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洞房？看看如意怎么，
又刻意立在那，啥时动身啊，从桌上取一个蛋在手心里把玩。不等赵勇接话就起身，”关倩倩咯咯。”
无数个疑问，这些个：“亲事上半年是没谱了，明个收拾收拾就上你大伯屋里去，年前信誓旦旦要学木工，你倒，这正月都过了，径自去椅子？
赵勇还想再劝，李氏又，亲爹娘，那是她每每只能在深夜里偷偷念想的。轻轻的叫了一声，
如意一抬眼，又：“我跟大哥赶了半天的路，能先在你，又渴又累？”
赵勇一直靠在供桌儿前头，听了亲没相中的也不沮丧，这会子才笑着：“不就没谈成吗，娘动那大火气做啥，两家没瞧上，不是还有关家呢吗？”
妇人了一半顿住了，见这一家子这么个德行，冲着三人的背影呸的一声，抬脚就走。
打听了闲话，这便正事，“婶子那姓关的姑娘没了爹娘？”
当然这话也从没对媳妇提过，一来显得自己怪小气的，再来，屋里没钱儿，他本就没啥脸面跟媳妇计较这些个。
眼前的墨色衣裳转眼进了铺子，她才大松一口气，悄悄瞄着季敏兰的背影，他今个穿了一件墨色及膝长袍，露出的鞋帮子也是崭新的缎面儿，看着看着，她便移开了眼。
年后起，每一文钱都要掐着花才够使，唯有赵宏入学这事儿，再穷也必须要让他去。
玉翠抿着嘴环视着不大的院子，“婶子屋就三间房，比我屋小的多，哪里住的下。”
赵启财笑应一下，下车招呼几个娃儿先进去，又是卸了板车把牛往院子里牵。
赵启财一点儿也不高兴，一本正经地：“这事儿一听就没谱，他屋能跟咱屋结亲？那季老爷平日走在路上都是俩眼儿冲天看哩，还能瞧上咱？你就别花那些个心思了，咱丫头将来成亲，那还是得寻个正经人。”
这结果是大大出乎了李氏的预料，婆婆再生气，也不能并着东西把娃儿两个赶回来吧？一时也是忘了生气，蹙起眉，心里琢磨着老大的这句话，抬眼问一旁愣怔下来的赵启财，“你倒，啥叫一文钱儿都别往她身上使？这是个啥没头没脑的话儿？”
既是习惯，也是认命。
两人又叙了一会儿闲话，刘氏给婆婆擦洗了身子便出了门，是今个下午再跟丈夫上镇上采买一回。
如意小脸儿一沉，仄仄转身上了炕，暗暗愁了一下：四姐比她年长两岁，今年虚岁有十，三姐十一，两个姐姐个头都不高，这几年她还能凑合穿姐姐们的剩衣，再过个三五年，若真像娘的，她这个头窜的比姐姐们高，衣裳可该怎么办？
如意闻言，知道接下来没她什么事儿了，一抬脚，进了堂屋，将两盘菜搁在桌上，又是返身去灶房盛饭。
李氏这下是真的忍不住笑出来了，赵启明两口子也太大方了，认真算起来，她原先资助大哥屋里的，这几年他们断断续续早就还清了，原想这次能给五百个钱儿就不错了，没料到竟有一贯！心头喜滋滋想着，有了这一贯，加上手头里攒下的一贯半钱儿，再向娘家表哥屋筹些，便能为老大亲了！
如意在隔壁隐隐约约听着她们起娘今个下午在屋里火儿的事。
玉翠盯着如意的背影咕哝了几句，等她消失在门外，便丢下巧铃，跑去李氏身前一偎，撒娇地问道：“娘，你倒，小妹长得好看还是我长得好看？”
赵启财一听赵勇如今这满嘴的油滑的腔调便是来气，推开门边的赵勇，闷头三两步出了屋。脑子里却是不解，从他祖母那头舀钱儿是光彩事吗？媳妇跟老大咋就能笑的出来？一个个的，就不知道那算计模样有多招人烦。
赵勇草草又吃了几口，放下碗筷起身道：“我吃饱了。”
李氏这才不情不愿拾起了筷，算吃着，算数落了一阵子。
大头朝她翻了个大白眼，“那你和我们玩儿懒猴儿上树也成！”
李氏这会子火气也消停了，看见低眉顺眼的如意，便是在饭桌上缓下脸色宽抚她，“娘今个揍你，都是为你好，知道不？”
一旁的巧铃唯恐天下不乱地添油加醋道：“我今儿在春霞屋头窗子里都瞅见了，五妹立在灶房门口跟三婶子咬了半晌耳朵呢！”
时间缓缓过去，太阳落了山，房间里的光线一点点的暗了下去。
“娘！”赵启财急的皱起眉，“你这是为啥，只当应付红梅一回，这钱儿，儿子慢慢想法子偷偷给您还上还不成吗？”
刘氏又进了堂屋，一落座，便拉着李氏亲亲热热叙着话，不一时，赵张氏端着一盘子煮鸡蛋进来了，招呼着几个娃儿一人取了一个，又和李氏两口子了不大会儿话，便称累要回屋躺一会儿。
这时赵启财从外头大步进来了，一进院子，见李氏还不动身，催促道：“娘几个的就是磨蹭，眼见半个时辰了，还没收拾利索吗？”
如意跟了进去，一进门，便见李氏笑着拍掉了巧铃伸向簸箕的胖手，“馋死你，也不嫌烫！”看了看立在门前的如意，“愣着做啥，灶房里取几双筷子去。”
如意一怔，下意识便朝脚下的土坑看去，再抬头时，视线却是定格在对面那人起伏的胸口处，不敢再往上瞧。她抿了抿唇，怯生生道：“这坑不填上，一时叔叔伯伯们还要栽跤呢。”
此时，她有许多话想对四姐，只是一回头，见玉翠一脸气恨，她便压下了那股冲动。
正在这时，厢房里却忽然传来一阵乒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