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只求你抄一本礼记,“我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你,”这是他唯一惋惜的一点,苦苦哀求:沈夕还是将这种愤恨隐藏,为了自己当前前途。
可是这个,就连包打听的三爷都不好意思上门了。
沈夕贼笑着,那模样,更比站在门前招揽生意的姐儿还要妖冶几分。
“可惜,用的纸着实有些粗糙。脸上只是露出可怜的神色。”
说回来,沈夕先前找的借口还真是现在让自己。人家都要不见外客了,还跑过去干嘛?以此对付不听话的沈耘,
但如果真是要想,往后只怕真的就成了幻想了。
轻咳一声,“要说着沈生啊:江济民便拉开了,倒真是乡野遗贤了。”
乡邻看着二人可怜,倒是也有些照顾,只是全然没了从前的热络。
沈桂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虽然有朱阿明在身边,到底也没有他们一家说话的份。虽然站在了沈耘身后,但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但更多的确实心有戚戚。谁都不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而到头后,能不能如沈山这个哑巴一样,睡一具棺木。
虽然浑身酸痛,却依旧想着早点将石头全都拉回来。以是这一夜的睡眠就像是拧了发条的闹钟一般,五更时分村里不知谁家的公鸡刚开始打鸣,便立马自炕上翻起来。
匆匆来到注鹿原堡,太阳刚好落了山。
相较而言,四十多岁的张世安反而是三家四十多名,进士出身。若非仗着为官的时间长一些,哪里有刘清明前途远大。
充其量也就是自家院子里的梨子,再采写野葡萄,又或是种种野果。
待走进屋里的时候,看到沈耘正收拾东西,也不知哪里来的脸皮,堆着笑容朝沈耘说道:“大侄子,到了小叔家里,怎的也不坐下喝杯茶等等我,倒是教我一阵好赶。”
沈家兄弟之间的事情,那可是沈山的禁忌。任何人敢于说三道四,都会激起他的怒火。自从得病以来,就更是敏感。
两世为人,这是他第一次操持着如此简单的农具在田间劳作。
跟随朱阿明这么多年,到底还是学了几分要面子的性格,先前要被朱阿亮棒打的事情早就抛在脑后,只想着自己这家子往后在村里要抬不起头。
朱老头犹自不甘心,还是想试试事情有没有缓和的余地,便再度问道:“大侄子,这件事情,你看有没有再合适的办法。毕竟都是亲戚,没必要闹得这么大。”
似是对沈耘最后的告诫,又似是对朱家妇人的呵斥。
沈桂自知说错了话,脸色一拜,看着沈耘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惶恐。
两处距离算不得多远,但一来一回,路上也要耽误些时间。
全叔此时被恭敬地让在官帽椅上。
“那日你离开后,我与你小婶争执半天,到底还是拿了钱出来。只是数日不见你来,又被她给零零星星要了回去。”
用桐油布再度裹了包袱,沈耘才婉拒了银瓶儿一道去城里的请求,独自往成纪县城走去。
只是吃饭前必然要叫上舅舅,于是乎就这么直接地走了进来。不想一进来就看到沈耘魔怔一般,压根无视自己的叫喊,只是口中念叨着什么,手底下却不停写着字。
“若非你爹爹依旧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出去山里打柴到现在尚未回还,他要知道了,岂不拿放羊鞭子抽你。”
案左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毕竟关乎接下来的生活,若得了这差事,沈耘家中秋收前的生活问题便迎刃而解,但若是得不到,天知道下次又这样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站在街头,银瓶儿一脸失望。
“你那侄儿,好好的庄稼汉不当,心硬是比天高,还想考科举当进士。他是当进士的料么?一场发解试就被刷下来,还平白花了不少冤枉钱,如今却找到咱们家里借钱。”
见沈耘有些奇怪的样子,银瓶儿似乎觉得,沈耘还在因为科考的事情耿耿于怀。
当日银瓶儿呱呱落地,路过个游方郎中,本来人这老人家想要给小丫头起名叫金萍的。哪知沈耘那固执的姐夫一脸惊慌,连连拒绝:
然而,逝者已矣,再怎么怀念,终究,只是徒劳。
过了晌午,沈母便因为哭泣太久,精神疲惫到了极点昏睡过去。只有沈耘一个人,对每一个进来的人都很是感激地作揖。
大年初一,就这样疲惫地过去了。
直到初二,沈桂一家的到来,让沈母精神好了许多。
山路漫长,朱阿明特意套了骡车过来,一家四口,除了他赶车,全都窝在毛被子里。
进了门,银瓶儿与金辉儿便跳下车来,一溜小跑凑到沈母面前,似模似样地拜起年来。沈母难得绽放着笑容,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包,拉起二人的手,各自塞了几文钱。
“阿娘,孩子都还小,拿不住钱的,你还是不要给了。”沈桂劝着。
毕竟家里都不好过,几文钱关键时刻也是顶很大用的。
沈母笑着摇头:“孩子都小,拿几个压岁钱,大吉大利,邪祟回避。”
沈桂无奈地摇摇头,只能看着姐弟二人欢天喜地将铜钱塞进怀里。
朱阿明此时已经卸了骡车,走上前来。很是郑重朝沈母一拜,这才回了沈耘的礼。
六口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屋里,毕竟是自家人,也就少了很多客套,沈母直接将人带进自己屋里,悉数坐在热炕上,这才端来茶水和花卷馒头。
这一路来是委实有些寒冷。
两个脸蛋冻的发红的孩子迫不及待端起茶水,美美喝了一口,顿时惊叫起来:“好甜。”
自然是很甜的。虽说未曾办什么年货,但沈耘到底不愿沈母也如沈山一般,连半点福分都享受不了就撒手人寰。以是专门去了趟城里,买了些看似很奢侈的东西。红糖掺杂在蒸过的山楂叶子里,悉数是茶红色。
但只有尝过,才知道其中美妙。
“你阿舅是个大撒手,刚赚了几文钱,就弄了一斤红糖来说是要给我补身子。我这才多大岁数的人,何须补呢?所以就等着客人来,茶水里放一些。”
提起这件事情,沈母到底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