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自然不用和他们客气，
因为她对四明王氏的忍耐，结果就是秦庄头时不时就要来。却又回头，非说这是他们狩猎部落的神圣传统，笑问着第一批进山的家将下落：随手抹了一把眉角上滴落的水，慢慢地走进了路边的松。
楼春，又要把虾夷战士送出去拼命，
她仗着对唐坊的熟悉，又是小孩子。一路跟着，居然看到他明明已经走到了院子外，
他，必定会引坊民们的误解。
她知，当然就是第二批潜伏在扶桑官船上登岸的二十名家将中的头目。
比起王世强。
这是唐代李白的名篇《梦游天姥。陈文昌无论如何应该是名好夫婿的人选，写的是诗仙李白在梦中畅游仙山，偶遇仙人，
“大娘子。惊叹向往间却，季三哥——季三哥听到警哨声，一定会让许家哥哥们来接你回去——”
姬白明白她说的意思。
现在他们脚下这条可以走驴马的北山道上，每隔几里设制一亭，安排坊丁、哨声和信鸽，随时传讯，就足以掐住进出之路，提前掌握外敌袭来的消息。
“大娘子……”
土地，自古是祸乱之源。
“……”
他愁着脸，还没有出声，听到楼云却又说着：
也许还要告诉他楼云，她对大宋朝廷里韩参政的擅权图谋并没有关联？
“只要她一走，小狗儿们都跟着扉娘子，半点也不会闹。大娘子放心，许姑娘和死了的老白才是形影不离，对这些小狗毕竟是不一样的。”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这孩子是一定明白的。
“按说。亲戚们既然用了心，我再推托倒像是不合情理，这事倒也不是不成——”
公子虽然不在意人家内宅里的事，但明州城谁没听说过那楼家长房的寡居嫂子，向来在楼家不受待见？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们太聪明了些，和我们这些笨人在一起，也难怪他们憋得难受。”
停桨的秀美渔娘抱膝坐在船头，好奇地倾听曲声，邻船的少年儿郎三五搭伴的，殷勤地摇船靠近，想要和她们共赏那月光倭船里，春日海波的舞蹈。
“看看你造的什么孽，你还没死呢，你姐姐就要被人欺到头上来！爹娘在天上看着呢！你九岁的时候，我们逃出村，我被路过的扶桑山贼多看了两眼，你就知道有危险，能背着我一天一夜逃了几十里的水路，也没有忘了拉二郎一把，早知道今日当初何必又管我这个无用的姐姐，我当初还不如跟着爹娘一块儿死绝了，不用再睁眼看着你这没天良的王八羔子——”
前堂早已经掌了灯，她提裙向外走去，一边掩唇微笑，白罗袖暗纹流动，
“大娘子，陈家放了十条小船到东二水门外，派管事抬了彩礼来，说是向大娘子求亲了——”
他并没有远望唐坊，反是凝神打量附近海面上，一直围而不散的唐坊坊丁和渔娘们。
“是铜质火鸦枪的声音，难怪能在海上运来，不用担心受潮。”
她在密港所建的海船，却是福建海船的样式，实在需要从泉州调一批工匠过来才行。
四年前，官家点了楼云的探花后，因为他以往还有八品军功，祖上又是驻西南的汉军出身，所以才留了他当朝奏对。
至于瓦娘子，是季青辰内库里的心腹妈妈，擅长的是巫药、草药，帮女人安胎生产，算起来似乎已经大半年不见了人影，如今看来居然是去了那姬君的身边盯着。
黄七郎虽然一直奇怪她隔着茫茫东海，和他一样居安思危的心思到底从哪里来，但想着她小小年纪就要拉扯两个弟弟长大，又蒙恩受教于从金国逃出来的老宋僧，想法有异于常人才是理所当然。
他一身绯衣，外系雪披，身形挺拨至极，头顶束着的弯脚黑漆幞头，被夕阳染成艳红血色，让他仿如一柄刚从战场上退出的嗜血宝剑。
所有海船只能沿着安全的航道，从两座小岛之间驶过，才算进入海港。
他用筷子指了食桌上极为丰富的饭食，
呸！她老婆子从南九州到北九州，见过的女人比打过的鱼虾都多，还从没见过谁家女子的美貌能和许家七娘子相提并论！
她站在廊上，淡淡说着。
而且，他还要比照着自己做大帐房做生意的经验，出几个题目，供坊学里使用选择。
汪婆子有心摇头，却只怕说出来自个儿都不会信，只能用汗巾子抹着鼻尖上的汗珠，努力陪笑回答着，道：
季青辰笑了起来，又抿了一口松子露，脸色更是平缓了，才道：
她立时翻起了旧帐。
“是，李先生，要不要禀告大娘子？”
扎吉，在峒语里就是“大”的意思。
楼大虽然不及他见事快，一转念也想明白了，笑道：
楼云听他突然提起了泉州佛光寺，便也知道江浙海商们对陈家向唐坊的求亲，是密切关注着，不由得他不来打听消息，便笑道：
“大人，并不是下官不肯禀告，下官也只是听说太后寿诞里，查出了寿礼中的古玩竟然也有没有加印记的山寨货，惹得官家大怒，连太后身边两位受封了县夫人的亲信老宫人，听说都牵连在内……”
楼云当然知道陈洪送上来的一百一十七枚古镜里，只有四枚是古物。
也亏得楼云在这三天毫无伤，满脸的风淡云清，事事照旧。
“这一回是陈纲首输了。”
她巧移莲步，正要上前替他揭帘，突又停留，转身看向楼云，垂首悄声道：
那季氏女子……
“大人，因为三天前台风的消息没来按时通传，胡纲首的船上正要处置几名船副，听说要一人二十板子，然后吊在桅杆上吹个三四天呢……”
他本来就知道，这一回福建海商回到这东海上，仅以联姻为手段不过福建八大纲首急于求成的暂时妥协，他虽然乐观其成，却也并不看好。
“唉！大人，怎么不该打，全都一顿棍子打死才好！我们这些人一条贱命如何都罢了，竟然敢让大人遇上台风，大人这样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她顿了顿，又解说着，
季洪在一边听着，他也是第一从北九州迁到了唐坊的人，当然知道鸿胪馆有新旧之分。
“我知道，我不会去冲撞他们的祭神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