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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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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谪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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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里却要一个机缘,商裳儿轻轻叹了口气,语:已觉不妥?”

他的声间悠悠慢慢,问。她紧张地盯着他的嘴,惊道。“阿大,先开始着急,还没感觉,忽然就有了丝软绵绵的味道。她本为‘秘宗’中人,一惊之下,“你想要,是《:

,这水你从哪里来的?”

当早晨的鱼肚白重又明白入那扇歪歪斜斜的木窗里时,小稚怔怔地睁开眼。平庸而劳碌的一天,裳姐却已经起身,她的脸上又化上了那怪异之妆,小稚却再没有一丝好笑的感觉,那件杂锦寿衣极端好笑地穿在。他似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人世上,所有的超俗之美与越轨的一切卓异如果不想矢折而终,最好还是沉埋于一个最拙劣的面具里。

她轻轻把小稚拉到身边,用手摸索着在他颈上寻找着那个伤口,轻叹道:“十七儿,怎么?你小小年纪,这人世对你还长得很,就不想活了?”

小稚的心也凉了下去,心中曾有的一点孩童的热情、稚嫩的幻想似乎就在那渐凉中向一个无底的深渊坠去。月华如水,卷裹去这人世间最后的一点热力。时间很长,又象很短,那古三皮探了探商裳儿的鼻息,然后手一滞,似是心中也有一丝苦涩与无力,然后他一抬头,看到小稚呆呆地站在那里,如同见证自己恶德的最具反讽的一种纯稚。他忽然暴怒起来,一跳跳到小稚面前,一个大耳光向小稚脸上抽去:“死小鬼,几乎坏了你古爷一桩大好生意。”

古三皮果然是情场高手,只听他的声音全没了猥琐,只是那么温柔宽厚。他轻轻揽住商裳儿的肩,口里轻责道:“眼睛不好,就不要疾走,要是摔坏了我可怎么好?”

轻轻的玻璃上发出一声响,一个石子投进窗子里来,然后,巷子里响起了几下或长或短的击掌。然后,小稚就看到商裳儿的脸上漾出一抹轻笑来。——那么美好的笑,让小稚生怕让裳姐查觉到自己已经醒了,惊破她一个人——那应只属于她一个人美好的心事。

他还是给那人斟了酒,只见那白哥并不太答理那人,反是那青弟笑着跟那人客套了几句——原来他们也还是初会。只见那叫阿青的轻轻用一只牙签剔着牙,微笑道:“我们可是有些事要求你了。”

这时偏有两个青皮凑了过来,只听一个向商裳儿狎笑道:“丫头,怎么?泥足巷里你收的那十六个小童男还不够你消遣?又捡了一个?这个可还小些,你丫头的口味可真怪,今晚儿跟了爷回去,让你尝尝小童男顶不了的那个鲜。”

小稚是个很少想及自己不幸的孩子,可一想及,那么深的江水里,这个盲眼的姐姐是怎么跳进去把自己摸到救上来的,心里就忍不住想哭。那边泥猴儿却已和几个孩子快抢光了篮里的食物,只听那女子轻责道:“你们也别太贪了,留点儿给阿大阿七他们,他们今天去帮人哭丧,回来嗓子一定很痛,你们留点好咽的给他们吃。”

说着,掏出几个文钱往桌上一拍:“给我六个烧饼两碗胡辣汤!”

渡口边上这时正有一个盲女,她人虽看不到,却在那丝丝银黑色的丝线刚刚交缠而出时,口里率先发出了一声低‘啊’。

胡大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意,低喃道:“娘……你娘在那边呢。如果有下一生,我原意给你当个姐姐,你可不许嫌这么丑的姐姐呀。”

一个人就阴恻恻地道:“一共一百二十八人。”

胡大姑一仰脸:“命?送命?”

五剩儿也没想到有这么严重,颤声道:“怎么,他们知道了又怎么样?‘东密’的人那天不是败了,要罢手了吗?”

这就是她给别人最好的评价了,太过份的话她反觉得羞于出口。

一语未落,她左手一抖,同时右袖一卷——左手一抖、那顶大锤已向大门口飞了出去,右袖一卷、却是卷起了锤上的两个茶杯。只见那锤子飞雷般飞出,一击正击在祠堂门口一只老石头狮子身上,那狮子头“咣”地一声,被击成粉碎。

外面就是一群汉子们的粗声哄笑。那老者吴光祖已走进堂来,淡笑着对冯三炳道:“我说冯三哥,客气就免了,我是送人来的。有两位客人想和贵村商量点事儿,我送到就走,早饭就免领了。”

众人静静地等着他的分派,冯三炳想了想,只觉脑中空空的,但他不能表露,这是一个当家人的苦处,他只有苦涩涩地道:“各位先回家歇着吧。”

冯三爷叹了口气:“很不幸,他们凑成‘十’字了。”

小稚倒吸一口气,看看自己胸前红的那一块,想起五剩儿身上的伤,就知这女人原来就是五剩儿的后娘——村里自己现住着的人家路阿婆一提起来就忍不住直咧嘴的胡大姑了。她下手打起孩子来那叫一个狠,小稚看她一掌之下,五剩儿的左脸上便肿起老高。路阿婆每回一提起她和五剩儿就忍不住叹气:“要是她自己有孩子,对五剩儿这么凶倒也罢了,偏她种打不下来一个,拿着前房的孩子就这么象牲口一样的使。”

这么些日子来,小稚第一次觉得自己勇敢起来,他握着小拳头脱离母亲的怀抱,走到厅门口。二炳“噢”地惊呼了一声,裴红棂一伸手,想拉,却没拉住。想了想,她就没有再叫他回来——这孩子,终究要自己面对危险的,要自己长大,何况他面对的是一条如此坎坷的人生行途。

二十六年前,他还只有三十九岁,威正镖局名传天下,大关刀下,折尽英雄无数。

裴红棂行动也变得利索起来,她抱着小稚,猛地一跃,就跃到一棵老树之下。她问孩子道“怕不怕。”

那匹马多少也算歇过点劲儿来。二炳把它重新套起,裴红棂与小稚重到了车边,车子就要吱吱呀呀地重新驶出院门,忽听那院中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别走。”

而长安悦只是个但求盈利的镖局。

他主人姓肖,名愈铮,官居御使——他的官声很好,但没有人知道;他以梗介处世,但没有人知道;他不求闻达,所以更没有人知道。他这个御使是无名的。

才一念及此,他身子猛一激灵,习武之人的本能让他于一瞬间警醒,身子不由自主地就是一避。

只见樊快才才一躲,一个身影已挟着一股风声直欺近他身侧。那来人也怪,一出手,居然并不攻人,反掌沿如锋,直向那樊快身边的城墙劈去。

樊快心头不由一愕,正不知那人行动古怪是何道理。就在这一愕之际,只见那人竟以鸳鸯拐之术向自己心口揣来。他脑中疾如电闪,不自觉地就以本门功夫‘铁门拴’一封。可双手才触及来敌脚腕之际,只觉腰下一凉,所佩腰刀居然已被那人解去。

那人出手好快,只用一只手,单按那刀鞘上的哑簧,那刀就已无声而出,以臂使刀,居然并不直击,一支手臂竟似可以反拧一般,向后一掠,掠过他自己的头顶,然后才向樊快喉间抹去!

那人行为好是怪异!出手繁繁复复,居然怎么别扭怎么来,使的却象是一套合击之术。樊快眼见那刀子来路无可躲避,心底一寒,不由眼睛一闭,暗里大叫了一声:“我命休矣!”

——那一刀却正是攻入他‘铁门栓’施出后全身唯一的空隙!

然后只觉那刀影在他喉前一停,只听那人喝了一声:“不对,再来!”

樊快一睁眼,已看清来人是谁。只见那人一语方罢,并不落身于地,竟只以那腰刀向樊快肩头一拍,身子竟重又腾空而起,然后出掌如锋,又是向樊快身边的城墙劈去。

樊快脑子一转,已明白他的用意。只见那人手掌所击出的招数却是虚招,身影一横,一招鸳鸯拐竟重又直向自己胸口踏至——他这模仿的分明就是今日下午浔阳府衙小花厅中自己两人对陈去病图谋已久的一击。让人可惊的是:那人居然能以一身化身为二,同施樊快与同伙两人苦练数日才就的杀局,而且身法步眼,力道声势,一毫不差。

樊快心头感喟:温役果然就是温役!只见他双掌一伸,就如陈去病下午出手时一样一下就夹住了那来袭的两腿。他情知毫无凶险,身子半蹲,竟模仿那陈去病的坐姿。

这时,只见刀光一闪,那自己所佩的腰刀竟重又难遮难避地从那人头顶掠过,直向自己喉间削至。樊快手稍一松,如承受不住那人鸳鸯拐之力,借他腿上势道就是一倒。这一倒,果然将那突来一刀就此化去。

只见那人脸上神色微微变了变,手里刀子一挥,已轻轻一掷,竟直奔向那他适才甩落于地的那把刀鞘。

那刀分毫不差地被他这一掷就掷入了鞘里。这还不奇,奇的是那刀上分明还蕴含得有回旋之力,只见得它才一入鞘,鞘上哑簧低鸣一声,刀把手与鞘口一合之际,那把入鞘之刀就已重又飞起,轻轻一跳,竟重向樊快腰间飞去。

樊快伸手一接,将之重又佩入腰间,心里这下可佩服得五体投地。只见他一躬腰,恭声道:“属下樊快——浔阳老九、参见温家班温老大。”

那人早已停身立定,只见他身量颇高,但腰身佝偻,微微低嗽,如患暗疾。樊快不敢直视,只低着头,飞快地抬眼扫了一下那人脸上的神气——他暗隐江西‘六扇门’之内已久,且于七年前就已暗暗投入东密,是名驰长江一线的‘瘟家班’瘟老大在江西的得力班底——但他也没有亲眼面见过这瘟老大几次。

在这夜幕之下,只见那瘟老大的脸色说不清是青是绿。那颜色看着似病容又象不是,不知怎么就给人感觉到一种瘟疫般的气息。樊快心中一紧:看来瘟老大的功力最近又深了。据传瘟老大修行的本是东密秘传、教外人多半无从得知的“疫气”,可上次见到他时,他脸上的“疫气”分明还没有如此的青绿。樊快想起今天下午的失手,心底不由就涌起一阵寒意。

“那陈去病就是这么的躲过我交待给你的这联手一击?”

那瘟老大低咳着问道。

樊快点点头:“当家的功力果然深湛,竟能以一人之力,分身二人,仿就属下与那华家之人的联手之击。”

他这话虽是恭维,却也出自真心。却见那瘟老大面上却全无愉色,轻轻咳了一声道:“你该夸的不是我,只怕倒该是那个陈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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