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怎么办?将镜子挪到棺!镜中的人脸倏然消,又没有主动去找他。
铜镜里的景象逐渐变成了正向,”钟有玉愁眉苦脸。我可不想入京,要相遇便很,
“喝那么多药。凡人死去,则魂魄分离,魂升天,魄随入地。
当年师父是根据父亲的旧部,一个一个查过去的,如今离开赵家,让沈楼给他拿主意,寻到不游魂。但能看到尸体上未,你还有肚子喝茶啊?”钟有玉阴阳怪气地说着,
沈楼抿唇。转身带着沈楼,私心里他是想叫信信的,至于“迟诺”,他人就知道你的乳,“在外面这般称呼。”
脑袋上挨了一巴掌,林信不以为意,反倒笑得更欢,单臂挂到朱星离身上,“师父,我救了师弟,还坑杀了二十三个蛮人,是不是可以顶门立户了,给我取个字吧!”
“啧,原来你们蛮人也怕打裆啊。”林信尽使些跟朱星离学的阴招,一会儿撩裆,一会儿戳眼,将贺六浑撩拨得暴跳如雷,举剑追着他砍。
那当年袭击雁丘的,还是不是钟长夜的手下?
这说话难听的三兄弟,上辈子每次见林信都要讽刺他一番,多数时候都要大打出手,林信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们把自己划到“咱们朱家”的范围内。
方方正正的一块,面上带着几点瑕疵,瞧着像是桂花糕上散落的花瓣。
他只是未曾束发的少年,说多了不好,以朱颜改的才智,只消告诉他只言片语即可。至于会御魂术的师父,半卖半送,让他们兄弟培养培养感情。
沈楼耳尖微红,“鹿璃水车。”
沈楼睁着眼睛,看了他一夜。
这种状况的神魂,最好的治疗办法就是不要御剑、不用灵力,像凡人一样活着。因为每一次过度使用,都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且随着沈楼自身灵力的增加,残破的神魂会难以负重,最后的结果就是神魂溃散、撒手人寰。
“上古修炼之道失传,我哪知道,”林信抽出腰间的鸟嘴挠痒痒,“我是说,既然灵力的本源是日月精华,为何我们不能如鹿璃一般将日月精华存于灵脉之中?”
沈楼下意识地看过去,镜中却显出了一只野猪的游魂。
“师父要下山除妖,叫咱俩一起去。”剪重已经穿戴齐整,腰间挂着本命灵剑。
“哎哎,别闹,一会儿碎了!”剪重努力躲避,但林信出招向来又快又狠,专往些刁钻的地方打,防不胜防。
朱星离交给他俩的是不同的东西,让剪重读史书、兵法,学的是治国之道。至于林信则是想起什么教什么,阵法招魂、五行八卦、剑法刀法、牧羊驯马……
剪重僵住不动,认出给母亲疗伤的是以前见过的朱星离,稍稍松了口气,“你是朱叔叔的徒弟吗?”
“人得知道自己的来处,才能找到自己的归处。”朱星离高深莫测地说。他没养过孩子,就瞎胡养,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长成什么样只能随缘。
沈楼拎着鸟起身告辞,想着阿信好似挺喜欢这只鸟,拿回去给他玩。刚走出钟家兄弟的院子,便见黄阁匆匆而来,“世子,阿信,不见了。”
已经打定主意要跟师父离开,他本就想跟沈楼讨一样东西的,好在经年再见之时拿出来叙旧。
“那日父亲正与人过招,不知为何突然倒地不起,”钟有玉红了眼睛,“药石罔效,招魂不应。”
年仅十二岁的沈楼,竟然能接住钟戮的杀招,这让林信很是吃惊。自己的资质已经算是极好,十二岁的时候在钟戮手下也撑不到五招,这沈楼莫非是妖孽不成?
“你个王八蛋,看小爷今天不炖了你……”钟有玉气得冒烟,拎着翅膀把鸟扔出去。
钟家以伏虎之家著称,子弟满十五岁,都要去山上猎一只虎来,以证明自己的英勇。衣领上的白色虎毛,便是伏虎的象征。上一世林信就拿这个嘲笑他家,毕竟世间的白虎少之又少,钟家子弟众多,想来都是把黄斑虎皮染成白的来用。没想到竟还会拿狐狸毛充数!
沈楼正翻看着檀木匣子里的信件,对于紫枢的到来视而不见。
身着白衣的钟家兄弟齐齐变了脸色,钟有玉忍不住叫道:“臭小子,你骂谁呢?”
“那我做什么?”林信扯着身上的衣服,眸色微暗。从箱笼里翻出来的衣服,锦袍玉带,明显是沈楼小时候的东西。这侍女竟然直接给他穿世子的衣服,也不知是沈家规矩特别松,还是有别的意思。
“为什么要喝药?”林信不依不饶地追问。
“竟然没变成傻子,啧。”林信掰了掰自己的小短手,还是力量太弱。热闹没看成,后面的母慈子孝自是没眼看,林信背着手溜溜达达地晃进赵夫人的院子。
“赵叔叔,你睁开眼,呜呜呜……”
“朱家也不知其踪,一年前有人见到他往西域去了,之后便断了音信。”侍卫稳稳地端着药,一字一顿语调平静地说。
二少爷听到这话,反倒来了兴致,收起剑尖,对身边的随从打了个眼色,“送茶有什么要紧,先让堂兄考校一下你的功课。”
除了外衫躺下,抬手揉了揉眉心。随着神魂越来越虚弱,他睡得也越来越少,总是被各种噩梦惊醒,醒来分不清前世今生。
白日里见到的剪重,与记忆力的英王封重合为一体。与散仙剪秋萝春风一度的男人,便是当今皇上。起初剪秋萝并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后来皇帝想纳她入宫明白过来,断然拒绝。
五湖四海自由自在的散仙,并不稀罕那皇妃之位,皇帝也就没有强求。直到后来,林信杀了师父,这师兄弟两人才被皇帝双双寻回。皇姓为封,他便叫了封重,王号为英,理由是他长得俊俏。
只是兄弟两个刚入宫的时候关系很差,都说是因为林信杀了师父被封重记恨,直到那日……
沈楼拿着一块雕成小鹿的星湖石去寻林信,想着自己摔裂了他的玉佩,好给他赔罪。
“你得赔给我,我要你亲手雕的星湖石。”想起林信气红的眼睛,沈楼指尖发痒,忍不住搓了搓手中的小鹿,藏进衣袖里。
背着手,绕过重重假山。
“信信!”英王封重的声音从山石后面传来。定睛一看,一身亲王常服的封重正紧紧抱着林信,脸上满是痛惜怜爱。林信闷闷地靠在封重怀里,一言不发,背对着沈楼,看不清表情。
藏在袖子里的手倏然攥紧,攥得指尖发白。
星湖石小鹿没能送出去,心中那点小小的念想就这么直接被人扔在地上摔得稀碎。
“你不知道吗?林不负天生浪荡,荤素不忌,太子给他送了多少美人,男女都有,他全都收了。”
“啧,我听说,他跟英王也有一腿。”
莺莺燕燕环绕四周,风流的割鹿侯跟着众人冲他轻佻地眨眼睛。
难平的怒火直接把沈楼给气醒了,睁开眼,身旁热乎乎的,带着一股青枣甜的气息喷在颈侧。林信不知何时又蹭到他怀里了。
吊到半空的心落到实处,沈楼轻叹了口气,微微偏头,将下巴放到怀中人的头顶。
“唔……”林信哼唧了一声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沈楼怀里,故作惊讶地挪开,“对不住啊,我睡相不好,吵到你了?”
“没有。”沈楼摇头。
“你怎么出了一头汗?”林信伸手摸了一把,蹭地一下坐起来。修仙之人,身体强健,万没有半夜出虚汗的道理。
沈楼伸手把他重新按回被窝,“无妨,做了个噩梦,睡吧。”
“你都多大了,还会被噩梦吓出汗!”林信忍不住蹭到他枕头上嘲笑他,“哈哈哈……”
有心问问沈楼现在还怕不怕黑,又怕惹恼了他明日不跟自己睡了,林信只能把后面的调笑咽下去,笑眼弯弯地盯着沈楼。直到沈楼重新睡去,这笑意才倏然消失。
噩梦连连,是魂力虚弱的征兆。林信吹了吹沈楼的睫毛,确定他真睡了,悄悄伸出食指,在他眉心轻点,慢慢拉开,抽出一丝极细的魂力来。轻吹一口气,那细如发丝的魂力便倏然断裂,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