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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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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救你,还是杀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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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声外人全无所闻,“他不过是万车乘座前一个。只听瘟老大低声怒喝道,曾行万里路,然后五官几乎痛苦得拧在了一起。樊快只觉那声音如一声:独樊快耳边却传来一声炸响,这一些事!他早就曾经吧,他一指东南,“那你却要问他。”

她心底忽然想起了愈铮。愈铮虽出身书香门弟,但曾读万卷书,他双眉一皱,有什么权,”

温老?

这两个汉子一个一双大手有如蒲扇,让人望之心惊;全身虽不见得有什,另一个衣着得体的,但腰间微鼓,隐有突起,那四人龙行虎步。似是带了一件什,步履生风,正走进这个小小茶棚里。

余老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还在游目四望:“……而且还是真的平静,一直追蹑着咱们的人似乎都不见了。难怪鲁老头一直说只要一进江西,只怕就可小安——‘灭寂王’法相的势力还伸展不到这里。我一直还以为他是空言,没想令兄果真还有如此能为,居然让那东密也为之束手。”

这些日子,裴红棂只要一闭上眼,一只瘦嫩的小手就似要向她心口寻求抚慰地伸来。微屈着、蜷伸着、渴望着,似要从她心底抓出些什么东西。可是——可是总是快到了那近可一握之距,一场江水就凭空汗漫地不期而至。那水突然涨来,淹没了那只手,淹没了那孩子所有的哭叫,她看到那孩子在混浊的水里无助的脸,他的脸上是笑的。可正因为那笑,却反有一种哭也不及的悲意。

狂风起于萍末,在座的三人只怕还无人能对‘东密’两字置之不问的。‘东密’之势初起于前朝,二十多年前,呼风啸雨,也曾极一时之盛。其后猛遭弹压,但不过三数年后,他们势力重起,干连朝政。加入的人,不只升斗小民、贩夫走卒,甚或包括朝中大佬、军中骠骑。

如果,人生的急流就在你身边那么湍流而过,如果,所有人世的风暴已卷去你生命中所能拥守的一切,在最后的最后,你想要什么?

那声音摇摇荡荡,如莲台密语,散落如花瓣,聚合如星斗。另外两个老者虽不说不动,那目连长老却把他的一双眼悲悲凉凉地身商裳儿脸上罩去,而那个闻长老,双耳微动,似是在听着商裳儿身体中每一下心的跳动与血流的声音。小稚望向商裳儿,只见她面上神色已不再凝定,似极力抗拒着那三个老人的‘天听’之术。接着,言长老口中的经文似越来越慢,但慢到极处又仿佛越来越快,所有的语言在风中飘忽,如散如聚,如显如秘,不可以一言方拟。

杜阿大怔怔道:“就在厨房里拿的呀,今天是小三儿挑的水。怎么,不对?”

荒园里月光幽隐,很静很静中,小稚却偷听到有人说话。他一愣,觉得那声音悄悄的有些诡密的味道。他虽小,但经的事已多,不由就屏住了呼吸不敢动地。只一刻,只见两三个身影已腾跃而去,一个半高的身影在园中远远地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就向园外挪来。及近了,小稚才看清他是谁,不由叫了一声:“阿大哥。”

小稚微微有些害羞。见裳姐醒来,他似乎觉得人世里残余的微光又在他眼前浮起了一丝希望。只听商裳儿道:“那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很大很大的密秘。”

他轻轻拨下商裳儿发上的一枚钗子。轻轻笑了下:“你们东密是不是在找一个小孩儿?他叫小稚?——他就是我,我就是小稚。”

商裳儿轻轻垂下头去说不出话来。

她安抚似地转回来轻轻拍了下小稚身上的被子,小稚幸福得闭住了眼。她轻轻在小稚头上留下一吻,就轻手轻脚地下楼去了。

他面上神色对那男子颇为轻忽。轻轻啐了口:“你叫古三皮吧?”

商裳儿的眼里却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对人世悲悯的神彩。那个青皮眼看就要得手,忽然口里痛呼了一声,然后捂着裆就在巷子里蹲下身来。另一个大惊,才要叫,只听一个才才长成的少年的口音道:“裳姐,你别怕,我看谁敢欺负你!”

泥猴笑应了,却缠到她身边来,一手摆弄着她身上的衣饰,口里嚼着不知什么东西,轻轻夹着眼,一脸促狭地对小稚笑道:“我商裳姐好看不好看?你说,我们给商裳姐打扮得好看不好看?”

见他如此异象,小稚心里就不由一惊。他脑中不期而然跳起的两个字居然还是:“东密”。

——那丝线是银黑色的,暗暗地混杂在这雨丝里,阳光下闪现出一抹诡异的亮色。这批丝线说不清有几十百千束,刚近到小稚与五剩儿正自相抱的大车边,忽然收束,象是一张大网——天网一般,交缠百折,兜头罩下。裴红棂此时才惊觉到,她口中惊叫一声,跳下车就去救那两个孩子。可她一个不解武艺的女子,能济甚用?只见那千丝百线一折,反把她也罩了进去。她绝望之下抬眼一望,只见那渡头边上,虽人人穿扮未变,但有不少挑挑的、歇担的、卖茶的、闲逛的人面目神色却已露出他们的本相来,那是——凶意。

他的眼里看着这田野,有一种他这种年纪不该有的忧伤。——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所归呀……

先前那张落歌的声音就道:“屠女侠不至于为这一大一小连累村中一百二十八人的性命吧。”

她望向裴红棂的脸,似也对她能这么镇定感到了一丝敬佩。从裴红棂来时起,她就对这个漂亮女子没什么好感,但现在,似乎那一分轻视倒淡了。她举起她手里的大铁锤:“我知道,我可能是真的打不过他们,光那‘雌雄’一对儿就够我应付的了。但我还有它。”

冯三炳嘿嘿道:“你以为‘东密’是那么好欺的?他们那天,说起来也没败,实是买‘屠刀门’一个面子,才丢下这段事没再管。他们‘东密’一向不想沾惹的门派也只那么两三个,可也不是怕他们,犹其在关系到他们生死存亡的大事的时候。我也不知那裴姓女子与这小稚是个什么来头,今天我才回家,就见这封信已在案上搁着呢。我特意去问了路阿婆,才知那女子原不是她什么表亲,而是你余爷爷暗暗送来藏在咱们村的。你们这一闹,可坏了你余爷爷的大计了。”

然后她就见小稚盯着她的脸,喉头耸动了好一会儿,似有什么要说又不敢说,不由道:“你要说什么?”

那锤子飞得快,胡大姑追得更快,锤子眼看落地时,她已赶到,一抄手就接了那锤子,口里沙哑道:“不知我这一手,还配给两位敬上这一杯茶吗?”

然后他冲那二人一点头:“二位说要和七家村私谈一下,——是不是我老头子留也无益,也好先走了?”

然后他双眼望下大梁:“明天会有一场苦斗。”

“只见那玉妹笑得象朵花一样:‘那你是觉得我郎哥功夫不好了?要知,江湖中,功夫各有一路,不是光有蛮力就好的。你只说说,是余老头那么一刀劈了你吓人,还是我郎哥这么慢慢把你锯了怕人?’她眼中凶光好盛,别说那小伙儿,我听了魂儿都吓飞了——是呀,要这么被锯,还不如零剐了呢!只见她又笑道:‘郎哥,乡里人没见识,以为你功夫当真不好呢,怕咱们对付不了那余老头儿。这么着,我也留一手吧’,说着,她手一晃,我只见阳光下有几十道银光一闪,还不知怎么回事,就知武候庄的人惊啊一声,然后一齐暴声喝彩。那吴光祖就对这男女说了好多恭维的话,那男女两个听了似很受用,然后他们就走了。我游过那小河偷偷去看,才发现,原来那石头上竟钉了好多细小的银钉,想来是那女人一撒撒出的。几十个银钉在石上草草地刻成了一个字,‘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敢多想,怕你们还不知道,就上这儿来送信儿来了。”

月光下,余老人的大关刀奋起了他所有衰年的力气。但龚海才过五十,正当壮年,他的掌影如山。那山太重了,余老人一刀一刀倾力劈出,慢慢觉得,手麻脚颤,他劈不动、撑不开。

这种心境,在暮年的慷慨里,是否也夹杂着一丝无力的惶惑?

小稚摇摇头。余果老也已跃下,却把裴红棂引到一棵树后,交给她一把匕首,从树洞中拉出好几个绳结,疾道“一会儿我说一声砍,你就依着次序一次砍一根。这事很重要,切切!”

——裴红棂一愕,恍恍惚惚似有印象。努力回忆,恍忽就似回到了四岁的时候那时候她已记事了,是裴尚书家中的小千金,那年她生日,远在襄阳的姥姥给她送来了礼物,当时那押送礼物的似乎就是‘威正镖局’的趟子手,他们的镖旗黑里飞金,字很好看,裴尚书工于书法,当时还夸了,所以裴红棂都还记得。她记得这是个二十五年前长安城中最有名的镖局,局里的师傅的武功在城中都是传说。

郎先生是个稳重的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所以他想了好久好久,然后才搓了搓手道“肖夫人……”

这份大礼就是那趟失镖。

远处的瘟老大忽然错齿收手。他狠狠地盯着那条金蛇。今天之事,不是败在牟奔腾手里,不是败在自己手里,而是败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手里!

但他是一个败得起的人,半晌,只听他在喉内狠狠地吐了一声:“走!”

瘟老三听得一愣。他上次于舵落口不查失手,所以今日之事更为上心,只听他恶狠狠地道:“凭什么要走?就为了那么一个突然出来的女子?有我们七个哥们在,就算她修为通天,那裴红棂也逃不出咱们的掌心里去!”

瘟老大突然冷哼了一声:“你有本事也有信心在不惊动任何其它人之下把那裴红棂掳掠到手?”

瘟老三一愕,刚想开口道:“我有!”

但他一注目,只觉自己身上杀气才起,那边的那妇人与她绕身金蛇忽然已似立有感应。只见那妇人伸到右袖中的左手突然一静,这一静静出的不是别的,而是杀气。那瘟老三一愕之下,心头大寒:这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凶悍的杀伐之气?

而那条金蛇忽然身子一停,一停就停在那妇人肩头,只见它盘身曲伏,头颈高昂,在黑夜中突然一开口,就吐出了一缕红信,那舌焰在这黑夜中凭添一抹血红的肃杀之意。

只听瘟老大已冷冷道:“她不是别人。”

“她是‘窈娘’程非。”

“你如果想招惹万车乘你就动手吧!”

“嘿嘿,听说她就是肖愈铮生前的那个红颜知己!”

瘟老三心头一震,口里犹欲强道:“是她又怎么样了,有老大你在,还怕了她这样一个小妇人去?”

他心里接着想起的是程非那虽不见得武艺超卓,但凶悍久著的声名。瘟老三心头不由一寒:离恨钩,离恨钩!这么凶险的玩艺儿,沾之送命,可不是寻常妇人可以练得的。程非怎么会练成这么凶悍的玩艺儿?

他一时不再开口,瘟老大手下之人也人人面色黯然,恍如锅底。却没有人敢再轻哼一声。只见瘟老大忽一长身,身形电闪,已当先飞掠而去。其余六子带着属下,也只有跟着,无奈地悄然愤恨而去。

足有好几柱香工夫,程窈娘判定敌人已走,方园半里,再无人迹,才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如此张狂,让裴红棂都一听惊愕。只见程窈娘笑声半晌才毕,冷哼了一声:“他们果然还不够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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