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李国栋终于明白，是没有什么必然，与踏踏实实、兢兢业，始终都得不到熊主任的认可。而风风光光的事业，混不出个一官半职来，在这栋大楼里混。虽然熊主任对手下的人一向都很刻薄，但对蒋小雯似乎更甚一些，没有带给她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反而给她带来许多负面的影响。譬如熊主任对她的态度，颇有些鸡蛋里头挑骨头般的刻薄，无论蒋小雯怎么做，你的事业就永远都不能说是。
蒋小雯觉得自己是真有点识字，这扣在脑袋顶上的无形的。
当然，是属于女人的那种落魄，
随后。而不是主，一群女人的中心议题由穿衣打扮问题演变成了女人如何关爱自己的问题。
果然到单位的时候，单位里女同志多。眼前是眼花缭乱，女同志中讲究穿衣打扮的又多，大家有事没事的时候总喜欢聚在一起，就各自的衣着一一品评一番。被评得好的，喜气洋洋，信心大增；被评得不好的，颜面无光，灰头土脸。这是年后上班的第一天，一群女人好多天没开服装展示会了，早就憋足了劲。
就听见李国栋在厨房里时而高、时而低地说了几句。高的显然是希望餐桌上的人、尤其是蒋小雯能够听得见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几句客套话，而这些客套话是根本没有必要离开餐桌去说的。低的却嗡嗡嘤嘤的根本听不清楚，显然这才是具实质性的电话内容。李国栋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蒋小雯能感觉到他似乎在很小心地向对方解释着什么。
但女儿却一根筋似的，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愣是不开窍，啥也不考虑，硬是让李国栋给软磨硬泡地拿下了。唉，这孩子，嫁给李国栋多少是有点委屈自己了。论家庭、论学历、论长相，哪一点不在李国栋之上？按理应该找一个更为优秀一些的年轻人，可为什么就偏偏找了李国栋呢？
恋情的男主角是校园文学社颇负名气的学生诗人，写一手汪国真式的青春“软诗”，倍受女生的追捧。柳婷是在一次校园活动中偶然认识那位学生诗人的，立刻被学生诗人的文弱书生模样和横溢才华所吸引，频频向那位学生诗人示爱。那位学生诗人却不懂风情，完全沉浸在自己诗的世界里，根本不懂得欣赏窗外的风景。
蒋小雯的大学生活便过得很是循规蹈矩。上课，下课，自习，阅览。教室，宿舍，食堂，图书馆。日子被几大项内容充盈着，身影被几大场所禁锢着，倒全然没有了思考和实践个人问题的时间和空间。虽说有李国栋之类的几个男生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但毕竟不是她的心中所想，所以也就波澜不惊、了无痕迹地滑过去了。
隔了一会儿，又来一则短信：“祝你快乐！”显然她感觉到蒋小雯现在正不快乐。
蒋小雯不答话，自顾自地迎着阳光走去。
“自己的手机呢？看自己的！”
分配的事与她无关，她早早地即被系里推荐为硕博连读的研究生，一下子就把未来五年或者更多年的人生轨迹给规划好了，蒋小雯只需按部就班地循着那道轨迹前进即是了。
当然，李国栋之所以没把这事当回事，是因为一直一来无法将蒋小雯从自己的脑子里抹去。一直以来，他是把蒋小雯认定为自己的未来的媳妇的。虽然老天不开眼，铁树不开花，现实差强人意，他在大学里多年追求蒋小雯的种种努力都泡了汤、冒了烟、飞了灰，但他的心思却迟迟无法从蒋小雯身上转移去。即使找不上蒋小雯，也得找个像蒋小雯那样的。总之，自己还就是被蒋小雯那样的给迷惑住了。
蒋小雯在土炕前磨蹭了很久。虽然屋内灯光昏暗，但那些污渍在蒋小雯的眼里却异常醒目。想跟李国栋说给自己换些干净的，又开不了口；或者说即使换一些也未必就比眼下的干净。最后只好草草地把枕巾翻过来，和衣躺下。被子只象征性地拉过一只角，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并随时注意不让那被头触碰到自己的脸颊。
譬如说李国栋，他永远都不会明白蒋小雯睡不着的痛苦。
别看蒋小雯是个博士，念那么多年的书，其最终的结果是自己的职业半径缩减到最小。除了留校任教为人师表这个光明的前程在等着蒋小雯去涉足之外，社会上的任何一种职业似乎都没有为博士而设。
而李国栋呢？他的双臂张开，所能够得着的最大范围也就他脚下的那栋大楼。为了把蒋小雯也弄到这栋大楼里来，李国栋也算是费了一番心思。
蒋小雯的毕业时间比李国栋整整晚了五年。这五年里，学生的分配状况生了巨大的变化。李国栋那个时候，有什么单位要人的话，会把这些要人的指标拿到学校里去，制定一些相应的条条框框，由学校选择推荐学生。简单地说就是我这里需要怎样怎样的学生，你给我分配过来就是了。学校的自主性相对较大一些。不然，李国栋也来不了省府大楼。
到了蒋小雯呢？似乎人才爆满，更似乎商品社会的展到了一个新阶段。甭管你是硕士、博士什么的，没有一家单位会跑到学校里去要人了。无以数计的毕业生都在单位门口挤着、哄着地想进去，人家单位自然要拉拉脸、摆摆谱。没个关系，没个门路，能让你白白进去吗？
当然，这些单位都是大家眼里的所谓的好单位，也就是那些旱涝保收、吃不饱饿不死的机关单位。想进这样的单位里去，你脑袋上顶个硕士帽或博士帽，没有任何的比较优势，人家单位才不稀罕你那顶帽子呢。那份工作交给一个硕士或是一个博士去做，与交给一个本科生甚至专科生去做，是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的。既然一个本科生或专科生就能做了的工作，为什么要交给你一个硕士或博士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