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城精神病院位于西郊桐山脚下，铅灰色，飘零的落叶。“对精神变态者来讲，深秋季节，病床约3oo张。占地8o亩，这些图都一样，没有情感上的，而那些焦躁的心灵正在里面漂浮。
“正常人都能区别出来，但精神变态者不能。”廖拓放下画册，说，医院四周有一大片树，却分明感觉有，出隐隐的啸声。精神变态者没有感觉，不会感受到别人的痛苦，”
如果他当。也不会感觉到罪恶，情况会生什么改变？但侍童算准了，
案子顺利。他不会那样做的，廖拓见到了秦关。
这些全身褐色的禽类，由于受到惊吓，都将潜望镜似的脖子平贴在车厢里，身体蜷曲一团，用自己暗褐色的羽毛，伪装成石头或灌木丛。同时它们仔细辨别外面的声音，大眼睛上，浓密的黑睫毛扇动着。
平阳医院如此，这里，靠近郊区的路边，同样如此。
第二批资料传了过来，这次有十个信息。
“时间。”
宁度了一个模糊信息，寻觅帮手。他对他的号召力充满自负。他相信，黑客部落中，会有人对任务感兴趣。果然，这个人出现了。
父亲举起木盒，在宁度面前晃了晃。那其实是一个骨灰盒，盖子上没有字，也没有花纹。
宁度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并没有急着应答。他进入私人谈话屋是要冒险的，但他必须要来，每隔23天，他在这里寻找那个人的消息。
“我们一直没找到杜璇的眼睛。”闵华低声说。
廖拓拿起红色的信号笔，在木板上画一道，将两支旗子连起来。他又用蓝色信号笔，画了几个箭头，分别通向木板四周，那里排列着八个名字：陈大宏，宁度，赵磊，秦关，薇薇，李霜眉，平底鞋，精神病患者。
柳菁菁也想起来。爆炸生后，案材料提到了这辆奥迪。爆炸激起的碎片，将那辆奥迪打成了蜂窝状，而且将车子的保险杠割断了。
李霜眉仰起脸，若有所思地看看柳菁菁。“警官，你说得很好。他保护我，却让我陷入危险，这是一种奇特的爱情，你不会明白。”
一阵风突然涌进屋子，墙上的照片哗哗响着，其中一张掉在地上，廖拓俯身去捡。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轻轻滑动着，停在屋子外面。
薇薇双肩抖动一下，突然用玻璃杯磕着吧台，嚷道：“给我酒！妈的，快！”
程铭点点头。“丁院长的打击很大。丁院长自己没有儿子，对这个侄子倾注了无限心血，可那小子不争气，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前几年又和陈大宏搅到一起，”程铭叹了口气。“这也怪他亲爹，老头性格沉郁，对什么都没兴趣，更别提教育儿子了。”
“我还是先见一见秦关。”廖拓说。
“他说什么？”秦关疑惧地瞪着宁度。
“是的。对方在电脑中设置了‘自动开启程序’。当我测定了那个方位，就会看到他提前准备的信息。”
“他要和我对话？”廖拓笑了笑。
“我的命，曾经被两个人救过，一次是在煤窑下，一次是在电脑前。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交换了我的生命，为什么？因为我还有使命没有完成。”宁度仰起脸，注视廖拓，一字一顿地说：“侍童罪恶累累，人人得而诛之。”
周局长当即给廖拓停职，责令他休息半年。那是从绝望到痛苦的六个月，还好，有了痛苦，就有了感觉，然后，再从痛苦到沉静，隐没在深层的愤怒变成一股力量。
“比如手机铃声，或者一件衣服，甚至是床头的一根红线。受控者只要看到、听到预先暗示的信号，立刻会做出反应。”
廖拓笑着问宁度：“你去了哪座庙？”
他躲在一间地下室，开始做这个游戏。6月初，宁度如幽灵般侵入T城某银行网上系统，通过事先安放的木马程序，获取了部分借记卡上的原始数据和密码。当天，宁度便可将电力公司近15oo名职工工资卡上的数百万元窃走，但他最终只是谨慎地从每个账户挖掉了5o元。
2、爆炸前一天，距离现场28公里的T城精神病院，有个男性患者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嘴里出“轰隆隆”的怪声。案后，这名男性患者逃出了精神病院。
“只要我能想到的数字游戏，都能玩。不过真难为他了，我在他的心目中，可能就相当于一个婴儿。”小乔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窗外，“他对数字有不可思议的天赋。我记得，去年清明节那天，我陪他在院里散步。路过花坛，一阵乱风吹过，他随意扫了一眼风中的冬青，然后告诉我，多少叶子往左边摆动、多少叶子往右边摆动。当然，我是不可能数清那些叶子，但我完全相信他。”小乔收回目光，苦笑一下，“你们肯定觉得我太傻，因为你们没跟他走得那么近。”
小乔对肖廷宣动了感情，这是显而易见的。廖拓看了看徐扬。精神病院的护士对病人萌生了爱情，不用说，是违例的事。但徐扬似乎毫不觉察。
“又有一次，我们上楼去平台，经过院长办公室，听到李副院长正和几个做工程的人谈预算。那时医院准备扩建，要把南边的旧房拆掉，盖一幢三层新楼。肖廷宣不知听见了什么，可能是土石方，或者其它施工一类的讨论，他便随口报了一个数字。我没在意，带他继续往平台走。后来，大约过了三、四天，李副院长忽然告诉我，那天肖廷宣说那个数字的时候，他也听到了。工程部的人把预算价格全部算出来以后，李副院长才惊讶地现，那数字和肖廷宣报的数字，丝毫不差。”
“对，这件事我也知道，李副院长把那当一个典故来讲。”徐扬说，“工程部的几个人分工协作，费了不少时间，才把所有的定额、工程量全部套在一起。肖廷宣不过随口而出。”
柳菁菁听得热血沸腾。廖拓在房间里踱了几步，从徐扬和小乔的语气和眼神看得出，他们对肖廷宣不仅仅是佩服，简直是一种敬畏。
对数字之神的崇拜。
“那不是和电影《雨人》的男主角一样吗？”柳菁菁说。
“不一样！”小乔抢先说，语调果断。“《雨人》的男主角患的是一种特殊的自闭症，也就是‘艾斯珀格综合征’。肖廷宣是不同的。他的数字能力，不仅仅只是记忆，或者一般的方程式计算。肖廷宣的脑子会自动分类。”小乔的语气有些急躁，面颊红了起来，“我也讲不清楚，就好像他的脑袋是一座电子仓库，里面分了好些小房间，他的脑子能将那些数字自由自在地运送在各个房间。”
廖拓点了点头。“肖廷宣的脑袋并不是一座简单的记忆仓库，而是一座大工厂，有很多活跃细胞工作的车间，对不对？”
“对，就是那个意思。”小乔兴奋地望着廖拓，对他的理解表示感激。
廖拓走到墙边，仔细观察墙上的数字。数字是用各种不同的工具刻上去的，筷子、指甲、石块，有深有浅，排列极不规则，而且看不出什么规律。
“有没有肖廷宣的照片，我们想看一下。”柳菁菁说。
“没有。”徐扬搓了搓指尖，“肖廷宣拒绝照相。从入院以来，我们一直和他沟通，但他完全不理会我们。我们不能强求他。”
“说说那天生的事吧。”廖拓触及到了重要问题。
徐扬立刻将目光移向小乔，示意她回避一下。但小乔却不打算离开。
“我知道你们是警察，你们想问情况，”小乔平静地说。“8月17号的爆炸案，T城的人都知道，我当然也听说了。而且我的印象尤为深刻。”
“小乔，你不要把情绪化的东西带到工作中来。”徐扬刻板地说。这也是廖拓第一次看到徐扬流露出威严的模样。徐扬的脸庞变得像一块石头。
“徐主任，我必须要说。因为爆炸前一天，肖廷宣和我在一起。他说的话很奇怪，我当时虽然很担忧，却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直到——”小乔哽咽一下，“直到第二天爆炸生，我才突然把一切联系在一起。可已经晚了，爆炸生后，肖廷宣逃出医院，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