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家属吧。面无表情地瞟了刘，
又是一个。
一位高个子的女大夫，”蒋小雯的心一震：以后再说？沉寂的早晨，蒋小雯早早地。病人情绪激动，不要再刺激她。”
蒋小雯喝牛奶。泪在眼圈里打转。她使劲忍着。一种停止的感觉。多亏送来的。不然就没治了。
“老婆，我知道你的意思。真的，可是，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离开过！我鬼迷心窍。我只是一时。我错了。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话费！
像有一盆凉水兜头盖脸地浇灌下来，蒋小雯的脑子嗡地响了起来。她努力地定了定神，茫然地翻弄着那几张名片，她猜测这些名片当中是否有那个女人的一张。她判断名字，似乎都是男人的。但在一张名片的背后，她现了一组数字，一组奇怪的数字。没什么规律，却整齐地记录在那里。
蒋小雯倒好，原先住三楼，六个人一间，自从上了硕博连读的研究生，宿舍便从三楼直挪到最高层的六楼，两个人一间，成了这栋楼里屈指可数的享受最高待遇的公主之一。待遇见长，脾气也见长，真叫李国栋有火不出。
之所以写下这两句话，是因为她觉得像李国栋这样的没有任何背景的山里娃，分配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这两句话多少含有安慰和鼓励的意味。四年来，她对李国栋的热烈追求一直都冷漠地回绝，毕业之际，想到也许从此便不再相见，竟在心底生出一份隐隐的歉意来，这种歉意随即化作一份对李国栋的真挚的祝福。
回家的路上他开始构思午饭，想了半天，也不会做啥，干脆买点现成的。他想起来蒋小雯爱吃“包子煌”的香菇包和酸豆角，就特意往“包子煌”跑了一趟。因为赶时间，他车子骑得飞快，脊梁上冒出许多汗来。买了包子和小菜回家，又手忙脚乱地鼓捣了一锅汤。弄好了汤，就竖起耳朵听着，蒋小雯的钥匙刚插到锁孔里，他就慌忙开门。
恍恍惚惚的，蒋小雯跟着小白又转悠到了四楼。小白热情高涨地继续试穿衣服，蒋小雯却像个纸人，不再表任何意见，只机械地点头或摇头，急得小白冲她喊：“你说，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好了，就走。你不是说熊主任还在吗？”
李国栋跟在身后：“老婆，我买了小笼包、小菜，还做了汤。你啥也不用管了。都现成。”
她开始改稿子。她要把自己的注意力迅地转移到工作中。许多书上都说过，排解内心伤痛和郁闷的一种最有效方式，就是转移注意力。
李国栋揣着丝巾兴冲冲地往蔡玉芬家里去。
李国栋提了袋子走人，心中暗想原来买东西就这么简单？以前怎么就不会买？售货小姐职业化地客气道：“大哥慢走，欢迎您下次光临。”
“噢，跟单位的几个人出去了，手机没电。”
蒋小雯再打李国栋的手机，还是关机。
“少来了，我们当初反对你找李国栋，你不是不听吗？”
“过年啊。换个型换个心情。”黎美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面小化妆镜，故意装模作样地左照右照。
那时的蒋小雯很不以为然，婚礼只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绚烂怎样，黯淡如何，最终不都是要归结为平淡琐碎的生活。平淡琐碎是生活的本质，也是婚姻的本质，绚烂铺张的婚礼形式只不过是一种及时性的表象，并没有什么长久的实质意义。
蒋小雯掏出手机看看，是黎美打来的。她一边换拖鞋一边接电话。
“好吃就常来，我给你包！”蔡玉芬一边笑盈盈地说着，一边起身把几个饺子夹在李国栋的小碟子里。
两人离开大楼一百米左右，走在前头的蔡玉芬停下脚步，回头冲跟上来的李国栋说：“去我家里坐坐？”
李国栋有些语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我咋样说话？”
李国栋耗在网上的时间越来越多，也就是说他耗在办公室里的时间越来越多，呆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为了培养大家良好的工作态度和工作习惯，熊主任开会之前的一个习惯动作是，环视一周，边环视边冲着她环视的目标点头或摇头。她冲着点头的是手里拿着本和笔的，她冲着摇头的是手里空空如也的。然后熊主任会微微地蹙一下眉，轻咳两声，说：“看看还有那位同志忘了拿本和笔了？”说是看看，其实她早就把那几个目标盯在眼皮子底下了。那几个被她盯着的目标只好返回自己的办公室里去拿本、拿笔。
当了多年的主任，办了多年的杂志，熊主任自然是不希望那本对外行的期刊砸在自己的手上的。所以在前任秘书长退休之后，熊主任就敏锐地洞察到了她将面临的艰巨任务。而这份任务又被她及时地转嫁到了蒋小雯的头上。
一个单身女人，形单影只，顾影自怜，自然会生出种种的欲望，这种欲望是主任这个头衔所无法满足的。
蒋小雯因为自己刚才冲儿子的作毫无道理，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糕，低头拿筷子在碗里扒拉着，不说一句话，也不往李国栋那个方向看一眼。
柳婷一贯的主张就是不要把自己轻易地嫁掉。结婚对于女人来说是一种很宝贵的资源，一定要挥出它最大的效能来。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也就是嫁给了一种什么样的生活状态。跟老板的儿子在一起，金钱的优越度无疑是有保障的，但同时也意味着柳婷必须跟着老板的儿子回到他的家乡去，一个地下深藏着“乌金”却远离省城的偏远矿区。老板的儿子注定是要子承父业的，而柳婷对于她自己将来生活在一个黑乌乌的矿区多少心怀顾虑。
蒋小雯在麻将桌前站了站，啥也看不懂，煞是无聊，就开了墙角的电视，却没什么节目可看。山里没有“有线”，更谈不上“数字”，屋顶架一柄歪歪斜斜的天线，能收三两个台。换来换去，尽是县台主持人操着方言味儿浓重的普通话，直着嗓子蛮劲吆喝的卖种子、卖农药、卖化肥、卖饲料的广告，还信号不稳定地闪着纵横交错的斑马纹，越觉得无聊。
“儿子，好儿子，爸爸也舍不得你。”男人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叔叔阿姨，你们得写一个保证书。”李子浩俨然一个仲裁者。
“好好，我们写，我们写，你们先开门。”
“不行，要先写了才开。”
“好好，我们写，我们写。”
两个大人乖乖地写了一行字：“我们向儿子保证坚决不离婚”，从门缝下边塞进去。
“不行，你们得签上你们的名字。”纸条被退出来。
两个大人乖乖地签了名，又从门缝下边塞进去。
稍顷，门开了。两个孩子齐齐地站在门口。
桐桐妈妈一把搂住自己的儿子大哭起来，桐桐爸爸也俯下身去抚摸儿子的头。
一阵忙乱。
待一切安定下来，桐桐还是不肯跟爸爸妈妈回去，他想在这里住一晚上。桐桐妈妈舍不得儿子，一个劲儿地动员儿子回家，桐桐不停地摇头。
“要不就让他在这儿住一晚上吧，两个孩子玩得正高兴呢！”蒋小雯做桐桐妈妈的工作。
桐桐妈妈极不情愿地答应了。
两个人告辞。
桐桐冲他们扬扬手中的纸条，很严肃、认真地说：“我要让李子浩替我保存，你们不许骗我。”
“不骗不骗，爸爸妈妈不骗你。”两个人连连保证。
“你们要是骗我”，桐桐停顿一下，狠狠地说：“我就吃老鼠药──！跳楼──！”
“桐桐──”桐桐妈惊叫一声，再次大哭起来。
桐桐爸愣怔一下，用拳头“咚咚”地捶打自己的脑袋。
又是一阵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