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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戈尔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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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布尔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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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拉。诗人也不隐讳这一点。现在河已经完全干涸,特别高兴。大家的议论并不是毫。嘲笑起哄,在这条干涸。人们挖掘了一个大坑,有一间茅屋。茅屋附近长着一棵高大的榕树,周围是一大片空旷的草地。从前,有一条河流经这里,谢科尔见到蒙乔丽总。离村子很远,在那里一个池塘边上,作为火葬场的池塘。至今,

就在这个时候。人们还把这个池塘,我的父亲和苏尔芭拉的父亲都一致主张为我们俩儿筹办婚事。

2阎摩:即我国神,死亡之神。

不管怎么说,当时新派的布林达邦和守旧的久根纳特争吵起来,并且对他父亲说道:“我走了。”

喜曼舒对于花园也很感兴趣。不过,两个朋友在对待这个问题是有差别的。博诺马利的兴趣出自内心的爱好,而喜曼舒却对知识感兴趣。博诺马利生来就有一种嗜好:精心照料大地上的一切柔弱的草木、无意识的生灵,它们并不渴望任何关心照料,可是一旦得到这种关心照料,它们就像人类家庭所有孩子一样茁壮成长;博诺马利一项本能的爱好就是精心培育这些比孩子还娇嫩的草木生灵。但是喜曼舒对草木的兴趣是出于好奇心。他只对种子发芽、出苗、草木绽蕾、开花感兴趣。

这是一个不久前发生的故事。你们可能觉得很久了,但是我却觉得这是前几天才发生的事。长期来,我总是在静静地注视着我的日月怎样驾御着恒河的激流戏闹而去,所以我就感觉不到时间过得太漫长。我那白天的光明和夜晚的阴影,每天都投落在恒河上,而且每天又都从恒河上消逝,什么地方都没有留下它们的影象。因此,尽管看上去我像个老人,我的心却永远年轻。在我多年来的记忆上虽然覆盖上了一层水草,但它的光辉并没有消亡。偶尔漂来一根折断的水草,沾在我的心上,然后又被波涛卷去。所以我不能说,我这里一无所有。在恒河的波涛触不到的地方,在我的一些缝隙里,长满了蔓藤水草,它们是我过去年代的见证人;它们温柔地保护着过去的年代,使它永远碧绿、优美,永远年轻。恒河一天天从我身边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退下,而我也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变得衰老了。

呢?”

阿本·卡塞姆·乔社里《泰戈尔小说集》(abunkasemcaudhuri,《rabi-ndranathergalpaguha》)达卡,孟加拉文版,前言部分。

它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

买了点东西,就开始聊了起来。我们从阿卜杜勒·拉赫曼1、俄罗斯人、英国人一直扯到保卫边界的政策。他动身要走的时候,问道:“先生,你那小姑娘哪里去了?”——

1阿卜杜勒·拉赫曼是19世纪末叶阿富汗的国王。

我设法打消米妮毫无根据的恐惧,把她从里屋领了出来。米妮靠着我,以疑惑的眼光,看着喀布尔人和他的大口袋。小贩从袋子里掏出一些葡萄杏子等干果,递给米妮。但她什么也没要。反而倍加疑心,更加紧紧地挨着我。他们首次会面就是这样的!

几天之后的一个上午,我刚要出门,忽然看到我女儿坐在门口的长凳上,正和坐在她脚边的喀布尔人滔滔不绝地说话。那小贩满脸堆笑地听着,间或也用蹩脚的孟加拉语发表点自己的想法。除了爸爸之外,在米妮五年的生活经历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耐心的听众。我还看到,她那小纱丽的衣角上堆满了杏子和葡萄干。我对喀布尔人说:“你给她这许多东西干什么?请不要再给了。”

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半卢比的硬币,交给了小贩。

他心不在焉地接过钱来,丢进了口袋。

回家后,我发现,那枚硬币引起了比它价值多一倍的麻烦!

米妮的妈妈拿着银白锃亮、圆溜溜的硬币,以责备的口气,不断追问米妮:“这硬币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喀布尔人给我的!”米妮回答说。

“你怎么能要喀布尔人的钱呢?”

“我没有要,是他自己主动给我的。”米妮差一点要哭出来了。

正好我回来了,才把米妮从面临的灾难中解救出来。

后来才知道,米妮和喀布尔人已不是第二次见面了。小贩每次来,总是用杏子等干果来贿赂米妮那小小的贪婪的心。

他取得了米妮的信任。

我看到,这两个朋友常常做一些有趣的游戏。或者讲些开心的笑话。比如有一次,我女儿一见到罗赫莫特,就笑嘻嘻地问道:“喀布尔人,啊!喀布尔人!你大口袋里装的是什么呀?”

罗赫莫特鼻音很重地笑着回答说:“里面装了一只大象。”

即使小贩口袋里有一只象,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好笑的。可是,别小看这类并不算聪明的俏皮话,却使他们俩感到非常开心和惬意。秋天的早晨,当听到这两个孩子——一个成年的和另一个未成年的——天真无邪的笑声时,我也感到由衷的喜悦。

他们之间还有一类话题。罗赫莫特问米妮:“小人儿,你什么时候到你公公家里去?”

孟加拉家庭的姑娘,一般早就知道公公家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们有点新派作风,还没有跟孩子讲过“公公家”这类事情。因此,米妮对罗赫莫特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米妮的性格是不允许她默不作答的。于是,她机灵地反问道:

“你去公公家里吗?”

罗赫莫特对着想象中的“公公”挥起了粗壮的拳头说:

“我要揍公公1!”——

1“公公”和“公公家”,除了其直接含义外,在下层人家有时暗指警察和监狱,因监狱里不用花钱,也有饭吃。

米妮想到,她并不知晓的公公将要挨揍,处于尴尬境地时,不禁放声大笑起来了。

正值秋高气爽。在古代,这是帝王东征西讨的大好时光。我从来不离开加尔各答,哪儿也不去。但我的心灵,却周游世界各地。我是我那房屋一角的永久居民。可是,我的心对外部世界总还是兴致勃勃的。听到一个外国名词,我们的心就飞到了那个国度。仿佛见到了那里的人民,见到了那里的江河山岳。那里丛林中的茅舍景象从我心底油然而生,想象到他们欢乐自由的生活。

我习惯于植物似的固定生活。一提到要离开我那屋角外出旅行,简直不亚于晴天霹雳。每当上午,我坐在书房桌前,与喀布尔人聊天的时候,我的心就在漫游。喀布尔人操着不纯正的孟加拉语,高声地给我讲述自己的故乡。我的眼前呈现出一幅异国的画面:高耸入云难以攀登的崇山峻岭,夕阳给它们染上了一层红色;驮着货物的骆驼,在狭窄的山间小径上缓缓而行;裹着头巾的商人和旅行者,有的骑在骆驼上,有的步行,有的手持长矛,有的拿着老式猎枪……

米妮的母亲生性极为胆怯。一听到街上的吵闹声,她就以为世上所有的醉汉都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要拥到我们家里来。她认为,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满了小偷、强盗、醉汉、毒蛇、猛虎、虐疾、毛虫、蟑螂和英国士兵。虽然年岁不小了,处世已经这么多年(当然,也不算太多),但她那恐惧心理仍未完全消失。

她对罗赫莫特这个喀布尔人,也总是疑神疑鬼。她常常提醒我,要注意他的行动。我总是想消除她的疑惑,一笑了之。可是,她会接二连三地向我提出问题:“难道就从来没有小孩被拐走过?难道喀布尔那里没有奴隶买卖?对于一个喀布尔壮汉来说,要拐走一个小孩难道完全是荒诞无稽的吗?”

我承认,这种事虽说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平心而论,我却不太相信。不管我怎么解释,我妻子就是不听,始终为小女儿担忧。尽管如此,我也不能毫无理由地把罗赫莫特拒之门外呀!

每年一月中旬,喀布尔人总要回国一趟。回国前夕,他就忙着挨家挨户收欠款。不管多忙,他每天都要抽出时间来看米妮。见此情景,自然会认为他们俩人之间,似乎存在什么密约。如果他上午没有来,傍晚一定会来的。黄昏时,在屋里墙角处突然发现这个高大的、穿着宽敞衣服、扛着大口袋的小贩,连我也不免要惴惴不安。然而,当看到米妮笑着跑进来,叫着“喀布尔人,啊,喀布尔人”,以及见到这两位忘年之交沉浸在往日天真的欢笑之中时,就感到担心是多余的了。

一天早晨,我坐在小房间里看校样。过一两天喀布尔人就要回国了。天气很凉,使人有些颤栗。阳光透过窗户照到我伸在桌下的脚上,使人感到温暖和舒适。8点钟左右,早出做生意的小贩都蒙着头,缩着脖子回家了。就在这时候,忽然街上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我朝外一看,见罗赫莫特被两个警察绑着走过来。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孩子。喀布尔人的衣服上血迹斑斑。一个警察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刀。我走出家门,叫住警察,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众说纷纭之中,我从警察和罗赫莫特那里得知:原来是我们一位街坊邻居欠了喀布尔人一条拉姆普尔出产的围巾钱,但他不认帐,引起一场争吵,对骂起来。罗赫莫特刺了他一刀。

喀布尔人正在盛怒之下,痛骂那个赖帐的邻居。米妮从屋里走出来叫着:“喀布尔人,啊,喀布尔人!”

罗赫莫特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今天,他肩上没有大口袋,自然米妮不能与他谈论早就习已为常的,口袋里装象之类的话题。于是米妮问道:“你去公公家里?”

喀布尔人笑了笑,说:“是的,我正要到那里去!”

看到自己的回答没有使孩子发笑,他便举起了被铐着的双手,说:“要不然,我会揍公公的。可手被铐住了,有什么办法呢!”

由于造成致命伤害,罗赫莫特被判处几年徒刑。

他被人忘却了!我们仍在原来的房间里坐着,做着原来的事情。时间一天一天地流逝,我们却想不起那个曾是自由的,而现在在监狱里度日如年的喀布尔山民了。

活泼的米妮,交了一些新朋友,完全忘记了那位老朋友。我作为她的父亲,也不得不承认,她这种交新忘旧的行为是十分令人羞愧的。后来,她日渐长大,再也不跟男孩子玩耍,只与女朋友在一起。甚至在我的书房里,也很难见到她。我和她也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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