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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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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白梅含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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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半夜,调子凄凉,忽听远处。高约七尺,踱了片刻,了无睡意,心潮澎湃,长及六尺。四条修长细腿死死,忽听有人吆喝,梁萧转眼望去,只见四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使劲拽着一头白驴。那白驴通体如雪,于是起身,摧人肝肠,

二人方欲入镇,任那四人如何拉拽,也是纹丝不动。回视梁萧,

楚,心中多有疑问,还没开口。“是三叔么:忽听楚羽在?”楚仙流听她口气虚弱,似乎身受重伤,到底骨肉至亲,血浓于水,只得长叹了口气,抛下梁萧,赶了过去。

雷震生怕梁萧再下毒手,情急间大喝一声,将石桌掀起,扫向梁萧。石室逼仄,雷震拿到这般沉重兵器,大占便宜,当下凭着一身蛮力,将百余斤的青石桌舞得呼呼生风。梁萧无隙还手,片时间便被逼到角落处。雷震心中暗喜:“老子把你砸成一团肉饼,以慰我儿在天之灵。”想着聚起浑身气力,将石桌奋力扫出。梁萧背抵墙壁,情急智生,忽一蜷身,贴地滚出,耳听得上方轰隆一声响,石板砸在墙上,石屑纷飞,整座石室都为之震动,好似地动山摇一般。

梁萧道:“你偷铁盒也就罢了,干什么要嫁祸给……给柳莺莺?”韩凝紫黑白分明的美目在他脸上一转,梁萧顿时面颊发烫。韩凝紫咯咯笑道:“你心痛了么?谁叫那小妮子到处张狂,偷了东西还要留名,既然如此,我也顺便借借她的名头。”她见梁萧神色黯然,心头暗笑,一改怒容,道:“小家伙,你若能打开这盒子,我让你去见柳莺莺好么?”

韩凝紫一边喝水,一边瞧着梁萧,忽地笑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梁萧烦闷已极,无心搭理。韩凝紫面色微沉,阿冰已叱道:“臭小子,主人问你话呢!”梁萧瞧她娇嗔薄怒的样子,想到柳莺莺,不由心头一痛。阿冰见梁萧呆呆望着自己,心中更恼,骂道:“贼眼兮兮的,要作死么?”阿凌眼珠一转,笑道:“冰姊姊你别费口舌啦,这窝囊废是个哑巴,说不来话。”阿冰诧道:“此话当真么?”阿凌笑道:“哪还有假?”

阿凌笑道:“我妹子面嫩,公子你下来,我偷偷告诉你我的名儿。”那华服公子受宠若惊,慌忙下驴,阿凌也下了马,樱口凑近他耳边,华服公子香泽微闻,心神一荡,忘乎所以,伸手把住阿凌纤手。阿凌也不避让,笑容不改,似欲说话,忽然间右手疾抬,二指深深插入华服公子双眼。那华服公子蓦地遭此重创,张口欲呼,却被阿凌捂住了嘴,他欲叫不能,闷哼一声,顿时昏死过去。

靳飞见白三元单骑突出,怕他有失,催马赶上,拽住白三元马缰,道:“白兄万勿鲁莽。”云殊此时纵下城墙,朗声叫道:“对头马快,摆阵伺候。”靳飞一点头,左手挥举,身后众骑散成半弧,向柳莺莺兜截过来。又听云殊叫道:“大师兄占住震位!方老守坎位,刘师兄守损位,郎师弟占同人位……”众人应声发动,占住各自方位,只见得马蹄缭乱,左右穿梭,翻翻滚滚向胭脂马卷了过来。柳莺莺正想策马硬闯。忽听梁萧道:“莺莺,不可莽撞。”柳莺莺撅嘴道:“你这小色鬼,就会坐着说话,好啊,你说怎样才好?”梁萧道:“你把马缰给我。”他适才指引道路,抛离追兵,柳莺莺对他已有几分信服,便把缰绳交入他手中。梁萧手把缰绳,欲要使力,却觉手臂酸软,一时间,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但见敌人飞快逼近,只得暂且收拾心情,扬声道:“‘八门天关阵’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楚羽叫道:“大哥,我来帮你。”话音未落,忽听当的一声,似有刀剑落地,楚羽惊道:“大郎,你做什么……”只听雷震涩声道:“二娘,我对你是情义,对爹却是孝道。唉,自古孝义难以两全,对不住了。”楚羽沉默片时,凄然道:“说来说去,你我都是一般,也好,看剑吧。”拳风剑啸,顿时响成一片。

那群骑士露出惊喜之色,纷纷滚落马鞍,跪倒在地,那速以蒙古语大声叫道:“大将军,总算寻着你了。”颜人白微微一笑,欲要上前相扶,但一躬身,便觉剧痛难忍,只得束手道:“你们起来吧。”那速率众起身,见颜人白浑身是血,迟疑道:“大将军,你……你受伤了?”颜人白笑道:“一点小伤罢了。你们又如何寻到这里来的?”那速见他神色灰败已极,自己从他南征北讨,从未见他如此委顿过,一时大感自责,暗恨保驾不力,踌躇片刻,方说道:“早先约好在真州接应将军,哪知大将军迟迟不至,弟兄们心中焦躁,便分成几拨人马沿江搜寻,总算长生天庇佑,让我们遇上大将军。”

坡上二人对峙半晌,那持枪者忽地发出一声长长的悲啸,声震大江,悠悠不绝,那人一声啸罢,厉声道:“贼酋,你射得好!”此时东方已白,晨曦照亮那人形貌,只见他紫面长髯,眉飞入鬓,眼似两弯冷月,尤显凛冽之威。

九如瞧了梁、柳二人一眼,笑道:“走吧。”推动巨钟,轰轰隆隆滚向北方。一时间,两大高手一南一北,笑声各各冲霄而起,就如两只大鹏鸟比翅而飞,难分高低。

楚仙流又道:“在那大徒弟、二徒弟一代,两人倒也守约,铁盒三年一换,并不混赖。但二人去世之后,后代武功此消彼长,渐有了高低强弱,武功高强者不肯交出铁盒,武功低弱者自也不肯甘休,出语威胁,双方争执不下,只得重又订立誓约,三年一会,比武夺盒,武功高者,便可长久拥有铁盒,直至败北为止。”九如笑道:“奇怪,既然如此,为何又弄出个假盒?”

雷震恨极了柳莺莺,不顾身份,飞身出拳,劲风四溢,隐然有闷雷之声。梁萧仓促间挥剑斜掠,雷震手臂一沉,扫在剑脊之上,“铉元”剑呛啷作响,飞出庙门。雷震喝道:“再吃爷爷三拳。”双拳若风雷迸发,连环递出。楚宫也刷刷数剑,分刺梁萧前胸大穴。梁萧两面受敌,情急中使招“悬梁刺股”,一个筋斗翻在半空,堪堪避过二人辣手,忽听嗖的一声,一道碗口粗细的铁索横空扫来,索上七支钢锥,正是“七星夺命索”。当年这铁索被秦伯符震毁,事后何嵩阳又重铸一根,但他怕秦伯符报仇,一躲便是五年,好在秦伯符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直到半年前,何嵩阳才敢露面,不多久便接了柳莺莺的案子,他久别官府,一心立功,是以追得格外卖力。

楚婉冷笑道:“她偷了我家的镇庄之宝。”梁萧道:“什么宝贝?”楚婉略一迟疑,道:“女贼没告诉你么?嗯,这个……可不能对你说。”梁萧想起黄衣美妇在运河边说的话,心头一动,冲口而出道:“是纯阳铁盒吗?”楚婉哎哟一声,失惊道:“小贼,你怎么知道的?那……那盒子在你手里?”

掌柜见九如恁地厉害,心头更虚,拿出一壶酒,战战兢兢地道:“给你!喝完就走。”九如一笑,如长鲸吸水,将酒水一饮而光,舔舔嘴唇道:“好酒,还有么?”掌柜本是个出了名的吝啬鬼,见他喝了这么大一壶,心痛已极,闻言不禁跌足叫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九如笑道:“和尚说过了,一分酒一分气力,现在不过半分气力,怎扛得动这口钟呢?”掌柜气得两眼翻白,指着九如,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梁萧看不过去,忽地朗声道:“老和尚,你本领高强,该去寻武学高手显摆,欺负一个酒店掌柜,也算能耐么。”那掌柜听得入耳,连声称是。老和尚瞧了梁萧一眼,将酒壶放在嘴边倒了两下,却没倾出一滴半点来,不由叹了口气,木棒一挑,正挑在巨钟顶端铜环处,嗡的一声,巨钟顿时升起三丈有余,复又从天而降,无俦劲风刮得人面皮生痛,旁人尽皆惊呼,抱头四窜。九如大步抢出,将巨钟稳稳扛在肩上,向梁萧哈哈笑道:“小子,此去哪家酒楼最近?”

脱欢故作大度,挥扇笑道:“无妨无妨,这壶酒就算在下请姑娘的,大家做个朋友也好!”绿衣女摩挲酒壶,笑道:“谁跟你做朋友!我不喝了,拿去!”云袖一展,将酒壶嗖的一声掷向阿滩。阿滩瞧其来势劲急,微微冷笑,气运手掌,随手去接,不想那酒壶忽地裂成数块,四射开来。阿滩怕被酒水溅得满脸,有失身份,慌忙变掌为拳,捏个印诀推出。若是寻常酒水,这一拳震散,倒也于人无伤,偏偏阿滩这一拳打中了一块寒冰。掌冰相接,冰块碎溅,桌上四人俱都不及躲闪,冰碴儿溅上肌肤,备感刺痛。

明归瞧他意动,又笑道:“小子,所谓男子汉大丈夫,万不可屈居人下,须当轰轰烈烈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说着解开梁萧穴道,笑道,“现今已脱险境,你若愿跟从老夫,老夫自然高兴,若你要走,老夫也决不阻拦。”这一下委实出乎梁萧意料,他心中纳罕,打量明归半晌,大声道:“不对,你定有什么诡计!”明归笑道:“我要杀你,易若反掌,还用什么诡计。若是定要说个道理么,那便是老夫瞧你是个人才,三秋远不及你,我只是爱才罢了!”梁萧道:“你不是说明三秋只是一颗棋子,哼,我也是你的一枚棋子吧。”明归冷冷一笑,傲然道:“老夫的用心,岂是寻常人所能明白。”梁萧略略一怔,恍然道:“是了,你越是这么说,明三秋越是恨你。他越恨你,花无媸就越不会为难他!”明归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明归手上使劲,双眼一瞪众人,厉喝一声:“全都闪开吧!”花晓霜手臂剧痛,但怕爹娘担心,强自忍着,额上却不禁大汗淋漓。左元等人也觉明归做得过分。童铸道:“明老大,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你拿儿子做兵器,那就罢了!但这女娃儿天生福薄,从小命若累卵,实在不该受此折磨。”修谷也道:“明老大,万事好商量,放了这女孩儿,大伙儿从长计议!”左元却是默不作声,面如死灰,显然今日一败涂地,此老已然锐气尽失了。

梁萧这招“太白醉酒”使过,急忙缩手,忽又咿咿呀呀,大哭起来,双手如拭泪,踉跄扑跌,绕着明三秋飞奔。此招“穷途当哭”与明家的“北斗七步”近似,但精奥繁复尤有过之,心法更是奇特——据传晋代大文豪阮籍放任车马自行,遇上穷途末路必定大哭而返,这一招正取那阮籍狂放之意。明三秋见梁萧时笑时哭,若癫若狂,但举手抬足皆似有莫大威力,不由心头大凛,打点精神,连变三招,才将来招化解。

明归将衣袍一拂,挺身站起,轻笑道:“花无媸,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你当只有我二人么?”花无媸神色陡变,刹那间只见修谷、童铸先后站起,叶钊、杨路、秦伯符却是一脸茫然。

却听晓霜笑道:“萧哥哥,你瞧这白汽像什么啊?”梁萧定睛看去,只见茶水白汽在空中聚而不散,似极了一只伸颈展翅的白鹤,一只散尽,一只又出,不由奇道:“怪了!”晓霜笑道:“才不怪,这是栖月谷里特有的‘孤鹤玉泉’,水质之美堪称天下无对,用它来冲‘小团龙’,当真……”吴常青竖起大拇指,截口笑道:“举世无双,哈哈,举世无双!”说得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梁萧瞧了半晌,忍不住问道:“花大叔,这究竟是些什么?”花清渊叹道:“这叫做天机十算,是天机宫先代高人写下的十道算题。”梁萧道:“怎么我一点儿也看不明白?”花清渊神色一黯,说道:“萧儿,你定要学剑法么?”梁萧点头。花清渊叹了口气,沉默一时,说道:“若你定得解这十道算题,我也不拦你,但只怕……”他欲言又止,瞧瞧四周无人,方才低声道,“你若有不明白处,可去天元阁里看看古代算学大家的笔记,实在算不出来,千万不要勉强。”梁萧点头道:“我一定算得出来的。”花清渊唯有苦笑,拍拍他头,寂然去了。

哭了一会儿,花晓霜抬起头,拭去泪水,不好意思地道:“我从小就爱哭鼻子,听到这种事,我就想哭,萧哥哥,你可别笑我。”梁萧心想:“实在该笑一笑她。”想着干笑起来,但只笑了两声,不知为何,再也笑不出声来。

忽见花清渊支撑着颤巍巍站起来,涩声说:“梁萧,别的我不管,但你年纪还小,千万不可杀人!就算你手里这人该杀,也不能由你杀他!若你不答应,我便不走!”他口气虽然虚弱,目光却十分坚决。梁萧不由嘀咕道:“我不杀人就是,要你多嘴。”花清渊颔首道:“那好,今日多亏你了,咱们后会有期!”

晓霜见那猴儿在梁萧手里挣扎,急得要哭,叫道:“萧哥哥,别欺负它了,别欺负它了。”梁萧笑道:“要我不欺负它也好。但我问你,这里一共有几个畜生?你答对了,我就还你。”晓霜一愣,伸出两个指头,答道:“两个!”梁萧笑道:“错了,错了!”他用手一路指将过去,先指着白痴儿说“一”,然后指点着华服公子四人道,“二三四五,再加上我手里这个金毛畜生,一共是六个呢!”晓霜大奇,指着那四个人问道:“他们也是畜生么?”梁萧一本正经地点头:“千真万确,个个都是畜生!”

梁萧潜上岸去,掀起腋下衣衫,只见肌肤上一道血痕,幸好只是皮肉之伤,无关大碍。忽见两个侍从绕过柳堤追来,梁萧急忙掉头,似没头苍蝇,在人群中乱窜,慌乱中,忽地一头撞在一人身上。那人身子刚硬,好似一口铜钟,震得梁萧头昏眼花,举目一看,只叫得一声苦,不知高低。

过得一阵,只听柴门“嘎吱”作响,梁萧探头探脑,抱着一个油纸包,走进屋内。秦伯符冷眼瞧他,梁萧见他睁眼,似乎吃了一惊,再见他软弱不起,又胆大许多,嘻嘻笑道:“病老鬼,你醒啦?来,吃东西。”走到他身边,摊开纸包,里面竟有一只腊鸡、两条熏鱼,更有一葫芦酒水。秦伯符见那腊鸡不过少了一只翅膀,一条鸡腿,不禁心头一热:“原来这小鬼只是胡说八道,对老夫到底比对狗儿好些。”正要探手去抓,忽又生出疑窦,沉着脸道:“小鬼,这鸡鱼哪里来的。”梁萧撅嘴道:“你管哪里来的,只管吃了就是。”他越是不说,秦伯符越是怀疑,厉声道:“是你偷抢来的,是不是?”梁萧被他说中,顿觉恼怒,高叫道:“是又如何?你吃不吃,不吃我都拿去喂狗。”秦伯符厉声道:“志士不饮盗泉之水,我秦伯符何等人物,岂会吃你的赃物。小鬼,你从哪里偷的,全都还回哪里去!”

斗得正急,忽听那圆头圆脑的小和尚呵呵笑了起来,忽地跳上青石棋枰,笑道:“好玩!好玩!”一颠颠奔到那旋转的棋子,伸手便摸。对敌二人俱都诧然,同时罢手。棋子失了劲力牵引,被那小和尚抱着,转势陡然一衰。小和尚大为奇怪,挠头道:“怎么不转了。”悻悻丢开,棋子倒落,却是平面朝上。那大和尚忙叫道:“乖娃,快下来。”小和尚闻声,一颠一颠跑下石枰,又嚷道:“师父,俺饿。”那和尚在他小光头上重重敲了一记,怒道:“就知道吃?你方才干嘛不弄个凸面朝上?真是吃里扒外。罢罢罢,秦老弟,算你先手。”秦伯符听他突然不顾辈分,叫自己老弟,惊愕之际,又听他认了自己先手,眉宇间顿时露出笑意。却听那和尚又道:“说起来方才若是换过玄天尊,可不管棋枰上是娃儿还是女人,都只会趁火打劫,决不会束手束脚的。”

梁萧毕竟年纪幼小,怎跑得过高头大马,眼看逃不过,瞧得道边有一棵数丈高的栗子树,便纵身爬上,蹲在枝丫之间,望着那些人马奔近,抬手挠头,主意全无。慌乱间,忽觉手背锐痛,举目一看,却是碰着一颗刺栗。他灵机一动,撕下衣衫,裹住两只手掌,摘了几颗刺猬也似的栗子,奋力掷出,正中马头。战马负痛,顿将背上军汉颠了下来。

梁萧听了梁文靖的话,小眉头拧起,撅嘴道:“为什么?”梁文靖心中慌乱,说不出话,只咽了口唾沫,冷汗顺着脸颊一道道流下来。却听梁萧又问道:“爹爹,为什么呀?”话未说完,那黑虎再发一声吼。萧玉翎本与群道相持不下,听得这声虎啸,心头狂震,招法一乱,吃白脸道士长剑掠过小臂,带起一溜血花。

却说梁文靖将梁萧带回,萧玉翎一把搂过,心惊胆战,连声问道:“萧儿,你伤着了么?”梁萧竭力压住剧烈心跳,扬着灰扑扑的小脸笑道:“还好。”萧玉翎气道:“好个屁,你这孩子,就不知害怕么?”梁萧面上笑嘻嘻的,冷汗却已将内衣湿透,嘴里却道:“才不怕呢。”萧玉翎六神无主,说道:“当家的,怎么好呢?师父定已起疑,咱们溜了吧?”梁文靖两眼不离斗场,摇头道:“既然来了,总要瞧个始终才好。”萧玉翎见他神态古怪,顿生疑念。

白髯老者吹起胡须,冷笑道:“商量个屁,这事早说早散,老头儿还等着喝酒呢。”下方顿然哄笑起来,有人道:“对啊,早说早散,大家痛饮三杯。”另有人笑道:“三杯太少,喝上三天三夜,才叫痛快。”白髯老者笑道:“好说,老头子这次拉来十车美酒,包你们喝个过瘾。”众人听说左右都有酒喝,都是哄然叫好,有人道:“这样好了,两位来个比武夺帅,谁厉害,谁做盟主。”有人嗤笑道:“我大宋乃礼仪之帮。怎能学蒙古鞑子,唯力是举。”前面那人抗声道:“咱都是习武的粗人,不比武功,还比写字作画?”众人久在江湖行走,多是好事之徒,有心瞧热闹,闻言笑嚷道:“是啊是啊,比武夺帅。”

靳飞奇道:“谁是凤翔先生?”云殊迟疑道:“这个要从去年腊月三十说起。那天天降大雪,我和冯秀才、朱秀才踏雪去游惠山……”靳飞脸一沉,哼声道:“又是冯秀才,朱秀才!那两个酸丁文不能兴邦,武不能定国,就会发几句牢骚,吟几句臭诗,你跟他们厮混,又能有什么出息?也罢,你且再说。”

韩铮心中暗凛,化拳为肘,撞他面门。黑脸道士左手拨开来肘,笑嘻嘻地道:“凭你这点三脚猫功夫,也守什么香阳臭阳?嘿嘿,道爷劝你还是滚回老家去,守好你媳妇儿那张床罢,哈哈,省得被他人睡了,可不大好看……”谈笑间,左手轻描淡写,化解韩铮攻势。

蒙哥暴跳如雷,变了阵法,着两个万人队防守两翼,自己亲自挥动白毛大纛,督促八个万人队,轮流进攻北门。一时间,蒙古大军如滚滚巨流,向南奔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轮番攻打,北门宋军死伤狼藉,麻石的城墙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砧板,双方的大军在上面来回辗转,留下一堆堆破碎的躯体。

“我们还有三天粮食,三天中,能够砸碎宋狗的乌龟壳吗?”

“臣下问心无愧,又有何惧?”伯颜淡淡地道。

楚腰婉转,宛如纤纤弱柳,又似彩蝶翩飞,让席间众人神驰目眩。

这一天,文靖与玉翎又摆开摊子说书,萧冷气急败坏,坐得远远,本想打坐,但听到玉翎笑声,哪里还静的下来。坐了一会儿,忽听一声娇呼,几乎让他岔了气,好容易缓过来,遥遥听得文靖说的口沫飞溅,正讲到关云长于百万军中诛杀颜良文丑,萧冷听了片刻,忍不住打断他道:“哪有这种事情?就算是我师父出手,也未必能杀透百万大军,直取主帅首级,不知那关羽使得何种刀法?”

“步法倒是没错。”公羊羽将酒葫芦系在腰间,缓缓站起道:“你错在自不量力罢了。”

“各位大爷,这可是小店的名菜。”店小二端上一个白瓷盒子,含笑道:“名叫‘醉里横行’。”

“怎么回事?”文靖一颗心突突直跳。

梁萧着好衣帽,顶风冒雪,攀到弈棋亭处,只见亭中并无人影,不由忖道:“今日雪大,他莫非不来了?”念头才起,便听嗒嗒之声,转眼一瞧,只见那儒生一摇一晃转过山梁,他须发上挂着晶莹雪花,衣衫仍旧破烂单薄,许多地方露出肉来。

儒生手里提着个装酒的红漆葫芦,远远瞧见梁萧,喝了口酒,哈哈笑道:“小娃儿,还不死心啊,今天又有什么新招?”抬头看去,却见一夜风雪肆虐,梅花残败了许多,不由叹道:“过得今日,这树白梅便要凋了。罢了,今日再与你玩耍最后一回。”梁萧奇道:“为什么?”儒生冷笑道:“梅花都没有了,还玩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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