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生关好房门,安身立命,一生一世在这,现在能不能成为教师还是。难道真的留存山里,摸黑躺在床上,也没有点,假若真的成,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叔父是纯正的山民,他是山区老师。他曾经看过一部歌颂山区女教师的苏联电影,山区教师是崇高而伟大的职业。但木生怎么也兴奋激动不起来。思绪的野马仍然脱缰而跑,象叔父一样,做一个地地道道的山民!,能如何“崇高伟大”起来?艺术都是教化人的,现实完全不是,是虚构的东西。木生眼下顾的只是眼前,他还不想用自己的一生在这里做赌注。仅山区教师这个职位,尽管他目前无路可走,十分珍贵,但这仍然是权宜之计,不是一生大计。假如自己把婧女带回家乡,那会是什么结果,凭婧女的长相,在家乡那儿也算说得过去的,也算比较漂亮的。那样人们会说木生有能力、有本事。在本村,许多同龄人因为家境贫寒而说不上媳妇,自己如果带上一个漂亮美丽的媳妇回家,哪是多么得意,木生有点兴奋。可这种高兴没有持续一分钟,木生就如同破了的气球。婧女是不会同自己去山外的,起码目前不会,她是放不下相依为命的父亲。即便婧女愿意,在自己的家乡,只有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在本地找不上媳妇的年轻小伙,才设法从外地“引进”媳妇,不到迫不得意,人们不会从外地找媳妇,那样会被人们瞧不起。最能说明问题的是,如果娶的是当地媳妇,花桥鞭炮,宾客迎门,大摆宴席,热闹非凡。如果“办”的是外地女人,没有一家大宴亲朋的,大都无声无息的把媳妇领回家,睡到一起就算了,可以说连个仪式都没有。就是你有心意设宴,亲朋好友也都会以种种理由谢绝不到木生就是在这种茅盾中睡着了。
这次进山,只是为了摆脱眼下无处立身的处境,只想着能否在山里谋取教师的位子,至于在这里呆多长时间,以后怎么办,根本没想那么多,事情弄到这个地步,是木生万万没有想到的。自己只有十八岁,虽然对异性渴望向往,但离娶妻生子还早着呢。继而,木生觉得自己可笑,叔父也只是说顺安大叔想把以前的婚约续上,并非要他和婧女马上结婚,自己着的哪门子急,这就和自己的家乡早早给孩子订“娃娃亲”一样。
“你来了十几天了,寨子里许多人家都吃了酒,咱们自家也应该吃吃”。叔父回答了木生的问题。
一想到离开,木生心里翻江倒海,惴惴不安。离开去哪里,回家?木生否定着。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当年被母亲领着回家的孩童!回去怎么给父母交和乡邻们交待,回去自己去干什么?和贫下中农一起生产劳动?除此之外好象无路可走。不行,坚决不行,自己绝不能象父母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出的牛马力,吃的猪狗食,可可怜怜,悲悲凄凄,一生过着社会最下层人的生活。即便是去死,木生也绝不会那样活着!
扫视了几遍,木生觉得好象和原来又有点不同,过去的单人床变成了双人床,房间也好象曾经刷新布置过,多添了几把椅子和凳子。对了,墙上曾经贴过大红喜子,虽然被人为揭了,但留下的痕迹十分明显。
木生叔父所在的山寨,是一个生产队,队上几十户人家分布在方圆几十里的山间山坳。说是一个山寨,每家每户相距少说也有五、六里,有的甚至相距十几二十几里,但生产队仍然实行的是集体劳作,吃过早饭,每人带上中午的干粮饭食,按照事先说好的劳动地点出工,太阳落山时收工回家,所以山寨在白天是很难见到人烟的。
女解放军去了卧铺车箱,木生也在百无聊赖中睡着了。
女解放军得体大方,没等木生开口,就毫无拘束的和木生闲聊起来,并把自己带的花生拿出来让木生吃。木生不敢待慢,及忙把走时母亲给自己煮的鸡蛋送给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