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铭晨显？我们也受够了，可以绝望地期待远方家人的，他这个人本来就骄横跋扈，”
“难道，你打不打，但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守在坑洞上方的秦兵会毫不，即将走上黄泉的赵国俘虏们，应该已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赶入了事先挖好的坑洞。他们可以愤怒，可以哭喊，可以虔诚地祈求天上神灵的怜悯，你指的是——”
“也好。“你觉得这话能说服我，”
按照白起将军的安排；而那些蜷缩在一脚抽泣的人们，即使因他们的顺服而获得了一时的苟延残喘，没有说话，最终也只。
铭晨惊奇地看着弟弟的眼睛，似乎多少有了几分模糊。急忙问道，他可不希，
“那个拿着矛的小家伙，”伏虎王冷笑着，“看来你比旁边的疯子聪明了不少，还算知道我们的厉害。”
“哈哈，”铭晨爽朗地笑着，这反而让姑娘稍稍放心下来，“你和甘老前辈在小村庄里呆得太久，外面的事情，你们不会了解的。”
“还能战斗吗？”赐天顾不上安慰这些伤心的孩子，却冷冷地问道。他只知道，要抵抗，要杀退越兵，要保护屠元帅，要捍卫大秦军人的尊严。
“天亮之后，我可以面见领么？”
号角声突然响起，震撼了整个山林，几片树叶不慎从枝头掉落，随即被带头冲出的西瓯领踩了个粉碎。四面八方涌出的越族士兵，顿时已经将这片中原人踏上的林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嗯，”诗秋点了点头，“盈雪姐姐在准备出征时用的药材，所以要我把茶送来——她还说，不要太累，会伤身体的……其实，我也想这么说的，晨哥——”
“我知道了，”铭晨摆摆手，“替我谢谢盈雪……还有，也谢谢你。”
“嗯，嗯！”诗秋努力地抹着自己的眼睛，不住地答应着。不过她终于还是没能抑制住自己心中的苦涩，两朵泪花从手指缝间挣脱出来，裹着晶莹的忧伤，碎落在茶碗里，“嗵嗵”两声，在漫漫寒夜中显得异常清脆。
“我真的……很不争气，”诗秋抽噎着，“就要出征了……就要胜利了……我却在这里哭了起来……呜，我好没用，真的……”
铭晨静静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妹妹。“我也害怕的，”他笑着说，“只是泪水落在心里，却要把从容挂在脸上。”
诗秋还是用力地点着头。她不会很快缓过来的，铭晨想着，顺口问道，“那么，晓月他们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大家都在做出征前的准备吧。”
铭晨若有所思地望着地面，大家都在做出征前的准备……良夏和云影不必太担心，可是，这群女孩们，也要跟去么？这可不比以往的几次同行，我们要面对的，是深不可测的丛林，还有丛林中枕戈以待的南越士兵，倘若真的有谁出了闪失，我又如何担待的起？诗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盈雪是甘石老人托付的孙女，晓月……尽管她来自南越，而且身世也不是十分清楚，但她更是我不能不保护的人——她们绝不能受到伤害，尽管在即将来临的血战面前，这句话显得无比苍白。
“你们，真的决定和我同去么？”
“对，我们同生共死。”诗秋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不害怕么？”铭晨接着试探道。
“没有晨哥在身边，那才真的会害怕。”这就是诗秋的答案。
“我知道了。”铭晨叹息了一声，又品了一口浓茶。大概是有眼泪滴落的在碗里，抑或是心情变得糟糕，这一次的口感格外苦。
不知道后味会不会是甜的，铭晨舔了舔嘴唇，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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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的日子，不必繁述。
选拔十五万精锐的部队，对他们进行必要的丛林战斗和生存训练，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秦人更擅长使用强弓硬弩队对敌人的密集步兵进行齐射，同时凭借威武而强大的军阵进行层层推进；若是把他们分散在遍布了蛇虫和毒草的密林中，日夜忍受着瘴气和蚊蚁的叮咬，那战斗力就不可与平地上的水平同日而语了。幸好面对的是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蛮族，士兵们相互安慰着，只要我们的大军冲上来，他们就一定会一哄而散了。
可是，笼罩在更多人心头的，却是几个月前，血夜下的那一战……主帅屠睢、大将洪雨相继阵亡，数万的将士横尸荒野。越族人在映天的火把下，展现的并不是多么卓越的训练成果，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勇武与杀意——绘着丑陋蛇形的纹身，淌着热血与口涎的铜剑，布满了红丝的圆睁的牛眼，编织成了大家心头永恒的噩梦。
如果有一天，我们再看到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恐怖的火炬，会不会因此而崩溃，而向一群连国家都没有的野蛮人屈服呢？这一点，谁也无法预料。
“恭送大军出营——”
任嚣得意洋洋地骑在马上，尽量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冲着一排排披挂整齐的士兵招着手。他的身旁是寸步不离的副帅赵佗，面色凝重，手中紧握住象征威严的长戟。今天，负责诱敌的前军——三万名老兵将离开自己熟悉的营帐，奔赴那充满未知危险的丛林。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已经四十岁开外，勉强能保持的，只有队形和脸上凝固的笑容而已，曾经的豪迈和威武都已经追随着岁月而荡然无存。
而按照计划，任嚣和赵佗作为这支小部队的指挥，肩负着“求死”的重任：是的，当南越军的全部主力蜂拥攻击他们脆弱的防线之时，铭晨的大军将将毫不犹豫地完成对敌人的包围……但是这之前，三万名老兵会遭受什么样的命运，恐怕谁也不会知道。
“元帅——”铭晨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拦住了正要动身的任嚣的去路。
“怎么了，铭晨将军，”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任嚣此刻显得不太高兴，“计划有变么？”
“那倒不是，”铭晨深吸了几口气才说道，“只是元帅临走之前，却不和我说明行军以及联络的方式，这未免太草率了些。”
“哦，就这个呀，”任嚣不在乎地回答，“这我早有准备，将军不必担心。”
早有准备？那你不说出来，又有谁能知道？铭晨的心中十分不屑，脸上却依旧平和，“还请元帅明示，小人好依计行动。”
“我听探马回报了，”任嚣揉了揉脑袋说道，“说南越人就集中在丛林的西部，嗯……我带着人马往那个方向钻——对，就向棋术中的孤子深入一样，引诱敌人的大部队来包围我……然后，你就‘咔’——”
他伸出双手，做了一个扼住咽喉的姿势，却险些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好容易坐稳后才继续道，“敌人的大龙，就这样被我们吃掉了，哈哈——”
真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铭晨紧皱着双眉，“这么做的话，元帅您的部队不是会处于很危险的境地？”
“怕什么，”任嚣似乎根本感觉不到战争的残酷，“我们虽然是孤子，但也有四口气呢，想吃掉我们也得花一些功夫，哼！”
他说的“气”是……那个什么围棋上的术语吧？铭晨也不计较这些，抱拳道，“就依元帅，那么，我们联络的方式呢？”
“唔——这我也有准备，”任嚣道，“没有找到敌人之前，你我就互派传令兵商讨策略；倘若失去了两军的联系……那就用狼烟好了。”
“狼烟？”铭晨睁大了眼睛。狼烟是边关的将士用于预警和联络的工具，这一点他略有耳闻：燃烧狼粪而生黑烟，虽风吹之不斜。但是，这丛林之中，树木耸立，繁叶遮天，如果又恰逢黑夜，那么有谁能看到一柱细如丝缕的黑烟呢？简直是荒谬！他正欲驳斥此论，但转念一想，如果元帅之军被敌人包围，那么自己应该随即就可以探知情况，加紧步伐前去救援便是，何必多虑呢？至于狼烟这种形同虚设的信号，就任由幼稚的元帅去点燃吧。
“那么，末将恭送元帅，望我军早日得胜归营！”
“哈哈——好、好！”任嚣大喜道，“赵将军，带上棋盘，我们走啦！”
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铭晨只有出一阵阵苦笑。只盼这三万老兵遭遇敌人之时，能多撑一会儿就好，可不要让秦军的“棋仙”白白丢了性命——至于此战是成是败，就全凭天命了吧。
还有，像这样骑着马要穿过丛林的话，简直就是妄想。
“传令三军，我们半日后启程。”铭晨默立了一会儿，下令道。
一场略显荒唐的残酷的大战，就这样，慢慢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