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夜咬了咬牙,撕碎了耳膜,锋刃刮在骨头上的声音尖尖瑟瑟,但眼波流转中却已是难掩那,锋锐的刀刃贴着骨头将那泛着黑红的肌肉生生剔了下来,极力忽略掉心底那抹倏然而至的,几乎艰涩地,
“离烛,我想卿儿了,直到那新鲜宛如流汁的血染尽了手中秋水明鸿般的利刃。
“是你。”少年闻声倏然转头,凤目微凝,精致的眉眼虽还染着几分清澈的稚气,手下的动作也越利落了起来。沉闷难受得,一遍又一遍,长睫上一抹暗青色的影轻轻破碎,融了花烛一点点妩媚的绯,卿儿……你可还。染了眼角的思意,红唇倏然勾了勾,冷冷笑了下,清澈的声音若水晶般纯粹,眉宇间不经意间便流露出,却掩不住那一分明显的不悦之意:“我倒是好奇,月护法手中的流苏扇这么扇啊扇的,什么时候可以把你脸上那张劣质人皮给扇下来?”
凤目轻敛,眉尾的笑意盈彻,他俯下身,低下头,莹薄的唇若蝶般轻触上落千寒宽柔的肩颈,微凉细腻的肌肤泛着雪一般的清泽,青瀑般的丝柔柔滑下身体。
“十夜么……”眼波淡淡转过那张俊美深邃的面容,指尖轻轻绕过那人脸颊旁一缕染了血的青丝,黏腻的质感,有种凝固了的僵硬,唇角轻轻扬起,眼弯如月,轻柔的嗓音似冰玉相击,带着雪的清,冰的冷,水的柔,“我没死,你是不是很惊讶?”
酒壶微倾,琥珀色的酒液缓缓倾入琉璃杯,晶莹的液体在杯壁上轻荡,染了一层诱人的色泽。手抬起,苍白的指尖捏着精致的杯盏轻凑至唇边,雪凝肌,丹朱唇,透明的琼浆湿了唇齿,酒香弥漫。
“她说的‘十夜’是何人?”墨卿凤眸微凝,幽邃的眸光轻轻掠向落千寒,若有所思。
莲漏三声,冷香半缕,锦帐外的烛火暧昧轻摇,绯影迷乱地颤抖着,红艳的烛泪倏然滴落,嘶地一声,黏得腻,浓得似血。
墨卿微一转眸,眼波轻轻转过落千寒制住自己的手,轻巧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少宫主如此牺牲,墨卿以后可负不起这责任啊……而且……”轻缓的语调拖得软软长长的,凤目弯起,唇角的笑容若有似无,“而且我也不想和僵尸做,请少宫主另指个合适的人来吧……”话毕,身子一翻,懒懒地躺到了落千寒身旁,凤眸轻阖,长长的眼睫随着清浅的呼吸微微颤动着,绯影映着那张艳丽不可方物的面容,笼上了淡淡的朦胧光影。
那一瞬,他看见了紫亦靖的眼睛,怨恨的,冷厉的,疯狂而残忍的,绯色的阴影深深融进幽暗的眸底,抛弃了往日的深沉和冷静,无视了自恃的高傲和矜持,那人宛若一头狂的野兽,没有任何犹豫,残忍地撕扯着身下的猎物,浓浓的杀意漫了全身。
十月的冷风,卷着漫地的黄沙,覆了满天的乌云,乱乱地压向珞都。
墨卿怔了下,又朝地上的死鸟瞥了眼,果然看到那落在地上的尸体暗黑一片,仿若被烧灼了一般,连周围的枯叶都似被野火焚过一样,着“嗞嗞”的声音。
慕容卿和面色顿时一红,一双碧湛的眼眸隐隐冒出羞怒的火光,恨恨瞪向那一脸戏谑的少年:“你闭嘴!”怒喝间,一道寒芒却从指尖闪过,在夜中划过一道细微的幽蓝光芒。
慕容卿和斜斜挑开帘子,垂眉凝眸,淡淡一瞥,眸底暗色沉敛:“又是你!十夜!”
几股温热的鲜血在悄无声息中喷溅出来,若落红般洒落秋的夜中,寂静中有血液浸染落叶的声音,一点一点,涩涩的,冷冷的,地面殷红的叶早已分不清是被血染红的,还是原本就是红的了。
夭姬美眸轻转了转,媚眼若丝,忽而妩媚一笑,手轻抚着墨卿白皙的胸膛,低声道:“有狗在外面蹲着,做兔子的,做事情是不是不该冒失呢?”
青弥手一横,“铮——”地一声,手中长剑蓦地出鞘半截,生生挡在了玉梨长公主的面前,青白的剑光映着月色泛着湛湛寒芒。
墨卿姿态慵懒地半侧着身子,潋滟的凤目细眯,手中长剑直直指着窗前那抹风流纤秀的蓝影,邪恶轻佻地一笑:“美人还有命来这里,看来紫府暴室的招待果然让人不甚满意啊……”
腰身一个后折,翻仰,水袖盈盈向后垂落,流墨般的若水般顷刻散覆一地,一张风骚妩媚的脸第一次不加丝毫遮掩的呈现到了众人的面前。
他仰头饮酒间却悄然撞上一抹淡雅温婉的目光,仿若山涧清水柔柔淌过心头,绵绵密密,清涟动人。
凤眸蓦地一寒,墨卿两指轻夹住紫流烟上的紫玉簪拔下,突然反手一记朝着不远处的慧灵公主方向迅疾飞出。
紫流烟一张俊脸倏忽红透,剔透晶莹的瞳仁泛着点点琥珀般的色泽,眼底有丝羞色一闪而过,贝齿紧咬着下唇,淡淡的月牙形印痕落在那仿若莲瓣般的唇上,更添了几分美艳。
“哐当——”白瓷瞬间崩裂,墨绿色的汤汁随着碎裂的瓷片若落雨般一齐四散飞溅,瞬间浓重的药汁味飘逸在空气中,湿润而苦涩。
墨卿抬眼扫去,果然看到遥沐匀绷着一张铁青的脸狠瞪着那边的遥影然,而后者却仍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优雅姿态,仿若浑然未决那直射过来的怨毒目光,折扇轻摇,笑若春风,俊美的眉眼间竟是一派风流清贵之色。
“卿儿……”紫君羽一手扣着他柔韧的腰身,一手顺着他似敞非敞的衣襟探进去,带着情欲的沙哑嗓音自唇间吐出,蓦地一口咬上了他精致漂亮的锁骨,“卿儿你不乖……”
“还没有,主子。”绿茗正在收拾衣物的动作微顿了顿,抬头瞥了墨卿,又垂眸禀道,“听离总管说……”
百年的阴沉木已是难寻,更别说千年的了,却不知紫君羽在短短数日内是如何找到这稀世之宝的……
墨卿走过去,用力拔下匕,取下上面的东西,仔细看了看。
“墨卿,你今天还好戴斗笠了。”遥影然的声音突然不咸不淡地缓缓飘来。
季明舒微怔,低垂的眼眸中露出一抹深思。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想出解毒之法的……”话音顿了顿,“那告辞了,九公子。”
一辆颇有气派的马车缓缓行驰于闹市街上,马蹄轻踏,窗上青纱微扬,隐隐约约间飘出一抹红艳,随风轻扬,若天际未散的落霞般艳丽。
墨卿盯着腕上那只纤细精致的手看了良久,凤眸中流光闪烁,然后抬眸颇有些怪异地瞥了眼慕容卿和。原来他就是那天的“六指琴魔”……不过……
“该死么?”冷寒的声音蓦地又提高了几分。
初如细雨斜千缕,复若飞瀑落万仞,潺缓宛转兮同流水,悠扬飘忽兮似浮云。琴音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温柔似水,琴韵虽雅致平和,高绝空缈,却似隐隐带了一种难言的落寞孤寂,让人心神抑郁。
呵呵,倒是白担心一场了,竟然忘了鲜卑贵族最擅长的就是骑射武艺了……墨卿勾唇一笑,身形轻闪间,割了一人的咽喉夺下他的长剑。长剑到手,手腕轻转,凤眸邪佞一挑,算了,虽然不喜这种累赘的兵器,不过如今的形势也由不得自己挑拣了,龙鳞是好,却不宜现下的情况……身影几个起落,霎时剑光四盛,寒芒连闪,没有花哨的剑势,没有多余的动作,却是剑剑直抵对方的咽喉,收割掉一条又一条的人命。他微眯着凤眸,冷冷望着眼前那一个个消失在自己剑锋下的灵魂,面无表情,那种麻木而嗜血的感觉好似又回到了遥远而窒息的黑暗中。他喜欢红,喜欢那脉动着生命的火热颜色,可是却讨厌人类的鲜血,甚至是作呕,就像有人喜欢黑色却害怕暗夜一样。所以即便杀人,他依旧不能容忍血污沾染上他的衣袍,他总是干脆而致命的一剑割断对方的颈动脉。那如鬼魅般的身手令人猝不及防,剑锋划过对方颈侧的一瞬,在血光尚未滴落时,他已闪到了另一人的身侧,然后闻到身后血雾弥漫的腥味。
“‘醉卧不复醒,红尘烟如织。冷月与谁约,蝶恋花影乱。’卿儿可知何意?”紫君羽的吻若落花般轻坠而下,轻柔而诱惑。
笛身圆润如玉,通体碧翠,端处飘着三多淡红色的梅花,笛穗垂着玉佩,镌刻着“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紫君羽静默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多谢大师指点……”
紫君羽微怔了片刻,惊疑的眸望着此时意乱情迷的少年,终究在那一声裂帛声响的刹那将手重重袭向了墨卿的后心。
男子埋在少年玉雕般的白皙颈项间,留下一道道情色的暧昧红痕,身体不断律动间,在那美艳的尤物身上释放了一波又一波的情欲高潮……
“请主子过目。”那人哆嗦着手从腰间取出一物,恭敬地递送至男子面前,“这是我们遇袭时从对方身上所获的……”
“卿儿……”紫君羽望着墨卿,眼神变得更加的迷狂而炙烫,身上一阵火热,仿若受了蛊惑般的,修长而韧性的手臂勾下了墨卿的脖颈,狠狠吻上那艳丽诱惑的红唇,柔软而温润的触感让他迷醉得不可自拔。
眼前的女子微怔了片刻,然后“噗哧”一声轻笑出来,那双妩媚风情的桃花眼笑得泪水涟涟,玉手轻抬,手指弯曲轻抵鼻尖,阵阵娇笑自那红润若樱桃的小口中逸出:“九公子对女人没有丝毫兴趣?难道说九公子只对男人有兴趣么?”
墨卿轻叹了一声,终是没有绝然地转身就离开。他缓缓走至白衣男子的身旁,蹲下身,将他怀抱入怀,为他擦去了脸上细密的汗水,轻声低笑道:“若不是我们一见面你就要杀我,就凭你这份心性,说不定我们真可以成为朋友呢……”
慕容卿和面色剧变,有些不敢置信地瞪着那吹笛的红衣少年,湛蓝的美眸闪烁不定,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只听一次就可以将他的笛音模仿得如此逼真,甚至还通过笛音来控制他的血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