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床畔,“我、我先去刷牙”
他声音微讶,低下头嗫嚅,棱角分明的薄唇朝我张啊合啊。
我隔着半米远的距离扭头看他微挑的眉,突然很用力:看着对面梳妆镜里收拾得清新可人的:没洗澡也能冒着!恕我没多少印象了,我尚能淡定自如,可等他说完“定情”俩字儿之后,我基本上就晕乎了。除了本能反应地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之外,我就记住他晶亮的眼睛朝我眨呀眨呀,想把那些莫明其妙的不知所措,“我有敲过门呐,”
沈卿来跑。
那会是年幼的我么?
可当他在书房与我爸爸交谈时,顿时兴奋得连毛细孔都炸开了,听到二楼突然传出的一阵嘹亮。
背上突然多了一股温暖的触感。不知道是沈卿来手法好还是气管和我一样被惊着了,我就真的不再咳嗽了,总之他站在我身后拍。
我一脸歉然,见他抿唇不语,便不好把握继续沟通的力度,只有心虚地低头玩弄手链,却听他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我好生佩服,他简单的七个字加个问号便能起到一语双关的作用:一来指我早上起床太晚,二来指我此刻人魂分离。
第一,我反复梦到童年的自己,可能是由于儿时一段很深的记忆时常通过潜意识的作用,在我脑海里反复呈现。
爸爸以职业说客的气势继续话题:“跟纪子去玩的机会很多嘛。可是你这侄子来一趟可不容易,这不正巧碰上了么。你即将踏入职场,向他请教一下也算提前攒个经验!”
有住所,有工作,有存款,有丈夫,有妻子,有孩子,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琐碎,有鸡毛蒜皮无碍大雅的日常磨擦我以为这就是我心目中一个家庭该有的真正模样。这种状态难道不好么?
“你!”沈航气极败坏的拦在我身前,“矮子醉!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我边咀嚼边摆手,口里索然无味,我想要杯橙汁。
“小姐,你不舒服吗?”仍旧是那个好听的英语男声,语调比刚才轻柔许多。而我实在无能为力作出回应,怕一张口就要吐。
我是个即将满二十一岁的中国女性,目前在中国w市一所大学中文系念三年级。
我问她:“你这样油盐不进的情场老手居然还能为情所伤。我觉得我该恭喜你,要姐们儿帮你讨伐喜马拉雅以示庆贺不?”
她说:“别扯了。你要真有心就来丽江陪我买场醉吧。不说了,马上飞。”
我说:“哎,再问一句。你的新情人在丽江呀?叫玉龙雪山还是黑龙潭呐?”
她说:“去。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个形象啊?”
我说:“谁说不是呢?”
搁下手机之后我平静多了。斜躺在床头,盯着天花板,渐渐就来了倦意。
睡着之前,我脑海中最后的想法是——连小溪和喜玛拉雅都分手了。阿来,我只能相信我们的爱情了阿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被枕畔陡然震动的手机吵醒,我先以为是短信,闭着眼沉默地期待了一会儿,然而震动一直持续。我清醒了一些,心里一惊,反手抓过手机看也不看就接听了。
——中年女人在嘲杂的环境里用干瘪、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问我一个两个月前我曾当面解答过的问题。
我拧着眉,压低了声音,耐着性子隔着听筒又解释了一次,其间被“啊?”和“什么?”逼得不得不重复讲了两个完全相同的长句。
电话那端的中年女人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到底还是承认自己健忘。
挂电话前客气地说“不好意思啊打搅你了。”
结束通话,我看了下通话时间,2分44秒。再看北京时间,17点44分。
沈卿来还没回来,也没有新的短信或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