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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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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移星换斗 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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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凝紫一边喝水,无心搭理,”梁萧烦:阿冰见,你叫什么名字?忽地笑道,一边瞧着。心中更恼,骂道:“臭小子,主人问你话呢!”梁萧瞧她娇嗔薄怒的样子,想到柳莺莺,不由心头一痛。“小子,韩凝紫面,阿冰:“贼眼兮兮的,要作死么?笑道,”阿:“冰姊姊你别费口舌啦,这窝囊废是个哑巴,”阿冰诧。说不来话:“此话当真么?”阿凌笑道:“哪还有假?”

阿凌得偿所愿,心情大好,笑眯眯坐下来,美目亮如星子,在梁萧身上打量一阵,忽又皱了皱眉,冷哼道:“阿冰那个小蹄子去哪里偷汉子了,怎地还不来?”阿雪一惊,忙道:“凌姊姊,你怎么这样骂冰姊姊?”阿凌瞪她一眼,啐道:“你懂个屁?笨头笨脑的死丫头。”

靳飞见白三元单骑突出,怕他有失,催马赶上,拽住白三元马缰,道:“白兄万勿鲁莽。”云殊此时纵下城墙,朗声叫道:“对头马快,摆阵伺候。”靳飞一点头,左手挥举,身后众骑散成半弧,向柳莺莺兜截过来。又听云殊叫道:“大师兄占住震位!方老守坎位,刘师兄守损位,郎师弟占同人位……”众人应声发动,占住各自方位,只见得马蹄缭乱,左右穿梭,翻翻滚滚向胭脂马卷了过来。柳莺莺正想策马硬闯。忽听梁萧道:“莺莺,不可莽撞。”柳莺莺撅嘴道:“你这小色鬼,就会坐着说话,好啊,你说怎样才好?”梁萧道:“你把马缰给我。”他适才指引道路,抛离追兵,柳莺莺对他已有几分信服,便把缰绳交入他手中。梁萧手把缰绳,欲要使力,却觉手臂酸软,一时间,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但见敌人飞快逼近,只得暂且收拾心情,扬声道:“‘八门天关阵’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雷行空忽地咦了一声,说道:“什么声音?”雷震道:“想必是爬虫经过。”雷行空道:“胡说八道,哪有什么爬虫。分明是假山上的石块被风吹下来了。”柳莺莺与梁萧提心吊胆,却听那二人唠叨一阵,并未前来,忽听雷行空叹道:“罢了,震儿,你起来吧,咱们父子一场,万事皆好商量。”雷震显然心情激动,颤声答应,又问道:“父亲,事已泄漏,如何了结?”雷行空冷笑一声,淡然道:“既有一个假铁盒,就不能有第二个么?”雷震恍然大悟,继而又犯愁道:“如今时机紧迫,怎来得及再伪造一个?”雷行空道:“我早料到今日,是以当初假铁盒便铸了三个,管叫那姓楚的分不清真假……”话音未落,忽听雷震叫道:“爹……你做什么?”雷行空冷笑一声,道:“我怕你受不得那贼婆娘撺掇,吃里爬外,故而这真铁盒须得换个地方收藏。”

那群骑士露出惊喜之色,纷纷滚落马鞍,跪倒在地,那速以蒙古语大声叫道:“大将军,总算寻着你了。”颜人白微微一笑,欲要上前相扶,但一躬身,便觉剧痛难忍,只得束手道:“你们起来吧。”那速率众起身,见颜人白浑身是血,迟疑道:“大将军,你……你受伤了?”颜人白笑道:“一点小伤罢了。你们又如何寻到这里来的?”那速见他神色灰败已极,自己从他南征北讨,从未见他如此委顿过,一时大感自责,暗恨保驾不力,踌躇片刻,方说道:“早先约好在真州接应将军,哪知大将军迟迟不至,弟兄们心中焦躁,便分成几拨人马沿江搜寻,总算长生天庇佑,让我们遇上大将军。”

蓝袍汉子弓弦一拨,又一箭射向一个壮汉咽喉。那人举盾格挡,却挡不住箭上巨力,闷哼一声,后跌数步,眼前箭芒乍闪,二箭又至,他眼疾手快,左手钢刀横出,却听“当”的一声,钢刀从中折断,那箭镞也应声而折,但箭杆去势不衰,仍然没入他咽喉。

九如瞧了梁、柳二人一眼,笑道:“走吧。”推动巨钟,轰轰隆隆滚向北方。一时间,两大高手一南一北,笑声各各冲霄而起,就如两只大鹏鸟比翅而飞,难分高低。

柳莺莺听到这里,忍不住道:“那三个做徒弟的忘恩负义,连猪狗也不如么?”楚仙流一怔,颔首道:“不错,先祖所作所为,确是不妥。”柳莺莺冷笑道:“岂止不妥,简直是混账至极,那个姓方的与本姑娘全无关系,我才不认他那个祖师。”这话委实惊世骇俗,要知武林之中最重师道,柳莺莺此言一出,无异于欺师灭祖。楚仙流神色一变,梁萧当他便要发难,暗自防备,谁知楚仙流的神色又慢慢缓和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你说得不错。先祖确是混账至极,贻羞子孙。”九如点头道:“老色鬼你过这么久,总算说了句人话。”

雷震恨极了柳莺莺,不顾身份,飞身出拳,劲风四溢,隐然有闷雷之声。梁萧仓促间挥剑斜掠,雷震手臂一沉,扫在剑脊之上,“铉元”剑呛啷作响,飞出庙门。雷震喝道:“再吃爷爷三拳。”双拳若风雷迸发,连环递出。楚宫也刷刷数剑,分刺梁萧前胸大穴。梁萧两面受敌,情急中使招“悬梁刺股”,一个筋斗翻在半空,堪堪避过二人辣手,忽听嗖的一声,一道碗口粗细的铁索横空扫来,索上七支钢锥,正是“七星夺命索”。当年这铁索被秦伯符震毁,事后何嵩阳又重铸一根,但他怕秦伯符报仇,一躲便是五年,好在秦伯符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直到半年前,何嵩阳才敢露面,不多久便接了柳莺莺的案子,他久别官府,一心立功,是以追得格外卖力。

梁萧瞧得满心糊涂,那小后生却尖叫一声,脸涨通红,捂着脸倒退两步。梁萧猛然醒悟,脱口叫道:“哎哟,原来你是个母的。”那女扮男装的少女面红如血,用破衣捂住胸口,咬着嘴唇,瞪着梁萧,眼里泪水滚来滚去。梁萧还想取笑两句,忽听一声长啸自东传来,苍劲雄浑,沛沛洋洋。那少女听到叫声,回首喜道:“爹爹,快来!”梁萧见她一脸狂喜,顿生恶念,冷笑道:“你妈来也没用。”挥手又抓少女酥胸,少女被他抓过一回,羞愤欲死,岂能再容他得逞,叫骂道:“小淫贼。”一手护着衣襟,一手格挡梁萧来爪。不料梁萧这一抓竟是虚招,待她全力护胸,腰腹空门大露,便嘻嘻一笑,屈指弹中少女气海穴。少女劲气陡泄,被梁萧搂在怀里。

掌柜见九如恁地厉害,心头更虚,拿出一壶酒,战战兢兢地道:“给你!喝完就走。”九如一笑,如长鲸吸水,将酒水一饮而光,舔舔嘴唇道:“好酒,还有么?”掌柜本是个出了名的吝啬鬼,见他喝了这么大一壶,心痛已极,闻言不禁跌足叫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九如笑道:“和尚说过了,一分酒一分气力,现在不过半分气力,怎扛得动这口钟呢?”掌柜气得两眼翻白,指着九如,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梁萧看不过去,忽地朗声道:“老和尚,你本领高强,该去寻武学高手显摆,欺负一个酒店掌柜,也算能耐么。”那掌柜听得入耳,连声称是。老和尚瞧了梁萧一眼,将酒壶放在嘴边倒了两下,却没倾出一滴半点来,不由叹了口气,木棒一挑,正挑在巨钟顶端铜环处,嗡的一声,巨钟顿时升起三丈有余,复又从天而降,无俦劲风刮得人面皮生痛,旁人尽皆惊呼,抱头四窜。九如大步抢出,将巨钟稳稳扛在肩上,向梁萧哈哈笑道:“小子,此去哪家酒楼最近?”

绿衣女待四人入内,抱着白马脖子,轻声道:“胭脂,方才被坏人欺负了么?待我给你出气!”一转身,却见梁萧抢出门来,叫道:“想要溜么?”绿衣女正自生气,当下怒道:“小色鬼滚开些!”翠袖拂出,梁萧顿觉一股寒气直透过来,身子如堕冰窟,不由“哎呀”一声,后退半步,哆嗦道:“你……你暗算伤人!”绿衣女冷笑道:“没冻死你算你运气,哼,我把你冻成个冰棍儿,看你还唠叨不唠叨?”梁萧怒极,一抬臂正要出掌,忽地一条手臂隔来,将他隔住。梁萧回头一瞧,却是明归。梁萧怒道:“明老儿,为何不让我教训他?”明归笑道:“她那一拂乃是‘冰河玄功’,真打起来,你可不是对手。”那绿衣女听了这话,回头冷笑道:“你这老头儿倒也有些见识!”明归嘿嘿一笑,硬拉着梁萧在旁坐下。原来他明说不去,暗则一直跟着梁萧,直到看出绿衣女师承,怕梁萧吃亏,方才露脸。

明归瞧他意动,又笑道:“小子,所谓男子汉大丈夫,万不可屈居人下,须当轰轰烈烈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说着解开梁萧穴道,笑道,“现今已脱险境,你若愿跟从老夫,老夫自然高兴,若你要走,老夫也决不阻拦。”这一下委实出乎梁萧意料,他心中纳罕,打量明归半晌,大声道:“不对,你定有什么诡计!”明归笑道:“我要杀你,易若反掌,还用什么诡计。若是定要说个道理么,那便是老夫瞧你是个人才,三秋远不及你,我只是爱才罢了!”梁萧道:“你不是说明三秋只是一颗棋子,哼,我也是你的一枚棋子吧。”明归冷冷一笑,傲然道:“老夫的用心,岂是寻常人所能明白。”梁萧略略一怔,恍然道:“是了,你越是这么说,明三秋越是恨你。他越恨你,花无媸就越不会为难他!”明归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花无媸微微一笑,道:“既然梁萧有此美意,老身就此谢过了。”方要施礼,梁萧却闪身让过,冷冷道:“不敢当,我帮的是晓霜,不是帮你!”花无媸猜他识破“天机十算”之局,彼此再无转圜余地。但她城府极深,仍是笑道:“那是那是,但我祖孙同心,谢还是要谢的。”梁萧两眼望天,只是冷笑。

梁萧这招“太白醉酒”使过,急忙缩手,忽又咿咿呀呀,大哭起来,双手如拭泪,踉跄扑跌,绕着明三秋飞奔。此招“穷途当哭”与明家的“北斗七步”近似,但精奥繁复尤有过之,心法更是奇特——据传晋代大文豪阮籍放任车马自行,遇上穷途末路必定大哭而返,这一招正取那阮籍狂放之意。明三秋见梁萧时笑时哭,若癫若狂,但举手抬足皆似有莫大威力,不由心头大凛,打点精神,连变三招,才将来招化解。

忽然间,明三秋使一招“六爻散手”,左手虚招,花清渊想也不想,便以“六甲掌”格挡。花无媸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果见明三秋右臂突出,一招“千龙拳”飞出,正中花清渊肩头。花清渊退后数步,晃了一晃。花慕容急忙上前,一把扶住,道:“哥,不碍事么?”

却听晓霜笑道:“萧哥哥,你瞧这白汽像什么啊?”梁萧定睛看去,只见茶水白汽在空中聚而不散,似极了一只伸颈展翅的白鹤,一只散尽,一只又出,不由奇道:“怪了!”晓霜笑道:“才不怪,这是栖月谷里特有的‘孤鹤玉泉’,水质之美堪称天下无对,用它来冲‘小团龙’,当真……”吴常青竖起大拇指,截口笑道:“举世无双,哈哈,举世无双!”说得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花慕容道:“即便如此,常言道:杀鸡焉用牛刀,妈你又何必这么大费周折。这小子对数术一窍不通,随便出几道题也就打发了,何必用天机十算难他?”花无媸瞧她一眼,冷冷道:“这叫万无一失,若出别的题目,你不知好歹,说不准会暗地里教他来挤兑我。”花慕容被她一语道破机心,不由面红耳赤。花无媸道:“话已至此,我立时要入定了。你们传令下去,宫中任何人等都不得指点那小子半点学问,传授他任何武功,若有违抗,便依宫规处置。”她扫了儿女一眼,冷笑道,“便是你们二人,也不例外!”说着闭上双目,花氏兄妹无奈对视一眼,双双退出琴心水榭。

哭了一会儿,花晓霜抬起头,拭去泪水,不好意思地道:“我从小就爱哭鼻子,听到这种事,我就想哭,萧哥哥,你可别笑我。”梁萧心想:“实在该笑一笑她。”想着干笑起来,但只笑了两声,不知为何,再也笑不出声来。

脱欢未料剧变忽生,自己一世精明,竟然被两个小鬼用这等肤浅手段骗了,一时气破胸膛,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死小狗,臭牛屎……”他出身蒙古显贵,骂人的汉话学得不多,翻来覆去就会这么几句。那三个手下见脱欢被擒,无不傻眼。花氏众人却是喜出望外,花慕容破涕为笑道:“梁萧……我……我……”本想说我错怪你了,但激动太甚,嗓子发堵,又忍不住流出泪来,不过这番却是喜极而泣,与前不同。忽听到花清渊大笑道:“好,好……”一声叫罢,竟软软倒了下去,原来他此时心无挂碍,神智一弛,再也支撑不住。花慕容慌忙将他扶住。花晓霜更急,叫道:“爹爹!”便要扑上。梁萧慌忙一把拉住,向火真人一摊手道:“拿来!”火真人佯作不解道:“拿什么?”

晓霜见那猴儿在梁萧手里挣扎,急得要哭,叫道:“萧哥哥,别欺负它了,别欺负它了。”梁萧笑道:“要我不欺负它也好。但我问你,这里一共有几个畜生?你答对了,我就还你。”晓霜一愣,伸出两个指头,答道:“两个!”梁萧笑道:“错了,错了!”他用手一路指将过去,先指着白痴儿说“一”,然后指点着华服公子四人道,“二三四五,再加上我手里这个金毛畜生,一共是六个呢!”晓霜大奇,指着那四个人问道:“他们也是畜生么?”梁萧一本正经地点头:“千真万确,个个都是畜生!”

那女子被梁萧赶得东奔西逃,初时气得要命,但见那些作威作福、悠游享乐的大官尽都成了落汤鸡,又觉莫名快意,于是专瞅着最华丽的画舫落脚。顷刻间,白衣少女足下画舫又沉了一艘,一掉头,只见不远处一艘船金碧辉煌,不同寻常,猜想是大官僚的所在,一顿脚向上落去。哪知身在半空,一只竹篙忽地迎面刺来,劲力沉雄。她心头一惊,挥掌横击在竹篙上,哪知触手处如遭电击,左臂顿时麻木,忙借着竹篙弹力,翻落在画舫顶上。

过得一阵,只听柴门“嘎吱”作响,梁萧探头探脑,抱着一个油纸包,走进屋内。秦伯符冷眼瞧他,梁萧见他睁眼,似乎吃了一惊,再见他软弱不起,又胆大许多,嘻嘻笑道:“病老鬼,你醒啦?来,吃东西。”走到他身边,摊开纸包,里面竟有一只腊鸡、两条熏鱼,更有一葫芦酒水。秦伯符见那腊鸡不过少了一只翅膀,一条鸡腿,不禁心头一热:“原来这小鬼只是胡说八道,对老夫到底比对狗儿好些。”正要探手去抓,忽又生出疑窦,沉着脸道:“小鬼,这鸡鱼哪里来的。”梁萧撅嘴道:“你管哪里来的,只管吃了就是。”他越是不说,秦伯符越是怀疑,厉声道:“是你偷抢来的,是不是?”梁萧被他说中,顿觉恼怒,高叫道:“是又如何?你吃不吃,不吃我都拿去喂狗。”秦伯符厉声道:“志士不饮盗泉之水,我秦伯符何等人物,岂会吃你的赃物。小鬼,你从哪里偷的,全都还回哪里去!”

秦伯符接过碎片,怔怔瞧着,如在梦里。那和尚笑道:“信了么?据传纯阳铁盒乃吕洞宾所留,暗藏丹书火符,能活死人生白骨,无病不愈,脱胎换骨,更有神功妙诀,得之足以横行天下。是以数百年来,世人趋之若鹜,只可惜却无一人能够打开。哈,听说那铁盒烈火不能熔,斧锯不能伤,又焉会挨不住和尚一拳?”

梁萧毕竟年纪幼小,怎跑得过高头大马,眼看逃不过,瞧得道边有一棵数丈高的栗子树,便纵身爬上,蹲在枝丫之间,望着那些人马奔近,抬手挠头,主意全无。慌乱间,忽觉手背锐痛,举目一看,却是碰着一颗刺栗。他灵机一动,撕下衣衫,裹住两只手掌,摘了几颗刺猬也似的栗子,奋力掷出,正中马头。战马负痛,顿将背上军汉颠了下来。

梁萧忽见这百兽之王露出狰狞之相,一张小脸再无血色,瞧着那血盆巨口,森森白牙,只觉汗毛尽竖,双腿发软,几乎便要倒坐在地。萧千绝瞧他狼狈模样,心中得意:“你这小娃儿你竟敢骂老夫死人,哼,知道厉害了吧?”想到这里,冷笑道:“小娃儿,怎么不骑了?有能耐的,就来骑啊!”

却说梁文靖将梁萧带回,萧玉翎一把搂过,心惊胆战,连声问道:“萧儿,你伤着了么?”梁萧竭力压住剧烈心跳,扬着灰扑扑的小脸笑道:“还好。”萧玉翎气道:“好个屁,你这孩子,就不知害怕么?”梁萧面上笑嘻嘻的,冷汗却已将内衣湿透,嘴里却道:“才不怕呢。”萧玉翎六神无主,说道:“当家的,怎么好呢?师父定已起疑,咱们溜了吧?”梁文靖两眼不离斗场,摇头道:“既然来了,总要瞧个始终才好。”萧玉翎见他神态古怪,顿生疑念。

那黑瘦汉子细眉一挑,倒退两步,哈的一声长笑,猛地拔地而起,乍起乍落,掠过人群,身法竟是快得惊人。白髯老者厉笑道:“小兔崽子,跑得了么?”正要纵身,眼前忽地一黑,云万程已破空而出,扑那汉子后心。那汉子发声疾喝,凌空转身,双掌回击。这一招谋之在前、突发于后,老辣狠厉,极见功力。云万程被掌风一卷,去势略滞。众人不料这奸细武功如此了得,惊呼声中,只见云万程双袖后振,似苍鹰折翼一般,从上而下划了个半圆,绕到对方身后。那汉子双掌落空,暗叫不好,未及变招,便听得云万程一声大喝:“给我回去。”随即便觉后心一痛,浑身软麻,身如腾云驾雾一般,重重摔回酒缸之前。靳飞一步抢上,将他按住,自他袖间抖出一些白色粉末,又在他脸上一抹,扯下两撇假须。

靳飞奇道:“谁是凤翔先生?”云殊迟疑道:“这个要从去年腊月三十说起。那天天降大雪,我和冯秀才、朱秀才踏雪去游惠山……”靳飞脸一沉,哼声道:“又是冯秀才,朱秀才!那两个酸丁文不能兴邦,武不能定国,就会发几句牢骚,吟几句臭诗,你跟他们厮混,又能有什么出息?也罢,你且再说。”

男子看他母子串通一气,甚觉无奈,只得起身,冲韩铮一揖道:“童言无忌,还请好汉见谅。”韩铮脸色兀自铁青,罗松摆手笑道:“罢了罢了,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蒙哥暴跳如雷,变了阵法,着两个万人队防守两翼,自己亲自挥动白毛大纛,督促八个万人队,轮流进攻北门。一时间,蒙古大军如滚滚巨流,向南奔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轮番攻打,北门宋军死伤狼藉,麻石的城墙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砧板,双方的大军在上面来回辗转,留下一堆堆破碎的躯体。

“有攻不下的城吗?”

“臣下问心无愧,又有何惧?”伯颜淡淡地道。

文靖当日听白朴说过合州官员姓名模样,还记得一些,此时既已无奈认了这个假扮的勾当,只得道:“李太守不必多礼。”

这一天,文靖与玉翎又摆开摊子说书,萧冷气急败坏,坐得远远,本想打坐,但听到玉翎笑声,哪里还静的下来。坐了一会儿,忽听一声娇呼,几乎让他岔了气,好容易缓过来,遥遥听得文靖说的口沫飞溅,正讲到关云长于百万军中诛杀颜良文丑,萧冷听了片刻,忍不住打断他道:“哪有这种事情?就算是我师父出手,也未必能杀透百万大军,直取主帅首级,不知那关羽使得何种刀法?”

“有这么便宜的武功?”文靖眉开眼笑,心想:“只要不举石锁、站马步就好。”

“各位大爷,这可是小店的名菜。”店小二端上一个白瓷盒子,含笑道:“名叫‘醉里横行’。”

文靖百无聊赖,等了一会儿,谷中腾起雾来,白茫茫不能视物,不由有些心虚,突地,远方又传来两声鸦鸣,他身上登时起了层鸡皮疙瘩,说不出地害怕,也不顾老爹言语,摸着岩壁,一步一挨,向前走去。

原本他被浩然正气所伤,内力所剩无几,若依常法修行,少说也得二三十年工夫,方能恢复。但这“阴阳球”实乃天地间一样异宝,使用者只消输入内力,真气在球内一转,便可由弱变强,以一化十,送回使用者体内,这般算来,二三十年之功,两三年便能竟成。

梁萧欢喜了好一阵,才将阴阳球握于左手,这一次却是将真气导入“手少阳三焦经”,再将变强的真气收归丹田,散往百骸,然后聚集起来,注入圆球,如此生生不息,梁萧只觉内力渐趋充沛,不复先前衰竭之象。他先练“手少阳三焦经”,三焦既足,再握于右手,练“手少阴心经”,然后练“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厥阴心包经”。再摩挲双足涌泉,练“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其后再练“带脉”,“冲脉”,直到真气充盈,梁萧方将阴阳球噙于舌底,舌为人体之天桥,贯通任督二脉,勾连奇经八脉,真气经舌注入阴阳球,转而复出,自成一个大周天。

梁萧内力本弱,此时自然增长奇快,真气每转一个周天,便如练了十天半月。他练得入神,浑然忘了光阴流逝,醒转时天光暗淡,又是黄昏。饭菜搁在门前,早已凉透,大约阿冰久呼不应,径自去了。梁萧虽然一日未曾进食,但因真气充盈,以至于口舌生津,竟然不觉饥渴。

此后十余日,韩凝紫再未来过,梁萧也乐得无人打扰。有时坐得倦了,便打几套拳脚松散筋骨,初时拳脚甚是无力,但随着内力增长,拳脚中渐渐生出风声。只不过,随着梁萧内力渐长,“阴阳球”化生的真气却变得弱了许多,初时以一化十,五日后变成以一化九,其后逐日减少,到得二十日上,已是以一化四,并且随着梁萧输入真气变强,球内黑白相攻更加剧烈,好似沸水翻腾。梁萧虽觉诧异,却也想不通是何缘由。

这一日,梁萧使过一套拳脚,开始思索脱身之法。心想这些日子内力虽然回复许多,仍不是韩凝紫的对手,况且她婢女甚多,人人都有兵刃,自己内力不足,徒手对敌,难以发挥招式威力。思来想去,他想到《霜潭剑谱》中的“穿心七式”,当下拿起竹算筹,依法刺击,使到迅疾处,算筹上渐有啸响。梁萧使得兴发,刺向洞壁,竹筹哧的一下,入石半分。同样一招,月前月后境况迥异,梁萧心中欢喜,继而又忖道:“我若能将阴阳球噙在舌底,令其化生精力,内力岂非增加四倍?”当下他将阴阳球噙入口中,举筹疾刺,这一刺竟又入壁两分。梁萧印证所想,欣喜无比,日夜习练不止。

这一天,他正自练剑,忽听门外叮当声响,似有人来,而且不止一人。梁萧将阴阳球噙入口中,他算计已定,只待石门洞开,先出其不意刺倒阿冰,再全力将韩凝紫逼退,抢入竹林。

只听那叮当声越响越密,忽地停在门前。梁萧禁不住心跳加剧,双手微微战抖,忽听嘎的一声,石门敞开。梁萧如箭在弦,正欲弹出,忽见门外迎面冲入三人,跌跌撞撞向他扑来。这一下出乎梁萧意料,他未知敌友,不敢率先出手,只得闪身让过,只此耽搁,两扇石门轰然闭合,只听韩凝紫咭的一声笑道:“小子,你老不听话,我给你找了些乐子,呵呵,你慢慢消受便是。”说罢大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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