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里，也从不拿铅笔戳不瞑同学的胳，从来没有欺负。一个是说她家两边邻居，很稳重很温柔的小女生，他自己承认说，不瞑同学也心仪过一个小女生，一个狠的随手拎一暖瓶想去砸对方，谁知一抬手。小女生皮肤白皙，尤其以普通话音最好听，是全班领颂课文、朗读范文的最佳人选。她还用她那好听的普通话给不瞑同学讲了两个小故事，直到现在都忘记不掉。下一年级被调成了同桌，还不时从家里抱来精心剪贴的《中，并提示说家，暖瓶塞掉了，那一瓶滚烫的开水一口不剩地沿他的脊背倒了下去，另一个故事说。淌出一溜大泡，一个抓把菜刀对另一个说，我拿刀砍时你不敢把手停在桌面上，我的手在，另一个说。于是两个较劲。拎刀的心想除非是傻瓜，不然哪会有人见刀下来而不闪手的。出手的心想除非是白痴，不然哪会有人见手在桌面上还落刀的。打赌的结果两个人都输了，明摆一对傻蛋。
就在这时，不瞑小朋友分明感受到来自下面小东西部位的一些反应，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惬意从小东西那儿产生并迅传遍全身。他一时间从记忆深处没有寻到曾经有过的与此类似的感觉，蜷在妈妈怀里撒娇不是这种感觉，吊在爸爸的脖颈上打晃晃不是这种感觉，跟小朋友一道玩捉迷藏满头满脸泥汗水直淌的也不是这种感觉。他当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来源于人性的最基层，爸爸妈妈从来没有灌输过与此有关的任何知识。
电话是远在苏北老家的姐姐打来的，她从我出外求学时起就养成一个好习惯，每隔两个星期就准时给我打一次电话，一来了解一下我这边的情形，比如需要什么她好给我准备，二来通报一下家里的景况，说爸妈身体都好不要担心要好好照顾自己。接起电话，例行的情报互通之后，姐姐兴奋地向我宣布：“东东现在长大了，开始不让我给他洗澡了，非要他爸爸洗才行。可巧他爸今天出去应酬了现在还没回来。这不，他还一个人泡在澡盆里呢，门也给我闩上了。小屁孩懂个屁，这就开始怕丑了。”
那句漫不经心的话却深刻地钉在不瞑同学的脑海里，只是犹豫该怎样从人堆里大大方方地溜出去，见所有眼睛又转去看棋，想不会有人在意他了，慢慢挪出包围圈，站起来往厕所去了。他不敢跑，怕那堆人笑话，但心里想飞。
终于还是错过了机会，他在厕所门口遇见了那个冒失的女人，还神色紧张地问他：“小朋友，女厕所是在那边吗？”不瞑不敢骗她，承认说是，于是女人奔过去继续刚才未完的事业。不瞑对厕所内部进行了一下简单的侦察与分析，很容易地判断出女人逗留的方位，也就是猛男闯进时她正在工作的岗位。从现场遗留物来看，她才参加这份工作不久，若不是被人打搅，她必定会在岗位上再坚守一段时间以完成所有的工序。但是现在，不瞑后悔了，他后悔自己不该去看那无聊的破象棋，错过了看一出好戏的机会。越想越后悔，又不敢跑去隔壁补上，只好忿忿地将尿使劲拉在尿槽里，造出一阵哗哗哗哗的声响。
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在去厕所的路上逗留了，小学生不瞑同学这样着誓。
不过很快就忘了，倒不是因为他记性问题，而是因为他有了一个更伟大的现。
那天，由于撒谎出来时尿袋里尚还十分空虚，于是想去远一点的厕所，好多积累一些排泄的内容。于是转去距离自家最远的那家。当他东转西绕地晃悠到地方，才积攒起够一次释放的最低剂量。站稳了，正从兜里取排放的工具，眼光落在墙面上被人戳开的一个小洞上，有大拇指一般大小，想必是某位高人的激光眼射穿的，直反省为什么没有早现。不瞑同学很聪明，知道隔壁的是什么，于是拿眼凑上去，果然是个不错的创意，能获悉一些场景。观摩了一会儿就结束了，并不是怕有大人闯进来撞见，而是因为隔壁现在没有生意空荡荡的毫无生气。尿很快也拉完了，最后再看一眼，转身走了，他不愿意站在臊臭的厕所里守株待兔。走出很远还不住回头看有没有人进去，如果有，他并不介意再去一次厕所。但似乎这段时间不是适宜女人如厕的钟点，因此并没有一个人去造访那家有漏洞的场所。
于是，不瞑同学以后更加频繁了说谎的次数，害得爸爸妈妈有一天终于忍不住了，私下商量要带儿子去医院检验肾功能。
逐渐的，有人还是嫌小孔的通透性无法满足其不断膨胀的心理需要，于是有更多的人用激光般强悍的眼力在小孔周围钻探，似乎还动用了武力，开拓成为一个杯口大的洞，交流起来容易多了。只是可交流的对象越来越少，原因是随着孔径的日益扩大光顾隔壁的人数是急剧减少，使人觉得细水长流还是有道理的。
终于，守候有了突破性进展。三天后的中午，午觉起来迷迷糊糊地去厕所方便，一泡尿还没结束，从杯口大的洞里看到同样迷迷糊糊地进了一个人，正是后院阿狗的姐姐，那时早已是初中生了，活脱了一些成人的体态。于是不瞑秉住呼吸和排泄，看阿狗的姐姐撩起裙子，双手在裙下的两侧一捏，顺着身体下蹲的势头将底裤带到膝关节附近，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顺畅无隙，显示了训练有素，只留给不瞑同学一个侧面女人如厕的全景图和一轮上弦月牙般的臀部。
不瞑同学本来就不喜欢阿狗的姐姐，总觉得她跟自己过不去。这年开春时还被她训过一回。其实事情很简单，阿狗的姐姐喜欢小动物，于是养了一只猫咪，整天孩子似地宠着，终于把它宠大了，到了婚配的年龄。这天阿狗的姐姐对一只不断前来向她的猫咪以惨叫声为载体明送秋波的狼猫审查良久，同意俩猫的结合，就把在怀里嗷嗷直叫的猫咪放去与狼猫苟合。其时不瞑同学正蹲在一棵大泡桐树下捡树上掉下的喇叭花托拿线穿起来当假蛇玩，被两只猫的打情骂俏声折磨得难耐，于是就手摸起一块石头“嗖”地甩了过去。因为长久不练，准头着实差得不行，连猫毛都没蹭着，继续在众目睽睽之下行着周公大礼。又摸起一块，瞄准了，刚要出手，阿狗的姐姐从屋角冲过来吼他道：“干什么？”吓得不瞑滋溜一下跑了，头也不敢回。
自从见到阿狗姐姐如上弦月牙般的臀部之后，不瞑再也不敢面对她，总是远远地躲着，生怕她认出来嵌在厕所隔墙上的那只眼睛原来是长在他的脸上。
后来呢？我们来了兴趣，闭着眼问不瞑。
后来？后来那墙上的漏洞更是捅大了，再也没有女人敢去那间厕所，于是成为形同虚设。终于后勤部门不得不派人用水泥在整面墙体严严实实地糊了一层，以不致造成资源闲置，就连院里的那些人再也没能用他们的激光眼打开一丝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