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主任对他假大空的一番恭维路辉自己越听心里越虚像搔痒不当汗毛一百一百倒竖浑身起鸡皮疙瘩于是他佯笑着招呼大伙“屋里且坐坐吃杯茶再说”
酒后他春心迷乱他并不忌讳自己曾跟妓女玩过回忆着一些有趣而风流的旧事说的孟姜低着首被他撩拨的心跳脸红春心荡漾秋波猥淫而大白天两个滚到床里翻江倒海的像没了魂儿。
大先生对谁都不放心对学生绝对信任大先生对谁可以不好对他钟爱有加师生之情在不断加深。老虾问他多少铜钱瞎子说客人随便给老虾将预备的二角银角子给他瞎子千谢万谢的收了？
来之前郎某人并不抱一说就成的希望黄鹄也曾表示“不急于求成。老虾问他结婚好日瞎子扳着手指头数十二月初六宜婚嫁是大好日。
晓得当然晓得的三姑婆您对我的好处我一笔笔记在板油（心里）里一生一世都不。这种舒适安逸的夫妻生活女人相当的珍惜内心不但不怪被人强行逼她嫁人反而庆幸自己有这这么。”路辉说随即跟他一起回去让他喜出望外恨不得解开船缆掉转船头直驶而回？“郭先生否向母？”黄鹄诡秘的一笑马上沉下脸警告说我可告诉你们有谁走漏这一消息休怪我狠——
黄鹄、郎庞孝跟派来的几个一起商量了好久黄私下里跟郎说软、硬都不足取免为其难。我经过深思熟虑觉得擅自不敢冒风险。郎跟来人说营救马亲的问题确实存在很大困难是否把双方的力量都集中起来大兵压境的方式逼乡团交出马亲？来人强调说据了解到的情况一旦受到攻击命令他们把马亲先击毙。上级已有明确指示要保证马亲同志绝对安全。瞎子“唉”叹说闲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九月初一去娘娘庙里念几卷《。他看得起学生能断文识字而且胆识超群为人忠侠两胁插刀不占别人便宜若他。您要多少年岁的。”路辉沉吟说“先生说的极是不过回家告诉母亲恐怕我走不成了要不这样烦郎先生去告诉我母亲一下便好单说我去玩几天就回暂不要跟母亲多说什么。”
“我儿子不在有事需要我转告？大家都拼着老命去抢。”
他们各自操。班中阿丑年纪最小资格嫩没他的话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听别人的使唤他明白这个环境的恶劣如果不容忍就没法生存明白也得装糊涂。
他明知这女人她拿不出这笔赎金不要说出50个洋钱5个也足能将她压死。阿兔除了钱他没提任何要求只好怏怏的回来愁苦着脸说“大老娘没钱赎买名额你出去躲。阿兔只要把她的儿子送上前线凶多吉少不可能再回来除掉这个恶少不怕小孤霜弄不到手？‘名花’还没主呢。”
二婶听他这么一说猛的跌醒吃惊的问道“先生您既然是一个过路人又怎的知道田狗呢？”
“……闰年闰月算在内二叔高寿超过三十六岁的本寿……”
二婶恭喜你呀又生了一个小官人。人说五子登科你呀十二登科。收生婆用尖酸的话语刺痛了二婶的心。
田狗说早点你不说单等我把担子歇下？重新教我弯腰这么热的晌午天挑的又不是两盏灯笼……两盏灯笼挑到娄宫（绍兴地名）挑出胴宫（肛门脱坠）。好吧好吧反正拉尿依屌话。
……情为何物我怎舍得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母亲？舍得下这年轻姣美的孟姜；撇得下两个活蹦乱跳的儿子和咿呀学语的小女及即将出世的孩子……他几次反复的想一了百了见温情脉脉的孟姜和她肚里的孩子他不愿也不敢违心抛弃相亲相爱、触手可及的这一切下不了死的坚心。
他理智地想就算不被政府枪毙一年、两年他根本出不了监狱如果十年、二十年还出不来甚至迢迢“无期”教孟姜单人活着带三个孩子她是女人呀能苦撑到他出狱的那一天吗？万一这下半辈全在牢狱中过女人她能撑得到死……
母亲常说爹死娘嫁人不就树倒猢狲散么。长期坐牢对她来说活着跟死又有什么两样她惟一的只有嫁人。只是这三个孩子可怜无爹无娘教怎么活带着嫁给后爹那个肯收养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子女？
一路低着头只顾了想过了自己家门和尚师傅娘去洗菜弄堂口碰见问郭先生你去哪里？
——噢路辉这才意识到走过了家门口。
孟姜见丈夫满脸愁容的回来已猜到了八九分干部找他定为他当过土匪些事。
阿辉你没甚大事吧？政府宣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干脆把你的问题向干部交待清楚不就好了么。你又没杀过革命人士没放过火早就金盆洗手不干那事了。
女人怎会晓得我做的一些事他们劝我的目的让我带他们去抓黄鹄若抓不到或不积极配合他们马上可以把我枪毙掉我心里明白就算他们不枪毙我一进牢狱就得蹲出一个洞来——横竖都是死
孟姜我这辈子人总算做到了头了人活百岁吧最终也不是落个死生不如死的活在世上无非有口气喘心死了。做人我不算太枉什么燕窝呀、鱼翅、人参、木耳飞的、走的、水里、岸里什么没吃遍十个手指金戒指都戴满穿的锦绫绸缎……乐子也享了闰年闰月算进去三十年庚的人了……没什么剩不掉说来说去你和这几个儿女让我牵肠挂肚唉口眼不闭啊不能对先生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我愧对先生。
都想好了二哥没有儿子四哥没有女儿宽宏送我二哥小梅送给四哥养二嫂待人欠缺只怕宽儿他受不了这苦但愿能像他名字宽宏大度……四哥跟我一样内心很爱小梅也许我们家里尽是男人特别渴望有个女儿……肚里是儿是女都送给别人去养如果别人不要你带着去嫁人……不要管我结局如何走一步看一步你不能跟我烂了以后的光阴看着办吧。自你嫁给我福没有享到苦头吃了不少非常对你不起
说完路辉泪流满面走到西窗墙脚下揭开盒子火墙的一块砖头从墙洞掏出一把手枪这把枪是马亲为答谢他的救命之恩特地派联络人送给路辉的上面隽刻着马亲的名字。
伸进口袋掏出一枚子弹这子弹一直放在上衣口袋无聊不时的拿在手里把玩大先生跟他开玩笑阿辉啊又不是好吃的花生米你放在袋里玩干吗路辉见小小的子弹很可爱经常抚摸子弹摸得像金子一般黄橙橙的金光锃亮日子一久他们仿佛像亲密无间的朋友他瞅着弹头弹头也瞅着他主人啊耍了一辈子刀的极大多数成刀下之鬼；爱玩枪的大多死于枪口；水性好的迟早被水淹死；玩火的总有一天被火烧死……这粒花生米特意为自己留的罢？只要“啪”一声响我立即钻进你的血肉之躯进了你的灵魂深处从此咱们生生死死在一块
路辉要死的心猛的坚起看见死神在亲切地向他招手听见上天神圣的召唤脑门子一热周身热血贲张利索推入子弹对准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孟姜正哭得伤心抬头发见他正举枪自杀一边疯掉一般扑向路辉一边撕心裂肺的哭喊阿辉啊你不能这样来的欺侮我要死我们一块去死你不能撇下我们母子不管的——啊
这粒黄橙橙光彩照人的子弹主人曾经爱的它不肯放手决意与他同命运共存亡这臭家伙竟跟主人开了一个玩笑撞针“噼”一声没有打响。
宽宏完全被母亲那举动和嚎啕吓蒙了蹒跚的奔向父亲抱着父亲的大腿如丧了考妣一般“爹爹啊我要爹爹”小梅见母亲和哥在这个场面知道家里出了事情惊骇的跟着喊“爹爹——娘”见全家一片哀嚎路辉早乱了方寸双膝跪地全家人抱作一团哭得昏天黑地。
孟姜先由伤心变成了怨气怨恨变的忿恨阿辉你若一定要去死把我们母子几个先弄死省得你不放心我们也免得去吃苦头。你不可怜自个儿又不怜恤我们娘儿独自寻死想摆脱你自己的烦恼我问你你到底还有良心没有何必当初抢我来？既然不要活为什么要生这几个儿女叫她们跟着你来遭这份天杀的罪孽？
从来不知道掉眼泪的男人女人说得锥心一般痛心肝架在火上烤一般。想一了百了的反而弄得斩不断理还乱儿女情长缚得快窒息死去生死离别的恸哭声声叩击和鞭挞着他的良心垂下手枪扑通的坠到地上。
死神的召唤如同过了期的五百万元的大奖上帝不再兑现他的承诺。随着时间、地点与环境的推移那讨替代的魍魉也就放弃了索命的初衷雷厉风行的死神从头上呼啸而去。
这天全家都没有吃晚饭默默的各自上床睡了路辉和孟姜依靠在一床头两个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愿说话同床人只想着同一件事。孟姜彻夜的紧紧的搂着路辉害怕他会突然失去。路辉如陷阱中的困兽一直在苦苦的挣扎时而发出一声长长的犹豫的消沉的唉叹。
不想睡？孟姜问。
——
不要去想他好吗。
嗯你睡吧。
继而又是冗长的沉寂。
黄昏的黑暗像潮水一般漫遍每一个角落黑暗将光明赶出房间。开启的窗门露出俏皮的一轮弯月笑弯的月亮哪知道人们心里的哀悲泻进乳白的柔和的一帘朦胧不知不觉中光影拉长了不知不觉中悄然的退出东窗然后房里如同墨斗一般黑暗。即将落山的月亮搁在西窗的栏杆边无垠浓重的夜空宛如衬托钻石的一块金丝黑绒一闪一眨的星星像颠扑不破的钻石展览陈列在古老的柜窗中。光明像潮水一般涌起东方泛起青光蒙昧的曙光渗透世界每个角落神秘而诡谲的黑暗被光明无情的驱出。后塘那棵大樟树传来班鸠“咕咕咕”的啼叫谁家的雄鸡啼了头声叫声淌过溪流翻过重山——撕破黑暗与拂晓的一层纸创造出崭新而永恒的一天。
天明也许明天也许还有明天等待她们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明天？不知道她们在哪一天分手不知道能不能再见？路辉虔诚的默默的祷告老天永远是黑暗不要有明天
夫妻共同担忧着天亮的前途心事也越想越重孟姜想现在他还躺在自己身边明天也许不知去向了也许真的回不来了她想跟男人做最后一次爱留下肉体欢娱带来的回忆去分散他的注意力缓释他心头的忧虑和压力孟姜褪下睡裤上来吧
路辉神不守舍思想怎也不能集中任凭女人百般抚慰勉强行事几下就蔫了惭愧说力不从心孟姜三番四次撩拨他无果自己反而淫心澎湃见男人行不了房事她只好自慰为快。
她们的话题又回到原来孟姜宽解路辉说依我之见你不会有多大事体的但最最关键你必须向政府坦白把隐藏下来的事彻底交待清楚表现积极主动一些才能取得政府宽大千万别自作聪明猫门角落头屙屎——天总要亮还有什么好向政府隐瞒牛头去了你还拉着牛尾巴干吗天下都是共产党的除非黄鹄他躲到天上去逃得过初一躲不过月半迟早会被抓到的你再不肯配合政府或勉强或隐瞒你休想搪塞一切枉费心机不说最终呢连你自己都搭进去大婆娘、小婆娘同道落棺材事到如今你必须看清形势无论黄鹄还是你自己都没一点好处悬崖勒马俺还来得及。
明天不今天我跟你一块去向干部、政府坦白我们愿意认错伏罪愿意积极的配合政府带领他们去抓捕黄鹄另外把你所藏的二把手枪主动的缴给他们私藏枪械也是一大罪证俺主动的上交反而是立功的表现再说这枪你藏在家里有何益处动不动取出来稍一冲动不是拔出杀人就是杀自己这样迟早会惹出祸水来的身边的凶器好比身边睡着一个女人你不碰她她可要碰你——
女人的一番话给他指引了迷失的方向也许无意识的一渲染唤醒他的性意识顷刻间那受潮的油条坚如铜棍。男人不敢压她肚里的胎儿孟姜吃吃的笑起来别怕有你五个支头撑着。
爱你胜过爱我自己。有你在身边我看到生的一丝希望我向你保证一定不再自杀。
孟姜泪如泉涌扑簌簌的枕头也湿了一大片。路辉深情的吮吸着女人眼眶中流出来的泪又苦又涩又盐似乎心肝榨出的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