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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溪河水向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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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內外有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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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蛋。有了活钱!还补了些钱。”林木森只是翻新一遍,队里还了林木森的“春粮”,”徐贞女说。我攒了十,使变色的画面鲜活起来。他发现,供销社里没人说得清;只知道“文革”开始,丝绸研究所的人“下乡‘宣传思想’”时画的。“丹青初則炳,久則渝。林木森的“补助工分”,也不需要鸡蛋换盐打酱。

,原作者功底很深,尤其是线条细腻流畅,他逐渐悟到原作者的创作思路,以当初替沈梅英绘制绣样的描。于是,林木森在翻新前先临摹数张;特别是分解的梅花、,临摹的画稿很受欢迎,画多少就被人要去多少。包括许主任,供销社的人先是待他下班后取走,后来快下班时守在边上等,最后干脆预定。

李金凤说:“好,你没喝酒。你到床上休息一下。”

“红英,心野了?快摆碗筷。你怎么这样不安份?”

“好了。安静!”李忠良安抚不下,拍了桌子,大声说,“有完没完!今天的会议是执行公社革委会的指示。有什么意见会后反映。现在由田树勋同志继续发言。安静,听见没有?安静!”

“小老大,来得真早!昨天的‘钱北羊肉宴’真热闹,说是你组织的?”

“最差的‘半荤素’的酒席也得五元一桌,就算‘随份子’一元,来三五个人,也很难有赚的;何苦呢?弄不好‘随份子’五角钱,来三五个人,不还贴进去一大截?”

“难怪难怪。这个败家子!这种东西也敢卖?败家子!这些可全是‘老庙’的好货。只只足赤,懂吗?足赤,纯金。”沈少宝把首饰逐一在八仙桌上摊开,小心翼翼地,象在摆放一碰就碎的珍贵品。嘴里不停地嘟嚷,“败家子!这种东西也敢卖?作孽呀!这个败家子!木森,他说怎么卖?”

林木森象作了个梦,比作梦还醒得快;短短半小时,整个事情就解决了。大丰大队的刘支书赶到公社,二话不说,首先表态支持蔡红玉的“‘破四旧’的革命精神!”接下来,让徐武林谈了所有的花费;一句客气话,山大转水转,几年来往多少有些情份。快刀宰乱麻。没动用的布、袜、毛线退回,花了用了吃了的折成钱,加上“彩礼”共计三百二十五元八角。钱三天内归还,从此双方都不许滋事。

“木森,这件事不能急。是不是等他们双方商量好了再说?”

林木森想了一阵,说:“签。不管怎样,芦苇总要割,割了总要分。只要分下去,有地方收芦蓆,就会有人编。”

事情传到田家圩,田树勋被姆妈一个劲责怪,气得他把牙齿咬得象嚼蚕豆。

“木森,这是‘安怡团子’;到新地方生活,就图个圆圆满满,塌塌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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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五日下午,按公社紧急通知;钱北大队党支部、革委会、贫管会、贫代会、妇代会、治保会的全体成员,钱北街道的供销系统、信用社、卫生所、邮政、学校等机构部门的干部,各生产队队委及全体党员、全体“知青”到大队部听传达《中央文件》。通知说,“文件的内容非常重要,必须严格保密”。通知要求,会议在十三点整全公社准时同时传达;与会人员必须提前三十分钟到场;与会人员不得缺席,不准带纸笔入场,不许中途退场,严禁找人代替;会场附近不得有与会议无关的闲杂人员逗留……林木森和金德江一起来到大队部;街上所有店铺全关了门板,大队部的四周都有大队武装民兵排的民兵荷枪实弹警戒站岗。进入会场前,每个人先由王大明检查身份,再由本人亲笔认真地签到后方可入内。

“徐武,徐武——”

“阿土队长,如果分谷,社员自己去打米,就不用开证明。”

田树勋也是甘蔗地里嚼黄连,有苦说不出。若不开田头会,还可作为受害者得到些同情;田头会上每句话都被人记着,此时他成了众矢之的。

杨兴一阵爽朗地笑。王宏铭一推算,额头冒汗了;连电话筒都握不住了。沈心田接过电话,说:

“等等。”肖姐小声说,“你不要说没粮票;买了先吃一个,把钱给他们……”

林木森把烟叼在嘴上,装着洗脚,待王阿桂走开,双手撑住木船的舷帮,一用劲,坐在船上。浑身酸痛,心里不由有种怨气,你真把我当作顾工,我就干脆做帮工;只做事,不作主。

“你、松开……”李金凤嗔道,“你……你真坏……”

他这外地口音,一开腔就招惹人。一位阿姨好奇,一问;听说是“知青”,忙问林木森:“乡下怎样?生活苦吗?累不累?”

林木森一听,忍不住笑了。

王阿土笑着说:“欢迎!阿三哥,你说吧。”

田树勋头一次主持“田头会”,异常地兴奋。在农村,尤其是大队干部,必须要懂生产,否则只是个“口头革命派”,社员会朝你撇嘴巴、使白眼。“直播稻”种植成功,将使他以带领“科学种田”的身份向实干革命派迈进了一大步。他必须认真管好“直播稻”;不,还应该发扬光大!

徐贞女不由一怔;她见薛天康满脸通红,忙说:“哎呀!是三元;我记错了,是三元。”

徐武走后,姨妈见林木森情绪不对,饭也顾不上烧,就去找了甘平。

陈英豪乘机下阶,说:“别去。你当跟着有好处?姆妈领着你隔着橱窗看看,顶多一碗雪菜肉丝面!”

“你这是什么话?”胖子一听,把脸一垮,高声发难,说,“难道说我们徐支队长是崇洋媚外?”

“木森,都说今年要‘招工’,龙溪公社有动静了吗?”见林木森滿脸茫然;沈少宝又说,“真的,木森,隔壁阿冬妈妈的儿子回来说,于林公社的‘知青’今年都参加了‘双抢’,个个弄得鬼一样;说是要表现好,生产队、大队才会推荐。龙溪公社怎么会没动静?党中央二月份就下了文件,规定‘下乡’二年以上可‘招工’!”

李金凤感到有些惆怅,心里已认定了林木森是自己的男人;可一有事情发生,自己的抗拒怎么会这样地急烈?既然这么反感,为什么一听到他有什么出格事又会生气?还是怪哪块那块绣着梅花的丝帕,丝帕是沈梅英绣的;压在床褥下面,床上换季时,李金凤发现了收了起来。她不知道林木森是忘了还是藏在哪里的,反正他没丢掉!但他一直也没找也没问。今天,他肯定生气了。活该!要不……李金凤暗暗下了决心,只要男人喜欢,都由他。

林木森瞟眼薛天康,冷冷一笑,又说:“家里又不缺粮,反正分早稻了,‘春粮’扣在生产队仓库里,年底再说吧!”

林木森四下一看,艳阳下,谁也不会来空旷的田间晒日头。他脱衣准备下水,被阿淦拦住了。阿淦从口袋掏出一束尼龙细绳,折了一根粗柳枝;他把柳枝折成尺来长,绑上尼龙细绳,拋入菱蔓中。慢慢拉动尼龙细绳,菱角藤被扯到岸边;翻转菱盘,绿叶丛中紫红色的茎蔓上挂着六七只菱角。菱角还嫩,壳色褐绿,捏着两只翘角一掰,露出粉嫩菱肉,水灵生津,脆嫩、淡淡甜中有些涩。

一担干谷百多斤,一天的干谷不过十五六担,晒谷坪就在仓库边,活不算累。但林木森没考虑到的是,稻谷进库房得囤圈起来;囤圈随着谷装满而升高,就得加上跳板。担着谷踏上晃悠悠的跳板,每走一步林木森都感到心里发虚,小腿肚子在抽搐;担完了,走路都有些拐。他有意放慢脚步,不想让“老把式”们看笑话。

王阿土忙打圆场,说:

“上次?”李金凤的嘴唇不由颤抖了,她怨忿地说,“亏得阿姐记得这十个鸡蛋!我倒一直想忘哩。”

李金凤听了,心里一顫;她把锅里几个团子捡到碗里,收进了里屋。

只听五六个人一起和道:“有人问我名和姓,姓张小名叫三娘……”

家里人都要林木森过了“中秋”再走,说:“现在是‘双抢’,去干什么?你耽心‘透支’,就带些钱去。”

班长说:“这是搞突击,平日伙食没这好!”

“木森,风水先生的话大半说给鬼听的。阿福伯说,你今年命犯小人,可能、可能还有‘劫’。说是你要出门去避灾,我想你去‘铁路工地’,还真应了出门避灾。路上小心些!”

林木森与朱丽雯的频繁交往,联想到“玉兔”的传言,引起了李阿三一家的不满。但朱丽雯对林木森有恩!横加干涉怕挫伤林木森刚恢复的情绪。

林木森很后悔,“处事戒多言,言多必失”。为避祸从口出,回钱北后他闭门不出,缄口不语;甚至对薛天康也与他人一样礼尚往来。今天却忘乎所以,他唯求不连累他人而庆幸!林木森久久地望着朱丽雯;他没料到,这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心底深处,竟然有这种感叹。

瞧着二斤多的甲鱼,众人又眼热又羡慕。

或许李金凤还是向姆妈告了状,林木森感到舅妈看他的眼神里,添了一种疼惜神采。

“是谁告发我的?”

迷糊中,林木森被舅舅的一阵烟竿敲击桌子声吵醒。天已黑了;外屋又聚了些人;叽里呱啦地。第二生产队的村庄地名叫王家道场,村庄呈长方状沿钱北港展开,倒也真象一块“道场”。舅舅家正处王家道场中间,于是生产队一些人晚上按时来“扯白话”。生产队队委平日也要开个会,蚕房、仓库都太冷清,干脆定在舅舅家;加上林木森弄来电线才通了电,于是决定免收李阿三家电费。喧杂中有个声音叽叽喳喳地使他厌恶!林木森感到身上软软地,干脆不起身。

王莲花说:“放屁!他是在找借口。”

陆宝林说:“借不借口放在一边。木森,这方面你得拿好主意!干脆我把底透给你;别看龙溪不刮风不起浪,内地里斗得可狠了。沈书记是‘老好人’;张汉春是‘中间派’;刘副书记被贬了官,满肚子牢骚,要就是天坍也不撑一把,要就是无事寻些碴子来。处处护着下台的‘走资派’,去年就是薛长寿放个臭屁,他逼着王主任查你。最坏就是张国庆!当初,王主任、我,还有他一起‘造反’,夺了权;他没当上副主任心里很不服,仗着他父亲的一批‘老部下’都复职了,处处煽风点火。王主任总感到身边没人;其实王主任挺欣赏你,说你办事认真,聪明能干。去年春天他就想调你,可你舅妈说你和‘蚕花娘子’好,事情就拖下来了。为什么?关键是他没确定你是不是自己人!”

王莲花说:“木森,告诉姐,金凤倒底怎样?金凤我见过一面,是个持家的人;长得还不错,就是没文化。娶娘子就是成家过日子;强扭的瓜不甜,但能吃。”王莲花说得有些伤感,又忿忿不平地说,“若真正配得上木森的,龙溪也没几个。王琳算得一个,可惜年纪太小点。还有,钱北的朱,朱……”

陆宝林拦住娘子的话,挺认真地说:“你在说什么呀!我看金凤就不错。木森,我在提醒你一句;心不可野!今天你在码头……现在要你们‘扎根’;你可要抓住机会,要看清利害关系。小老大,就是来到公社,如果上面没有人重视你,作个替人端屎盆,倒夜壶的秘书、干事,有他妈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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