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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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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 心猿钻透阴阳窍 魔王还归大道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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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呆子,“公公,对老者叫道,今夜做的,奔上山坡,整一整皂直:把钉钯,遇着这。为先的那和尚丑便丑,方拄着杖挣得起来,战战兢兢的要走,忽见八戒,愈觉惊怕道:“爷爷呀!扭扭捏捏,唱喏了!”那老儿见行者回去,还有三分人相;这个和尚,蒲扇耳朵,怎么这等,铁片脸,毧毛颈项,”八戒笑道!一分人气儿:“你这老公公不高兴,有些儿好褒贬人,你是怎的看我哩?丑便丑,奈看,再停一时就俊了。”那老者见他说出人话来,只得开言问他:“你是那里来的?”八戒道:“我是唐僧第二个徒弟,法名叫做悟能八戒。才自先问的,叫做悟空行者,是我师兄。师父怪他冲撞了公公,不曾问得实信,所以特着我来拜问。此处果是甚山甚洞,洞里果是甚妖精,那里是西去大路,烦公公指示指示。”老者道:“可老实么?”八戒道:“我生平不敢有一毫虚的。”

长老欢喜上殿,推开门,见有三清圣象,供桌有炉有香,即拈香注炉,礼拜三匝,方与道士行礼。遂至客位中,同徒弟们坐下。

言不尽,又有诗为证,诗曰:蹴踘当场三月天,仙风吹下素婵娟。汗沾粉面花含露,尘染蛾眉柳带烟。翠袖低垂笼玉笋,缃裙斜拽露金莲。几回踢罢娇无力,云鬓蓬松宝髻偏。三藏看得时辰久了,只得走上桥头,应声高叫道:“女菩萨,贫僧这里随缘布施些儿斋吃。”那些女子听见,一个个喜喜欢欢抛了针线,撇了气球,都笑笑吟吟的接出门来道:“长老,失迎了,今到荒庄,决不敢拦路斋僧,请里面坐。”三藏闻言,心中暗道:“善哉,善哉!西方正是佛地!女流尚且注意斋僧,男子岂不虔心向佛?”长老向前问讯了,相随众女入茅屋,过木香亭看处,呀!

却说那金圣宫娘娘往前正走,有小妖看见,即报赛太岁道:“大王,娘娘来了。”那妖王急出剥皮亭外迎迓,娘娘道:“大王啊,烟火既息,贼已无踪,深夜之际,特请大王安置。”那妖满心欢喜道:“娘娘珍重,却才那贼乃是孙悟空。他败了我先锋,打杀我小校,变化进来,哄了我们,我们这般搜检,他却渺无踪迹,故此心上不安。”娘娘道:“那厮想是走脱了。大王放心勿虑,且自安寝去也。”妖精见娘娘侍立敬请,不敢坚辞,只得吩咐群妖,各要小心火烛,谨防盗贼,遂与娘娘径往后宫。行者假变春娇,从两班侍婢引入。娘娘叫:“安排酒来与大王解劳。”妖王笑道:“正是正是,快将酒来,我与娘娘压惊。”假春娇即同众怪铺排了果品,整顿些腥肉,调开桌椅。那娘娘擎杯,这妖王也以一杯奉上,二人穿换了酒杯。假春娇在旁执着酒壶道:“大王与娘娘今夜才递交杯盏,请各饮干,穿个双喜杯儿。”真个又各斟上,又饮干了。假春娇又道:“大王娘娘喜会,众侍婢会唱的供唱,善舞的起舞来耶。”说未毕,只听得一派歌声,齐调音律,唱的唱,舞的舞。他两个又饮了许多。娘娘叫住了歌舞。众侍婢分班,出屏风外摆列,惟有假春娇执壶,上下奉酒。娘娘与那妖王专说得是夫妻之话。你看那娘娘一片云情雨意,哄得那妖王骨软筋麻,只是没福,不得沾身。可怜!真是猫咬尿胞空欢喜!

这行者只顾看玩,不觉沙灰飞入鼻内,痒斯斯的,打了两个喷嚏,即回头伸手,在岩下摸了两个鹅卵石,塞住鼻子,摇身一变,变做一个攒火的鹞子,飞入烟火中间,蓦了几蓦,却就没了沙灰,烟火也息了。急现本象下来。又看时,只听得丁丁东东的一个铜锣声响,却道:“我走错了路也!这里不是妖精住处。锣声似铺兵之锣,想是通国的大路,有铺兵去下文书。且等老孙去问他一问。”

师兄,我知道你了。”行者道:“你知甚么?”八戒道:“知你取经之事不果,欲作生涯无本,今日见此处富庶,设法要开药铺哩。”行者喝道:“莫胡说!医好国王,得意处辞朝走路,开甚么药铺!”八戒道:“终不然,这八百八味药,每味三斤,共计二千四百二十四斤,只医一人,能用多少?不知多少年代方吃得了哩!”行者道:“那里用得许多?他那太医院官都是些愚盲之辈,所以取这许多药品,教他没处捉摸,不知我用的是那几味,难识我神妙之方也。”正说处,只见两个馆使,当面跪下道:“请神僧老爷进晚斋。”行者道:“早间那般待我,如今却跪而请之,何也?”馆使叩头道:“老爷来时,下官有眼无珠,不识尊颜。今闻老爷大展三折之肱,治我一国之主,若主上病愈,老爷江山有分,我辈皆臣子也,礼当拜请。”行者见说,欣然登堂上坐,八戒、沙僧分坐左右,摆上斋来。沙僧便问道:“师兄,师父在那里哩?”行者笑道:“师父被国王留住作当头哩,只待医好了病,方才酬谢送行。”沙僧又问:“可有些受用么?”行者道:“国王岂无受用!我来时,他已有三个阁老陪侍左右,请入文华殿去也。”

却说那馆中有两个馆使,乃是一正一副,都在厅上查点人夫,要往那里接官,忽见唐僧来到,个个心惊,齐道:“是甚么人?是甚么人?往那里走?”三藏合掌道:“贫僧乃东土大唐驾下,差往西天取经者,今到宝方,不敢私过,有关文欲倒验放行,权借高衙暂歇。”那两个馆使听言,屏退左右,一个个整冠束带,下厅迎上相见,即命打扫客房安歇,教办清素支应,三藏谢了。二官带领人夫,出厅而去。手下人请老爷客房安歇,三藏便走,行者恨道:“这厮惫懒!怎么不让老孙在正厅?”三藏道:“他这里不服我大唐管属,又不与我国相连,况不时又有上司过客往来,所以不好留此相待。”行者道:“这等说,我偏要他相待!”正说处,有管事的送支应来,乃是一盘白米、一盘白面、两把青菜、四块豆腐、两个面筋、一盘干笋、一盘木耳。三藏教徒弟收了,谢了管事的,管事的道:“西房里有干净锅灶,柴火方便,请自去做饭。”三藏道:“我问你一声,国王可在殿上么?”

行者道:“这个能值多少钱!到明日,还要他十果十菜的送我们哩!”八戒道:“不羞!凭你那几句大话,哄他一顿饭吃了,明日却要跑路,他又管待送你怎的?”行者道:“不要忙,我自有个处治。”

太子道:“你要知我武艺,等我道来:祖居西土流沙国,我父原为沙国王。自幼一身多疾苦,命干华盖恶星妨。因师远慕长生诀,有分相逢舍药方。半粒丹砂祛病退,愿从修行不为王。学成不老同天寿,容颜永似少年郎。也曾赶赴龙华会,也曾腾云到佛堂。捉雾拿风收水怪,擒龙伏虎镇山场。抚民高立浮屠塔,静海深明舍利光。楮白枪尖能缚怪,淡缁衣袖把妖降。如今静乐蠙城内,大地扬名说小张!”妖王听说,微微冷笑道:“那太子,你舍了国家,从那国师王菩萨,修的是甚么长生不老之术?

却说行者合在金铙里,黑洞洞的,燥得满身流汗,左拱右撞,不能得出,急得他使铁棒乱打,莫想得动分毫。他心里没了算计,将身往外一挣,却要挣破那金铙,遂捻着一个诀,就长有千百丈高,那金铙也随他身长,全无一些瑕缝光明。却又捻诀把身子往下一小,小如芥菜子儿,那铙也就随身小了,更没些些孔窍。他又把铁棒吹口仙气,叫“变!”即变做幡竿一样,撑住金铙。他却把脑后毫毛选长的拔下两根,叫“变!”即变做梅花头五瓣钻儿,挨着棒下,钻有千百下,只钻得苍苍响魀,再不钻动一些。行者急了,却捻个诀,念一声“唵囒静法界,乾元亨利贞”的咒语,拘得那五方揭谛,六丁六甲、一十八位护教伽蓝,都在金铙之外道:“大圣,我等俱保护着师父,不教妖魔伤害,你又拘唤我等做甚?”行者道:“我那师父,不听我劝解,就弄死他也不亏!但只你等怎么快作法将这铙钹掀开,放我出来,再作处治。这里面不通光亮,满身暴燥,却不闷杀我也?”众神真个掀铙,就如长就的一般,莫想揭得分毫。金头揭谛道:“大圣,这铙钹不知是件甚么宝贝,连上带下,合成一块。小神力薄,不能掀动。”行者道:“我在里面,不知使了多少神通,也不得动。”

四老侧耳受了,无边喜悦,一个个稽皈依,躬身拜谢道:

是甚血气生此禽兽也?”行者道:“真个罕有!真个罕有!等我赶上打去!”好大圣,急纵祥云,跳在空中,使铁棒照头便打。那怪物大显身,展翅斜飞,飕的打个转身,掠到山前,半腰里又伸出一个头来,张开口如血盆相似,把八戒一口咬着鬃,半拖半扯,捉下碧波潭水内而去。及至龙宫外,还变作前番模样,将八戒掷之于地,叫:“小的们何在?”那里面鲭鲌鲤鳜之鱼精,龟鳖鼋鼍之介怪,一拥齐来,道声“有!”驸马道:“把这个和尚,绑在那里,与我巡拦的小卒报仇!”众精推推嚷嚷,抬进八戒去时,那老龙王欢喜迎出道:“贤婿有功,怎生捉他来也?”那驸马把上项原故,说了一遍,老龙即命排酒贺功不题。

正说处,一个小和尚点了灯,来请洗澡。此时满天星月光辉,谯楼上更鼓齐,正是那:四壁寒风起,万家灯火明。六街关户牖,三市闭门庭。钓艇归深树,耕犁罢短绳。樵夫柯斧歇,学子诵书声。三藏沐浴毕,穿了小袖褊衫,束了环绦,足下换一双软公鞋,手里拿一把新笤帚,对众僧道:“你等安寝,待我扫塔去来。”行者道:“塔上既被血雨所污,又况日久无光,恐生恶物,一则夜静风寒,又没个伴侣,自去恐有差池,老孙与你同上如何?”三藏道:“甚好!甚好!”两人各持一把,先到大殿上,点起琉璃灯,烧了香,佛前拜道:“弟子陈玄奘奉东土大唐差往灵山参见我佛如来取经,今至祭赛国金光寺,遇本僧言宝塔被污,国王疑僧盗宝,衔冤取罪,上下难明。弟子竭诚扫塔,望我佛威灵,早示污塔之原因,莫致凡夫之冤屈。”祝罢,与行者开了塔门,自下层望上而扫。只见这塔,真是峥嵘倚汉,突兀凌空。正唤做五色琉璃塔,千金舍利峰。梯转如穿窟,门开似出笼。宝瓶影射天边月,金铎声传海上风。但见那虚檐拱斗,绝顶留云。虚檐拱斗,作成巧石穿花凤;绝顶留云,造就浮屠绕雾龙。远眺可观千里外,高登似在九霄中。层层门上琉璃灯,有尘无火;步步檐前白玉栏,积垢飞虫。塔心里,佛座上,香烟尽绝;窗棂外,神面前,蛛网牵蒙。炉中多鼠粪,盏内少油熔。只因暗失中间宝,苦杀僧人命落空。三藏心将塔扫,管教重见旧时容。唐僧用帚子扫了一层,又上一层。如此扫至第七层上,却早二更时分。那长老渐觉困倦,行者道:“困了,你且坐下,等老孙替你扫罢。”三藏道:“这塔是多少层数?”行者道:“怕不有十三层哩。”长老耽着劳倦道:“是必扫了,方趁本愿。”又扫了三层,腰酸腿痛,就于十层上坐倒道:“悟空,你替我把那三层扫净下来罢。”行者抖擞精神,登上第十一层,霎时又上到第十二层。正扫处,只听得塔顶上有人言语,行者道:“怪哉!怪哉!

小神认得。且教卷帘将军与你师父做伴,我与你去来。”三藏大喜道:“有劳尊神,功成再谢。”

牛王道:“你若三合敌得我,我着山妻借你;如敌不过,打死你,与我雪恨!”大圣道:“哥说得是,小弟这一向疏懒,不曾与兄相会,不知这几年武艺比昔日如何,我兄弟们请演演棍看。”这牛王那容分说,掣混铁棍劈头就打。这大圣持金箍棒,随手相迎。

那毛女即便回身,转于洞内,对罗刹跪下道:“奶奶,洞门外有个东土来的孙悟空和尚,要见奶奶,拜求芭蕉扇,过火焰山一用。”那罗刹听见孙悟空三字,便以撮盐入火,火上浇油;

名为照了,始达妙音。概众稽皈依,流通诵读之际,如来降天花普散缤纷,即离宝座,对大众道:“汝等俱是一心,且看二心竞斗而来也。”大众举目看之,果是两个行者,吆天喝地,打至雷音胜境。慌得那八大金刚上前挡住道:“汝等欲往那里去?”

只管来缠我做甚!”那行者变了脸,怒生嗔,喝骂长老道:“你这个狠心的泼秃,十分贱我!”轮铁棒,丢了磁杯,望长老脊背上砑了一下,那长老昏晕在地,不能言语,被他把两个青毡包袱,提在手中,驾筋斗云,不知去向。

这长老甚不忍见,即着八戒:“快使钉钯,筑个坑子埋了,我与他念卷倒头经。”八戒道:“师父左使了人也。行者打杀人,还该教他去烧埋,怎么教老猪做土工?”行者被师父骂恼了,喝着八戒道:“泼懒夯货!趁早儿去埋!迟了些儿,就是一棍!”呆子慌了,往山坡下筑了有三尺深,下面都是石脚石根,扛住钯齿,呆子丢了钯,便把嘴拱,拱到软处,一嘴有二尺五,两嘴有五尺深,把两个贼尸埋了,盘作一个坟堆。三藏叫:“悟空,取香烛来,待我祷祝,好念经。”行者努着嘴道:“好不知趣!这半山之中,前不巴村,后不着店,那讨香烛?就有钱也无处去买。”三藏恨恨的道:“猴头过去!等我撮土焚香祷告。”这是三藏离鞍悲野冢,圣僧善念祝荒坟,祝云:“拜惟好汉,听祷原因:念我弟子,东土唐人。奉太宗皇帝旨意,上西方求取经文。适来此地,逢尔多人,不知是何府、何州、何县,都在此山内结党成群。我以好话,哀告殷勤。尔等不听,返善生嗔。却遭行者,棍下伤身。

行者抱头,皱眉苦面,叫声“利害!利害!”八戒到跟前问道:“哥哥,你怎么正战到好处,却就叫苦连天的走了?”行者抱着头,只叫:“疼!疼!疼!”沙僧道:“想是你头风了?”行者跳道:“不是!不是!”八戒道:“哥哥,我不曾见你受伤,却头疼,何也?”行者哼哼的道:“了不得!了不得!我与他正然打处,他见我破了他的叉势,他就把身子一纵,不知是件甚么兵器,着我头上扎了一下,就这般头疼难禁,故此败了阵来。”八戒笑道:

却说唐长老一把扯住行者,骂道:“你这猴头,弄杀我也!

不时来至门,见一个老道人,盘坐在绿茵之上,大圣放下瓦钵,近前道问讯,那道人欠身还礼道:“那方来者?至小庵有何勾当?”行者道:“贫僧乃东土大唐钦差西天取经者。因我师父误饮了子母河之水,如今腹疼肿胀难禁。问及土人,说是结成胎气,无方可治。访得解阳山破儿洞有落胎泉可以消得胎气,故此特来拜见如意真仙,求些泉水,搭救师父,累烦老道指引指引。”那道人笑道:“此间就是破儿洞,今改为聚仙庵了。我却不是别人,即是如意真仙老爷的大徒弟。你叫做甚么名字?

正有一事,欲见如来。”比丘尼道:“你这个顽皮!既然要见如来,怎么不登宝刹,且在这里看山?”行者道:“初来贵地,故此大胆。”比丘尼道:“你快跟我来也。”这行者紧随至雷音寺山门下,又见那八大金刚,雄纠纠的两边挡住,比丘尼道。“悟空,暂候片时,等我与你奏上去来。”行者只得住立门外。那比丘尼至佛前合掌道:“孙悟空有事,要见如来。”如来传旨令入,金刚才闪路放行。行者低头礼拜毕,如来问道:“悟空,前闻得观音尊者解脱汝身,皈依释教,保唐僧来此求经,你怎么独自到此?有何事故?”行者顿道:“上告我佛,弟子自秉迦持,与唐朝师父西来,行至金皘山金皘洞,遇着一个恶魔头,名唤兕大王,神通广大,把师父与师弟等摄入洞中。弟子向伊求取,没好意,两家比迸,被他将一个白森森的一个圈子,抢了我的铁棒。我恐他是天将思凡,急上界查勘不出。蒙玉帝差遣李天王父子助援,又被他抢了太子的六般兵器。及请火德星君放火烧他,又被他将火具抢去。又请水德星君放水渰他,一毫又渰他不着,弟子费若干精神气力,将那铁棒等物偷出,复去索战,又被他将前物依然套去,无法收降,因此特告我佛,望垂慈与弟子看看,果然是何物出身,我好去拿他家属四邻,擒此魔头,救我师父,合拱虔诚,拜求正果。”如来听说,将慧眼遥观,早已知识,对行者道:“那怪物我虽知之,但不可与你说。你这猴儿口敞,一传道是我说他,他就不与你斗,定要嚷上灵山,反遗祸于我也。我这里着法力助你擒他去罢。”行者再拜称谢道:“如来助我甚么法力”如来即令十八尊罗汉开宝库取十八粒“金丹砂”与悟空助力。行者道:“金丹砂却如何?”如来道:“你去洞外,叫那妖魔比试。演他出来,却教罗汉放砂,陷住他,使他动不得身,拔不得脚,凭你揪打便了。”行者笑道:“妙!妙!妙!趁早去来!”那罗汉不敢迟延,即取金丹砂出门,行者又谢了如来。一路查看,止有十六尊罗汉,行者嚷道:“这是那个去处,却卖放人!”众罗汉道:“那个卖放?”行者道:“原差十八尊,今怎么只得十六尊?”

行者纵起祥光,又至南天门外,那广目与四将迎道:“大圣如何又来?”行者道:“李天王着太子出师,只一阵,被那魔王把六件兵器捞了去了。我如今要到彤华宫请火德星君助阵哩。”

急依路看着马蹄,向西而赶。行有五六里,正在凄怆之际,只闻得北坡外有人言语。看时,乃一个老翁,毡衣苫体,暖帽蒙头,足下踏一双半新半旧的油靴,手持着一根龙头拐棒,后边跟一个年幼的僮仆,折一枝腊梅花,自坡前念歌而走。行者放下钵盂,觌面道个问讯,叫:“老公公,贫僧问讯了。”那老翁即便回礼道:“长老那里来的?”行者道:“我们东土来的,往西天拜佛求经,一行师徒四众。我因师父饥了,特去化斋,教他三众坐在那山坡平处相候。及回来不见,不知往那条路上去了。动问公公,可曾看见?”老者闻言,呵呵冷笑道:“你那三众,可有一个长嘴大耳的么?”行者道:“有有有!”“又有一个晦气色脸的,牵着一匹白马,领着一个白脸的胖和尚么?”行者道:“是是是!”

哥哥,我这一去哄他出来,你莫做声,但只在半空中等候,估着他钻出头来,却使个捣蒜打,照他顶门上着着实实一下!纵然打不死他,好道也护疼晕,却等老猪赶上一钯,管教他了帐!”行者道:“正是!正是!这叫做‘里迎外合’,方可济事。”他两个复入水中不题。

一家子磕头礼拜,又捧出一盘子散碎金银,跪在面前道:“多蒙老爷活子之恩,聊表途中一饭之敬。”三藏摆手摇头,只是不受道:“贫僧出家人,财帛何用?就途中也不敢取出。只是以化斋度日为正事,收了干粮足矣。”二老又再三央求,行者用指尖儿捻了一小块,约有四五钱重,递与唐僧道:“师父,也只当些衬钱,莫教空负二老之意。”遂此相向而别,径至河边冰上,那马蹄滑了一滑,险些儿把三藏跌下马来。沙僧道:“师父,难行!”

行者叫道:“贤弟,少吃些罢,也强似在山凹里忍饿,将就彀得半饱也好了。”八戒道:“嘴脸!常言道,斋僧不饱,不如活埋哩。”行者教:“收了家火,莫睬他!”二老者躬身道:“不瞒老爷说,白日里倒也不怕,似这大肚子长老,也斋得起百十众;只是晚了,收了残斋,只蒸得一石面饭、五斗米饭与几桌素食,要请几个亲邻与众僧们散福。不期你列位来,唬得众僧跑了,连亲邻也不曾敢请,尽数都供奉了列位。如不饱,再教蒸去。”八戒道:“再蒸去!再蒸去!”话毕收了家火桌席,三藏拱身,谢了斋供,才问:“老施主,高姓?”老者道:“姓陈。”三藏合掌道:“这是我贫僧华宗了。”老者道:“老爷也姓陈?”三藏道:“是,俗家也姓陈,请问适才做的甚么斋事?”八戒笑道:“师父问他怎的!岂不知道?必然是青苗斋、平安斋、了场斋罢了。”老者道:“不是,不是。”三藏又问:“端的为何?”老者道:“是一场预修亡斋。”八戒笑得打跌道:“公公忒没眼力!我们是扯谎架桥哄人的大王,你怎么把这谎话哄我!和尚家岂不知斋事?只有个预修寄库斋、预修填还斋,那里有个预修亡斋的?你家人又不曾有死的,做甚亡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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