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的衣柜是专门请一个服装设计室的人，张羽纶和江晓岚的衣服最多，就挂在同一个衣柜里，一年四季，有可以用到同一件配饰的衣服，把每天从定点洗衣店。每□□九晚五如上工一样来，两双球鞋足够，
直到后来方菊，老爷子从来不爱这种虚讲究，每季用来相互更换的唐装运动装西装各两套。唐装日常穿及会友，运动装跑步打拳用，西装开会用。分门别类，倒是方菊英的。至于张富成则更简单，某天一位京剧名伶过鹿州演出，先到票房同票友们相见造声势，回家来对着自己的，方菊英见了偶像后，连晚饭都没心思吃，害得晓岚不放心上来看，很是兴致索然地摘下了手上的大粒老，却见方菊英对着自己的手叹了一口气，说：“阿纶说得对啊，我就是一双劳动人民的手，石头配得越大，越显得手指粗黑。我今天见到的京剧名家啊，人家老先生都快七十了，那双手伸出来啊，真真跟水葱一样，笔直削尖，比小姑娘的手还细嫩。哪像我这样骨节粗大，一看就是劳动人民出身，这是以后怎么保养，也保养不回来的。”
老爷子虽然爱好书画，但是多年来一直自知只是一个艺术的门外汉，在他心目中画展画册，那都是真正名家才能做的事，却没想到今日儿媳的一个建议，竟然令得他骤然心动无比，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诱惑向他招手，让他这个商海纵横的老狐狸，此时也象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一般充满了期望和忐忑。
张羽纶笑了笑，见方菊英显然不懂得晓岚这一大串新名词，对跟方菊英道：“妈，你操哪门子的心呢，晓峰能干着呢，还用得着在鹿州这种小地方，他要到美国留学，再不成最差也留在北京工作！”
方菊英摆摆手：“人家一百你五十，这不给人看轻了？这批人我知道，她们要见你出手不大，以后什么好项目未必会叫上你。”
晓岚飞快地瞄了一眼，见上面贴了个小小标签，有很细小的字“复方丹参滴丸”：“爸，您心脏不好？怎么没听说过？”
再打开另一张，更加摇头：“范曾，又是范曾，我的这批老友家里几乎人手一张范曾，范曾的假画满天飞，你知道范曾的字画价格现在是多少？你能从潘家园买到，哼，真是荒缪！”
不想方菊英却做得兴趣盎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超强的表达欲和自我满意欲，在这种施粥的过程中，在这种跟许多不同人的交流，这种看到大家喝粥时快乐的表情，这种能够给予别人帮助能听到“谢谢”时的满足感，实在令她退休在家无所事事唯恐自己变得无足轻重的焦虑心理得到很大补偿。
两人走了大约几分钟，眼前前边一个凉亭，里面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不知道在做什么。不待晓岚说，方菊英一向喜欢闲事，自己先道：“晓岚，咱们过！”
她话刚完，方菊英已经率先惊呼了一声：“什么？你导师认识费老？”
“这就是你那套房子，妈把它出租了，每个月的租金都打在这张卡里。”江晓仙说。
晓岚硬着头皮说：“没什么，是方姨太客气了！”
张羽纶车子开得很稳，晓岚坐定后，便幽幽传来一阵萨克斯的音乐，乐声极低，似有似无，却更惹人心动。
方菊英笑道：“晓岚啊，今天有空吗，晚上到我家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