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一样的景儿,有什么好看的？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何崇刚过，再也不能管着？那边的声音分明是何叔叔和顾公子的。”
“傻姐姐，”常宁蹦蹦跳跳地过，像何家这，上无公婆。更加上他父母皆亡，家里人口简单。虽然有个女儿，但女儿终归是外姓人，过个二三年便要嫁出去，你没听出来吗。相貌出众，家底厚实，中无妯娌暗斗，下无子女烦扰，放眼整个江陵县。嫁过去便是当家，哪怕是整个巴郡府，都怕找不到这样好的人家。再三拜别，
常，辞了哭得眼泪八叉的妹子，坐了马车一路向京城奔去。
小鱼想了想说：“得，我去跟她谈谈去，娘您别担心了。我一会让阿宁过来陪您说说话儿。这孩子成天钻在厨房里，眼见着又胖了，她这年纪要成个小胖墩儿，以后可瘦不下来。”
李放直接气乐了：“就这还算优惠呢，你直接放手抢得了。”
小鱼挑了大拇指，给他点了一个赞。
小鱼死命扒着床沿不肯走，拼命劝她：“诶，我说我的娘啊，我可打听过了，何叔叔家里原来的夫人过世都五六年了，前头只生了个女儿跟我差不多大，人家还一直没续弦呢，说不定就是在等着您……哎哎，您不乐意听就算，别掐我啊！哎哟，好疼啊！”
每人面前一大碗，大如鸽卵的汤圆浮在清汤中，雪白的，艳紫的，金黄的，碧绿的，看着斑斓鲜艳，十分漂亮。
玉瑶应了一声刚要走，又被陈氏拉着说：“仔细些，多看顾着你家姑娘，一是别让她使小性儿跟公子犟起来，二是别让他们独处。你明白吗？”
陈氏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说：“今儿好些太太都在问你的事儿，我琢磨着，她们是想提亲了，来探探我的心思。”
说着她吐了吐舌头，凑在韩纶的耳边说：“爷爷，您先放放，我好不容易把这东西琢磨着种出来的，您就缓两年，让我先两年财不好吗？”
“听这意思，汉庭兄是食过其味的？”
人家弄出个一亩能产四十石的玉薯来，指不定这回又能出来个什么神奇东西。
两姐妹听她这样说，心里感动，站起来给她行礼：“这可不敢。”
没想到这一照面，年纪轻成这样。
裴简笑道：“关于这玉薯，正有几个问题想讨教，不知夫人可否解惑。”
小鱼虽然还未成年，到底也是十一岁的姑娘了，别说是官家，便是一般讲究大家的大户人家，也不会让她以这样随意的姿态出来见男客。不过在唐小鱼心里，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这种概念她是毛都没有。
“哎哎，姑娘，您撒手。”少年一手拽着汗巾子，一手隔着外衫揪着里头的裤子，白皙的脸微红，“这是我的东西，您还我先成不？”
唐小鱼小嘴一撇道：“哪有您这样的，就算把地租给佃户家，我撒了手什么都不管，我还能收四成租呢。何况您只是派人来帮着管，地里头挑种、培肥、看天时什么的全都是要我来做的，您也好意思要六成去。”
顾浚惊得手里头的布巾都丢了出去：“此事当真？”
她也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在去看地的时候，便直接问了出来。
“那你就能霸着别人的财物不还了？你还要不要你这张老脸啊！”唐万山骂道，“有多大碗吃多少饭，咱们是庄户人，指着手里头的地过日子，你又是买小子又是买丫头，手里没二两油就开了大灶，该！活该！”
“那是，农业是第一生产力嘛。”唐小鱼舒服地泡在木桶里，头仰着让陈氏给她浇水，”大家都是一样的，手上有粮心里不慌。咱们是老百姓，老百姓最大的愿望不就是肚里有食，身上有衣，天下太平，无兵无荒吗。只要地种好了，大家都有饭吃，谁还会没事生事啊。”
原先藏于大窖的第一批种薯除了江陵县留了两千斤，剩下的计划着先分给江陵县附近的四个县。随着种薯下去的，还会有小鱼写的育种播种的注意事项。因为是第一回大批量种植，韩知府也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他人现在还在京城里没回来，却已是将文书先行下到各县去了。
在她眼中，唐小鱼不过才十一岁的孩子，偏偏要经受这些人世间最令人难堪与失望的背叛和伤害。见她哭得这样伤心，陈氏心都要碎了。
殷娘子见了气质出众的陈娘子已经信了几分。像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粗使的婢妇？何况哪家雇买粗使婆子会挑裹了小足的妇人。
“娘啊，怎么回事？”小鱼忙去搀着她的手臂，扶着她慢慢坐到路边田梗上。
“快快快，快憋不住了。”秋菊一张脸憋得紫，嘴唇直哆嗦，“要要尿出来了。”
那可是从五品的官家，在京城或算不得什么，但放到地方上，那是跺一脚都得震三震的人物。
却没想到，她们非但没死，还财了！
“不行，这突然冒出来一个妾，我爹和我娘那里要怎么说？你还让我把她的女儿养到我的名下，凭什么啊？那丫头又不是我生的，也不是我养的，跟我们万家能有什么关系？”
”在呢在呢，我就在这儿。“唐小鱼一把拉住她的手，急切地问，”你刚刚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连我都认不得了。“
春花勉强笑了一声，又忙将她往里头推：”外头风大，小姐您刚起来别站在门口，小心闪着了风。“
是乏了还是不让她出来一道吃饭？唐小鱼眉头一挑，心下冷笑一声。
她对冯氏使了个眼色，冯氏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三儿媳那没出口的话。
“这话莫不是小鱼你诓我们？银子若不能使还赐什么？赐着好玩儿的吗？赐个不能使的银子，官家这不是闲得蛋疼！”
唐家没有分家，四房住在一起，所以儿子姑娘是一起排序的。唐家长房长孙叫唐百生，今年十八，已经成了亲，二少爷是二房的长子，名叫唐百世，今年十五，刚定了亲。三少爷四少爷是双生子，就是唐百年和唐百龄，是三房的，今年十二，三房还有一位小少爷，叫唐百叶，今年只有四岁。
唐百年和唐百龄两个长相七八分像了唐明义，连性子也是像他们爹多一点，比较木讷老实。
唐老太太还没到门口，那乌漆色镶着铜钉的大门就“吱呀呀”一声向两边打开。里头涌出十来个穿着青衣短褂的下人，一个个给唐老太太行礼：“老夫人回来了，老太爷和大老爷正等着呢。”
娘仨对视了两眼，一时都不敢接话。
因为有属地的界限，江陵县虽然对她们有善意，但到底鞭长莫及，不能及时保护她们。唐家看来跟涪川县这位知县的关系十分紧密，但就算是亲戚，在利益面前，那联系也未必能有多坚固。
“哦！”唐小鱼见唐明义不过说了几句话，耳根子都透红了，轻笑了一声将脑袋收回去。
“不用谢，我见不得人这样欺负你们。”何主簿收了扇子，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在我江陵县欺负我江陵县的人，真是够胆。”
“那是小鱼和她娘的心血，你们一句话就把人家店铺给抢了，还要不要脸了！”
这下，大杂院的人当真不干了。
唐娘子封了厚厚的红包给来传旨的宫人，心里也安心了不少。
唐小鱼忙应道：“种子是我捡来的，种是我种的。”
唐小鱼被内侍带出去的时候还一脸郁闷，她悄悄问道：“大叔，刚刚皇上和韩爷爷怎么笑成那样？难不成是我太贪心，要的地多了？”
唐小鱼整整衣裙，端端正正地给韩知府行了个礼：“谢谢韩爷爷教诲。”
还好那是梦！还好睁开眼睛，还能看见唐娘子坐在她的对面。
这么晚了，再赶个十几里路去村子里，一村的人都甭想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