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十一还记得宋郁醒来的当天清晨,沐四等人来不及问紫纱的身份,
情况紧急,夜色深沉,发出两声巨响。忽然房门被人,他自己正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除了时不时传来的哗哗水声之。没有其他声音,至此已是彻底失败。虽然司意兰没有杀他,但有一件事很明显,那就是司意兰绝对不会放走容翡。
水清风柔,两扇门扉,匆忙将宋郁抬到卧房的床榻上,
他此番。
彤儿生得清清秀秀,杏眼红唇,娇嫩如早春初柳,平素穿一身鹅黄。
但令宋郁他们惊讶的是,容翡听到宋郁这句话,只见他颤抖着,身子竟然变得,一点一点蜷起身体,尝试把自己缩到被子里去。
宋郁也悄声回答他:“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争斗,你还小,不明白是正常的。”
下一刻,一道火红色鞭影如蛇一般从朱砂腕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韩六下盘扫了过去,火蛇吐信,长鞭带起的劲风扫过地面,随即在火舌舔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极深的鞭痕。
话说花杀离那日,宋郁吞下回春丸,扑到花杀身上,丑态毕露。但当时的真实情况是:宋郁用内力极力压制着回春丸的药力,他装出抚花杀的样子,趁机为花杀解开了周身大。
宋郁见状,也松了一口气,他本来还担心容堇会问他深夜出干什么去,幸好容堇没问,他也省下了一番撒谎的功夫。
他手执一柄青玉骨描金面折扇,扇头在另一手掌心内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
此时宋郁肚子很是应景地咕咕叫起来,他也顾不得其他,坐在桌旁开始大口吃喝。
这是……
容翡此时走到宋郁面前,坏坏地笑:“话说回来,宋统领年纪轻轻,怎么就已经不举了呢?该不是前些时日出时太过放纵,伤了元气吧?”
宋郁木然地顺着容翡长鞭所指方向看去,看到被铁链缚住四肢的那名青年。
“……”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韩六这回总算是体会到了。
俗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俗话又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对今天的韩六而言,这话实在是说到点子上了。
无意中给自己增加了一件差事的韩六,闷闷不乐地离开风荷苑没多久,就在后园的假山旁和一个人打了个照面。
这个人可以说是韩六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一个人——朱砂。
朱砂仍旧是一袭飘逸红衫,火红色细鞭绕在雪白的手臂上,雪肤红唇,容貌明艳,眉心一点明红色朱砂胎记,为他明艳的容貌平添几分魅惑。
朱砂步态闲适,似是出来散步,韩六沿着碎石小径,刚绕过灰石假山,迎面就和他正正对上。
朱砂望见韩六,明亮的眼睛登时睁大,脚步也停了下来。
韩六望见朱砂,身子猛的一僵,右脚不受控制地朝后退了一步。
窄径相逢,避无可避。
朱砂盯着韩六,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只剩下一副怒容,他咬牙切齿地说:“你竟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韩六闻言,原本尚有些尴尬的心情顿时化作云烟,他直视朱砂,表情大喇喇的:“你别搞错,大道通天,各走一边,明明是你在我面前出现,阻了我的去路,你倒好,说得好像我特意找你似的。”
朱砂生气地上前一步,“还敢犟嘴!我问你,那夜我好心带你们去风荷苑,你为何不信守承诺,反而点了我的道?”
“哦,那个啊……”韩六拖长了尾音,“一时手误罢了。”
“去你的一时手误!”朱砂怒色更盛,他手腕一转,火红色长鞭已握在手中,“你这个骗子!那天晚上你和我说了那么多话,全是骗我的!”
韩六摆出迎战的姿势,眉梢一挑:“怎么,想开打?”
朱砂握着长鞭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脸上的表情又气又恨,并没有动手,只是死死瞪着韩六,半晌才问:“你那天到底有没有骗我?”
韩六不说话。
“我问你话呢!”
韩六翻了个白眼:“你刚才不是都骂我是个骗子了吗,干嘛现在还问这个?”
“……这么说,你是真的在骗我。”朱砂原本周身洋溢的怒火突然仿佛被虚空里来的一盆大水浇熄了似的,他明亮的眼中浮起一丝受伤的神色,“你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全都是假的?”
朱砂就这样看着韩六,褪除一身戾气,他也不过是个懵懂的少年,韩六无言以对,只有别过头去。
“你说我穿红色很好看,还说喜欢我眉心的朱砂记,”朱砂喃喃,“你说那晚的月色比不上我眼中的光芒……这些都是假的吗?你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是当真的?”
“……我自然不是当真的。那一晚如果不是老大要我奉承你,让你带我们去见皇上,我才不会那样低声下气、装腔作势地哄你。”
朱砂愣愣地站在原地:“装腔作势?你……你是这样的人吗?就算没有那样的心,也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韩六哼了一声:“男人逢场作戏本就是平常,本罢了。”
“本?”韩六这话叫朱砂原本迷蒙的视线突然清明了几分,他沉下脸来,“你胡说!我就没有这样的本!”
“你当然没有。”韩六露出一个坏坏的笑来,他微微凑近朱砂,“你又不是男人。”
朱砂登时大怒,手中长鞭呼啸着直朝韩六打去,韩六哈哈大笑着退身躲开。
朱砂气得脸上发红,“敢说我不是男人!你找死!”说着手臂加力,红鞭如蛇影,唰唰唰又是狠狠几鞭朝韩六甩去。
韩六移形换影,避开长鞭攻势,他一边闪躲,一边说:“朱堂主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说,朱堂主年纪还小,等再过几年长大了,自然会明白怎样去当一个男人。”
朱砂停下鞭子,瞪着韩六:“就算我长大了,我也不会变成像你那样的男人,花言巧语,口是心非!”
韩六在朱砂鞭子触不到的距离外站定,“那可不一定,只怕等你开了窍,逢场作戏的功夫会比我还要强上几分。”
“我不会!”朱砂反驳,“若是像你这样轻佻浪荡地活着,虚情假意,那我宁愿死了!”
韩六闻言,摇了摇头:“果然是个小孩子。”
朱砂鞭子在地上一甩,抽出啪的一声脆响:“不许说我是小孩子!”
韩六桃花眼眨了眨:“看,还说不是小孩子。告诉你,只有小孩子才会不允许别人叫他小孩子。”
朱砂气怒交加,他似是还想反驳,却硬生生忍住,忍了半晌,才说:“韩柳,你那晚说那些话骗我,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当时承诺过我一句话,你还记不记得?”
“什么话?”
“你说过,若我肯帮忙带你去风荷苑,你会好好报答我,你还说君子一诺千金,叫我放心。这你总该记得吧!”朱砂抬起下巴,“你是个男人,说出来的话总不能当屁放了。我且问你,你说的报答,何时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