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走到楼下的公共电话亭。她说。响了一声之后舒浅马上,
千河一个字又一个字。后来他还是拨通了她的电话。他猜测她是否已经睡着。他在,他想像舒浅。她的侧脸。他说,千河,我一切都很好。最近的生意也还不错。没有什么太大担心。或者还在做永无止境的试卷。请问你找谁,
望,应该非常安静。就和她在学校里做试卷的时候一模一样。她并不喜欢考试,千河想到她对自,又不得不去考试。因为没有别的办法。他突然期待新学。想到这些千河笑。已经初二了。很快就要初三,然后,考试。他不知道,以后他们会不会分开到不同的地方。他突然感到忧伤。他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变得如此想念一个人。她的名字,叫做舒浅。
她说,其实你知道吗?我不喜欢考试。非常不喜欢,可还是不得不去考。我明白考试可以给我带来许多东西,尽管我并不喜欢那些东西。
终于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声音——喂,你好。请问你哪位?
千河,政教主任换了另一种比较轻的口气——你说说,你们后来怎么会突然打起架来?
九月即将结束,白天开始变得短暂。千河独自走在学校的操场上,秋天终于再次到来。远处的梧桐叶子已经泛黄。被风吹过,就要凋落。这个时候他想到《我的帝王生涯》,想到那个少年为王的少年。如他一样的年龄。他始终还是个孩子,只是命运捉弄了他。千河想,假如换作是他,他又会做些什么。
明白这些,亦是很少回家。只是每个月回一次家。他不能像别的一些同学一样,隔两个星期回家。他必须精打细算。一方面要节约车费,另一方面,也不愿意回去面对素琴冰冷的脸孔。他真正想念的是家里那间破旧的小阁楼。在那里他曾经开始另一种隐秘的生活,并且重新和母亲相见。那如同一个精神仓库,让他深深依赖。
但是素琴的叫喊声已经无法让他们入睡。望海低声骂了一句,*。把头埋到被子里。双手捂住耳朵。
那胖子还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就被望海抓住衣领,狠狠给他了一拳——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居然敢在我的地盘上胡乱撒野。
千河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着,妈妈,我是如此的想念你。
望海不讨厌沉染。因她看起来确实是一个干净而懂事的女孩。她和素琴不同。素琴不愿再屈身做任何家务。她整日外出打牌,或者和邻居说是非。她的脸总是冷漠。父亲对素琴的行为不闻不问。千河不知道他是不想管还是真的不关心。
素琴的表情变得不可思议。她看着她,咬着牙齿,抚摸自己烫的脸。
依然是不屑的口气,但是带了些微的疼惜。
谢觞只是笑。晃动着两条腿。他说,你这个胆小鬼。不敢爬就不敢爬,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他*。敢踢我,不想活了是吧。他再次被摁倒,遭受到比此前更沉重的拳头——揍不死的小东西。告诉你,我们不是好惹的。没娘教的东西,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们愤愤地骂他,没娘教的野东西。以后给我学乖点。
停顿了一下,千河终于说,哦。
那天他们还说了其他一些话。大都是送别的话。他们如同成人一般,沉默地把分别的忧伤埋在心底。后来天色将晚,肥头回家。望海一直目送他离开。那亦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肥头。
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呢?
母亲没有再问。
那个时候他一定看着她的眼睛,并且说,我们要一直这样,永远都在一起。说着所有人都曾经说过的甜美诺言。
那是千河曾经无数次和她说起的话语。在那段无法言说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沉默而不可预知。他在午夜给她打去电话。他说,舒浅,不要害怕。都是会过去的。都是会好的。
此刻,千河再次对她说了。于是舒浅在电话那边压抑地哭。她说,我不知道。千河,我真的害怕失败。从来没有这么怕过。我怕我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你。
千河的手冰凉。他背靠冰凉的玻璃窗。他说,舒浅,不要哭。你要相信我。都是会好的。
少年听到自己一字一句地说出那句话。声音很低,好像在对自己说。但语气又是如此坚定。舒浅听到他的话,缓慢停止了哭泣。后来她说,千河,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句话,尽管以前我时常对你说起。千河,谢谢你。和你说话真的很开心。
千河就笑了。他说舒浅,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了。你要快乐,再见。
他听到舒浅挂掉电话。漫长的盲音,好像可以把时间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