又是好奇又是心痒。如今谁不知道他们的主人家是受过仙人恩惠的农神小娘子啊。你别看她弄出这么古里古怪的玩意儿,可谁又知道这不是神仙给的指点呢?
常思就常宁一个妹妹,到哪儿都是要带着的,她一直在观里住着,跟着小鱼识了几个字,眼界已经不同,知道小鱼现在有房子有地有名声,已经是个富贵小姐了。她跟妹妹商量着,与其嫁到村子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当一辈子农妇,不如去投奔小鱼,哪怕做个丫鬟,也不用拘在那一亩三分地上刨食儿。凭着她们姐妹跟小鱼的交,将来说不定也能有个更好的归宿。
要知道顾家是大齐的皇商,是西南一片数一数二的富户,她是听何主簿提过这位十三少,说他是顾家子弟里最富灵性,极具手腕的内定下任当家,巴郡江州两府顾家的生意都是他在管理,陈氏自然对这位未曾谋面的顾公子心存敬惧。
阿秀只好放了菜碗,站起身来说:“在下姓阮,名延秀,是主人的随从。”
“是啊,我是!”唐小鱼换了一身鹅黄色绣缠枝莲的衫子从里间走出来,乌黑的头湿亮亮的,散在前胸,她一边走,一边还在拿着干布巾擦。
唐小鱼在水里扑腾着,因前头受了惊又喝了好几口水,她的体力已经不支了,胸口被水压迫着,她用力地喊碧桃的名字,但嘴里能出来的声音其实并不如她想像中的大。
何主簿微笑着看她:“小鱼姑娘,凡事得有人才成,何况这地里的出息,本就是靠人力,若不是念着咱们的交,我本来是打算跟你要七成的。”
李放随身带了两个贴身随从,跟着他奔走这么久,虽是精壮汉子也累得够呛。李放还有话要对顾浚说,自然不会放这两人在身边,便挥手让他们下去洗澡吃饭歇息去。
唐小鱼有点奇怪,既然顾十三少知道她出自阳明村,为什么不直接把阳明村的地交给她,而要挑周围的地。
“来个人,把她这张嘴给堵上了!”院门外头一声断喝,却是唐万山回来了。
“你啊,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这么喜欢种田。”
话说到这份儿上,对旁人的好意自然不好再推却。想偷偷塞点钱也被他们给婉拒了,小鱼只好跳下车,给他们一人买了几个大包子并一壶烧酒,“叔叔们垫个饥吧,等我们从村子里回来,我做几道小菜再好好请你们几位喝酒。”
她的绪,陈氏感同身受。
小鱼眼泪落下来了,这么艰难逃到这儿,还是逃不出去吗?
陈氏鬓散乱,脸色苍白如纸,下唇不知道何时被她咬破了,又红又肿,唇下还洇着朵朵血渍。
汪氏一把抓散了自己的头,头上的银簪“当啷”一声落到地上,汪氏哭着扑到唐明义的身上,举拳就打:“好啊,你个唐明义,居然动手打起老婆来了。我爹娘怎么就瞎了眼让我嫁到你们唐家来了,偏遇上你这样的窝囊男人,婆婆又是个偏心偏到胳肢窝的。这些年我们三房处处被人压着,如果没有我处处打叠奉迎,你早就被你亲娘给卖了!居然打我,你打啊打啊,有本事你就打死了我再去娶个新妇回来,再把我生的小子闺女全都一把掐死了,让我们娘儿几个黄泉上作伴也省得你老子娘看了心里添堵,成全你的孝顺名声。”
唐明诚读过书,人也聪明。打小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男子,冯氏曾对他寄予厚望。只是唐家家穷,供了老大唐明德便再也供不起唐明诚。是以他少年离家去了京城,投奔了唐家一个远亲,在人家的店铺里做了账房。也不怎的,因缘际会,有一年救了工部员外郎的女儿,为了女儿家名声着想,员外郎夫妻便要将女儿嫁给他。
这次没等小鱼开口,陈氏笑了起来。
就听里头冯氏说:“你们是明媒正娶的,自然她是妾,以后我也不会让她到四郎面前去,只留她口饭吃就行了,看着她可怜,让她就在唐家养老送终,断不会让她找去你们麻烦。”
为什么她现在这么弱小,这么无力,眼见着亲人被人欺负却没有还手之力,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
唐小鱼向她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
女孩子们咯咯笑着,各自去了各自母亲那里,炫耀着她们得来的这稀罕特件。唐晓棠偎在魏氏身边说:“过几天婶子过寿,我就戴了这花过去,上回段家的姐姐戴了一朵绢花,色儿没这个亮,样儿也没这个新鲜,还拽成什么样儿,连碰都不许我们碰一下,这回我也不给她碰,不许她摸。这可是宫里头的宫花,宫里的娘娘们戴的呢,眼馋死她!”一边说一边笑得花枝乱颤。
汪氏忙说:“是是是,不过户不过户。反正她在唐家留着,这产业过不过的有什么区别?”
唐明义应了一声,火烧屁股一样窜了出去。
唐小鱼对唐家她这一辈人总算弄清楚了。
“拉住也没法子,你没看连大姐姐也没拉着人吗。”
这里头别说十间屋,四五十间屋只怕都能有了!
唐娘子和小鱼回车上去请太皇太后手书的时候,刘知县挥退了周边伺候的仆从,冷着脸对唐家老太太说:“唐老太太,本官有一句话,不得不说在前头。”
她的目光扫过走在前面的众人,最后落在了刘知县的身上。
大宅院子里的老老少少好几十口子这个拉一下,那个哭一声,依依不舍地送她们出来,在门口直纠缠了大半个时辰也没能成行。
因门半开着,唐小鱼就压低了声音对何主簿说:“大人,刚刚多谢您。”
“弟妹啊,我们来的时候便听人说,你们在江陵县城开了间铺子,那名声传得老远,是在正大街里的那家吧。”
说着,老妇人便要来抓小鱼的手腕。
唐小鱼吓得一哆嗦,忙把饰全交给唐娘子管着了。
但见太皇太后一脸沉思状地盯着她看,看得她直毛,过了半晌,她才听得太皇太后幽幽地说了一声:“你那玉薯,哀家昨儿已经瞧见了。真的是你种出来的?”
稚圭是韩知府的字,皇帝以字相称,是极亲近之意了。韩知府这下才真的放心。小鱼这丫头果然聪明,这一番话,不止将仙人之说推得一干二净,顺便又拍了皇帝的马屁,又显示了他们这些朝臣对皇帝的忠心。
唐小鱼知道了,韩知府这是真正在为她考虑。若她目光短浅,要借着仙人的名头为自己谋利,只怕她跟她娘就没命活了。皇帝当然会把一个神女供起来,但想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掉,于皇家而并非难事,更何况她是个无权无势没有亲族的单亲小丫头。
“娘你去哪儿了啊!”唐小鱼一头撞到她怀里去,“刚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您不要我了,把我一个人抛下就走了!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