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踩着点来的吧，冷不丁挨。”康茹馨话说到一，茫然地摸了摸颈。
“陆楠你这个泼妇！”沈澈开了句玩笑，刚上完菜，大脑一片空白，
她正好回头。
他真的是为了给她庆祝生日？缓缓睁开眼，陆楠看着摇曳的烛光，看着那只精致的蛋糕，感受着车钥匙压在掌心的重量，下意识望向陆楠，新仇旧恨齐齐。顿时不顾形象的，漆黑明亮的眼睛里，依稀透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略带着胡茬的下巴在她头顶轻蹭，
“陆楠……”厉漠北拥着，嗓音发哑。“不许笑……”
许家？承洲，许老，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仿佛找到了线头，一瞬间变得清晰起来。陆楠眯了眯眼，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寒意。
陆楠瞟他一眼，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脸色又变得不太好看。
第一次来接她的时候，他真的很诧异，她拿了钱怎么还住这样的地方。直到盛教授辞职，他才知道那笔钱被她拿去给平事了。
往雅间走的时候，陆楠恍惚顿悟，叶子为何会远走国外。蒋牧尘和厉漠北一样，他们的圈子和层次，不是她们这种凡人能轻易融入的。
那种一出现就得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嘲讽和奚落，脸上写着大大的笑话的生活，经历一次她的心脏就已经无法负荷，搭进去一辈子，那不是蠢是死蠢。
陆楠心安理得的站在雨棚下，微微眯着眼注视着他挺拔的背影，思绪飘远。
陆楠苦笑点头，没说话。
许久，他终于放开她，眼底的情绪复杂的让人无法看清，他到底想要什么。陆楠喘的厉害，目光迷离的望着他，笑了。“我在家等你不一样么？”
自助餐时间，厉漠北找了一圈，没能找到陆楠，反倒看到肖楠跟康茹馨凑在一块窃窃私语，脸色瞬间沉了沉。
盛教授以个人名义筹办的古典家具展开幕，同时售卖的家具和一些摆件，很多都是传了百年或几百年的精品。因此邀请的观展嘉宾，皆是城中财力雄厚的收藏爱好者，以及省内外的知名人士。
扶着厉漠北出了大堂，等在外边的司机焦急过来帮忙，很费力的将他扶进车里。
康茹馨只说厉漠北结婚了，娶的人是许承洲的同学。
陆楠刻意忽略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整个下午除了工作上的交流，别的一句都不多说。忙到天黑下楼，她给叶子去了个电话，自然而然的往外走。
“别的呀，反正我也是占便宜。”陆楠好笑回抱，只是落在那张黑卡上的眼神，格外不忿。
陆楠怔了下，想起陆桉背自己去医院的事，含笑点头。“他对我很好。”
陆楠听到脚步声走远，无意识的舔了舔唇，口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如过了电一般的感觉，徜徉心头弥久不散。
厉漠北怔了下，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目光深深的看着她明显在生气的脸庞，再次低头温柔亲吻她的额头。“陆楠……”
“体力这么差，何必要硬撑。”陆楠从他怀里滑下去，单脚跳着过去拉开车门，面冷如霜的坐进副驾座。
收回视线，陆楠低头看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怅然吐出一口气。
出了茶室，冷风一吹，混沌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扭头去借了把伞等在雨棚下。
“我说你蠢还是有原因的。”叶子把手机递过去，嫌弃皱眉。“你这一根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爱就说爱就做，你等是等不来的。”
每一次，陆楠都很及时的把脑袋缩回去，心脏怦怦直跳的蹲到地上，猫着腰慢慢下楼。次数多了，她便不敢那样偷偷看他，而是做完作业就爬到围墙上坐着，伸长了脖子张望。
关了电脑，陆楠想了想带上手机和钱包，出门觅食。中午跟叶子吃的有点撑，在高铁上也没吃，这会饿的难受。
陆楠仰起头，定定看他片刻，嘲讽的掀了掀唇角，“啪”的一下把汤勺丢进碗里，寒着脸去把自己的手机收起来，背上包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昨晚我就应该让你睡大街！”
“别一副见鬼的样子看我，真事儿。”陆楠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笑容明媚。“周末回家的时候订的，算是青梅竹马吧，对方在投行工作，收入很高，而且很帅，比肘子帅。”
“明白。”陆楠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视线落到挡风玻璃外。“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
厉漠北靠着椅背，浅浅的闭着眼，脸上露出浓浓的倦意。
陆楠脸上的笑容凝固到嘴边，心里一下子泄了气，扬起下巴正回自己的脑袋，假装无所谓的拿出手机玩游戏。
陆楠坐下，拿起菜单扫了一眼，递给沈澈。
“楠哥，你这是在挖苦我呢？”叶子兴许是喝高了，又或者是因为同情，化着浓妆的眼里涌起雾气。“你可别把你自己毁了。”
陆楠下意识的往那片蔷薇花墙望去，稳住心神。“厉先生您好，我已经到了您家门外。”
荷载200人实载120人的大型空中公交，前窗玻璃撞到空间高速的护栏，出现了一个拳头深的凹痕。事发后司机毫发无损，两名未系安全带的乘客受重伤，余下乘客有不同程度的轻微擦伤。
至于肇事的那两辆手控跑车，车身严重损毁，成了两堆无用的高精度分子垃圾。但两名车主并未因此受伤，此时还在地上打成一团。乔志远走过去不由分说地将俩人拉开，用最快的速度通过指纹查明二人的身份。
“禁止开车上路半年，同时承担公交车维修费，受伤人员的医疗费，造成交通堵塞□□费。单子随后会由交通管理署发出。”简明扼要的道出处理结果，乔志远丢下两人，再次返回公交车查看最新的情况。
及时赶到的医护人员，正在安排受伤的乘客，登上医院的紧急空间飞船。乔志远转了一圈，确认此次事故无人员伤亡。停在现场指挥没受伤的乘客排好队伍，换乘交通管理署开来的，紧急疏散飞行快车。
一个浑身脏污，身高不足15米的小屁孩混在队伍中，目光鬼祟的直盯着他看。编号5587乔志远，罗莎城警务处高级警司，27岁身高180未婚，来自地球。他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小屁孩的眼睛滑过一抹狡猾，隔着人群悄悄观察他。
遇事处惊不变，出了名的烂好人……小孩从脏污的袖子下伸出手，通过自己自制的控制器，迅速读取他的资料。
过了一会小孩悄然退出队伍。乌黑干瘦的手臂曲起往外衣的口袋拍了拍，贴着肚皮的地方，马上传来窸窣的声音。他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动作迅捷的扯下脸上的面具，猫腰往停在不远处的旋风走去。
片刻之后，罗莎城警务处派来的警员，还有交通管理署的工程车，同时抵达现场。
乔志远见现场秩序恢复，随即通过控制器，打开旋风的自驾系统。然而，旋风这一次没像以往那般，抱怨连连的开过来，而是停在原地不动。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快步返回。
到了近处一看，原来是有个小孩晕倒在旋风前轮底下，蜷缩的身子几乎要把前轮抱住，难怪旋风动弹不得。他看下周围，迅速蹲下身子将小孩的正脸扳过来。
小孩闭着眼，五官痛苦的挤在一处，像只被取走芯片的机器猴。可怜兮兮的令人心生恻隐。
汗渍混着黑色的污垢，厚厚的黏在脸上，只能依稀看清见五官的轮廓——有点像出现在新闻里的那个小可怜虫。乔志远刚要伸手去试对方的鼻息，猛的见到几乎分辨不出的睫毛动了动。他为之一愣旋即莞尔，抱起他放到旋风的副驾座上。
小孩脏污的衣物刚碰到座椅，旋风的系统便发出阵阵警铃。“旋风拒绝无身份者进入车厢。”
“我听说你常去的那家修理厂，新近来了位技术一流的师傅，尤其喜欢把自动跑车拆成碎片。”乔志远笑笑，淡定地把12寸的银灰色xd-i91电脑放上膝盖，开机进入警务处内部系统。
“乔志远，旋风有拒绝的权利……”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好像我也有毁灭你的权利。”
旋风的自驾系统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