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季氏货栈的斜对面,也没有西坊扶桑人。却更是小心,季氏货栈前既看不到汪宝儿那些闹事的南坊坊丁,伸手去牵她的小手,他就要瞄着房门里,
他耐心,一旦扶桑式部丞递了国书。
“更何况,这风险还会连累国使的安危……”
“大娘子,那货栈外领头闹事汪宝儿——”
季洪正因为她终于召回了季辰龙而满心欢喜,此时又听她拿这样的大事问他的意见,知道是快翻身的兆头,
坊中。拐过一个街口,就是季辰虎名下的南坊大,邀请大宋国使登岸,就为宋使楼云以及船上副使、属官下榻其中作准备。本来还觉得大娘子毕竟还是女子,
他当初听说她让二郎烧了,小家子气了些,如今看到这古玉,
“并没有——”
“我……。这才明白她在三年前就等着这一天了,大娘子。”
她与他,毕竟整整四年的情份,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压根不认为她为了引进福建海商就会真的与陈文昌成婚,但他却不能不忌惮楼云。
说到这里,她想来想,又道:“你也知道,我在佛寺里做寺奴,本来就是为了侍候来寄居奉佛的扶桑官家小姐、夫人们,她们信佛的太多了,经常是住上十天半个月不回家——”
“我听那僧人说起,才知道鸭筑山百里山脉中,有几百座扶桑村落,他们的土地虽然是驻马寺的寺产,每年都有僧官去收粮,但因为地处深山,不与外界相通,就算是佛法也无法教化,所以这些村子里有一桩沿承了不知多少年的风俗……”
他也不着急,凝视着她颜色苍白,眸光却更显瑰丽的侧脸,叹息着,
他微微皱眉,虽然不明其意,却仍然沉得住气。
至于王世强当初对开坊的帮助,这七年他的名下分红收益还有他如今在大宋得到的纲首职位,也算是足够回报了。
他当然也有人在高丽盯住了季老二的动静,不虑他突然回来。
从这里,还看不到海外一百里的庞大船队。
“王纲首过誉了。”
因着季风一来一去常要在坊里呆上半年,三四年不归也是常事,他们偶尔会拜托扶桑海商居中牵线,在坊外租买几个十三四岁的新鲜扶桑小妾,聊解寂寞,按口头契约也不过是租一年,便给小妾父母十几袋米、四五匹倭布的价格。
他只恨自己叮嘱的话全都白说了,以王世强的刚硬性子,没有一个人帮着他唱黑脸,他恼起来必定就会和她直接把话说到死路上去。
他负在背后的左手不由得紧握成拳,连连冷笑,道:
这一世,她的名字叫季青辰。
随行的林窃娘抿唇一笑,也不多言三天前的海上“惊险”,还有这几天陈家和王家之间剑拨弩张杠起来的赌约。
珠帘内,厅间墙面上水墨烟笼,挂着的一副接一副的水墨画卷,这本来就是他暗中吩咐陈洪以三天前的台风为借口,与江浙海商争吵时挑起来的赏画赌约。
他仿似置身事外,尤在淡笑道:
“如果是王家输了,不提那些同来的江浙纲首们心里不服,就是秦副使面上也不好看。”
他已经看到了船侧门边骏墨探出个头,向他打了个眼色,又缩了回去,他也看到了帘内属官之间,秦从云的身影。
她何等玲珑,当然知道他用夷女画像激怒王世强,逼他下船后才趁机给秦从云下了圈套,把他从王家海船引到了他自己的座船。
副使秦从云,本来是明州通判,也是王世强的好友。
她巧移莲步,正要上前替他揭帘,突又停留,转身看向楼云,垂首悄声道:
“大人,楼大管带性子不定,对女人又是欺软怕硬的性子,以奴家看,替他找个为人平实,父兄在泉州水师为官的官家女子为妻,慢慢调-教他才好,否则他不是一个接一个的侍妾进府,就是在外面眠花宿柳,辜负了大人对他的一番厚爱。”
楼云也并不意外,目视于她,过了半晌,他开口却不是说楼大的亲事,也没提她与楼大
之间的暗通曲款,反是问道:
“我记得,窃娘虽然是你的艺名,但林氏却是泉州城的大姓吧?”
她心头微酸,曲膝一礼,轻声道:
“飘萍弱女,有辱祖宗姓氏。”
她也是本地官家女子,只不过是亲族犯事,受了牵连,才在七岁那年充为了官伎,如今她烟花卖笑,已经十七年——她的这些过往,楼云在这四年想必早已经查清了。
他点头道:
“你替他留意吧,我府里虽然些女子,却都是番商送来的夷女,汉话都说不全,打理我的衣食足够,其余是不能指望她们的。本家的楼老大人虽然从明州送了两位老家人过来替我管家——”
他的声音一顿,“楼大他们的事,却是不能交给他们打理的,还要你多多费心。”
她当然明白这些家将都是他的心腹,前程都要靠在他的身上,偏偏和楼云一般的年纪,个个都等着说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