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确定我不会帮妳洗,白色容易,大小赌桌一开,请妳以后动作不要太粗鲁,十九岁了,我承认我是有阴谋的。言家俨然成了小型:还得有人在门口把风?
言家另外成家的三兄弟也和往年一样,携家带眷地回来齐聚一堂,吃团圆饭时是很热闹,领红包时是很爽。但是一群人凑在一起,再让人叫妳男,
有一次他问她,妳要不要来台北找我,以防警察临检!
要不要说来听听?我是妳老子!
妳这,教训两句都不行吗?妳看看现在几点了?
好啊?妳还有把,可是妳的护花使者呢?他笑笑地调侃。萱萱和怀恩这对小青梅竹马早是公认的一对,家族中每一个人都很习惯拿他们取笑。
隔没几天,他又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看见她。
他认真端详了下,诚实回答她。是有点婴儿肥。
他没多想,扬声大喊:群英!
另一边,低头牵出机车的丁群英停下动作,扭头看过来——
他完全无法多想,冲上前用力地一把抱住她。妳吓死我了!干么不在家里等我,我很担心妳知不知道!
她愣愣地,整个人陷在他的身体之中,感觉他紧到不能呼吸的拥抱。
雨势愈下愈大,打在他们身上,几乎敲痛肌肤,但是他们一点都感觉下到。怀抱之下,有一方暖暖晴空。
她本来很气、很气的,打算见到他的第一件事,立刻质问他这只猪头,为什么非要在大台风天跑回来,不要告诉她台北没气象新闻可看!
如果他的回答让她不满意,她会扭下这颗脑袋丢给言叔炖汤!就算那是一颗有本事考台大、读研究所的脑袋也一样!
但是当两只落汤鸡进到家门后,互看了一眼对方的狼狈,几乎在同时,两人都笑了出来。
快去洗个热水澡啦,别感冒了。她笑着把他推进浴室。
一起洗?他本能地冲口而出,话说得太快。
她脸色罕见地一红。敢满脑子不正经,想死啊!
啊,不是不是,妳误会了。我是说分开一起洗……呃,也不对,我指的是时间的一起,不是地点的一起,妳懂吗?也就是说……他挫败地叹气。我到底在讲什么啊!
她大笑。被雨淋到脑袋不清楚了啊你!她哪会不懂他的意思,他同样会担心她感冒,要她也快去洗澡,换下湿衣服。
快进去啦,我会去隔壁的浴室。一手推他进浴室,帮他关上门,转身要走时,浴室的门又打开,他探出头来。
群英,妳等一下洗好,到我房间来。
是,大少爷。
十五分钟后,言洛宇迅洗完头,冲了个热水澡出来。
看看时间,十一点三十五分——
正想起身去找她,房门刚好被推开。
他露出欣喜的笑容,朝她招招手。群英,快过来!
我一过来你就死定了!丁群英一边擦着湿,准备清算总帐。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为什么非要在今晚赶回来?明天就礼拜五了,你多等一天是会死吗?我拳头很久没揍人了,你想尝尝它的滋味就直说,我会成全你,犯不着!
他拉开背包拉链,递出一份包装好的礼物,笑笑地打断她的数落——二十岁生日快乐,群英。
她活似被鬼打到,忘了本来要说什么,张着有如被塞进一大颗鸵鸟蛋的嘴,下出声音来。
傻啦?他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我早猜到一定连妳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对不对?
她愣得连礼物都忘了要接过来。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是今天?
我每次问妳,妳都不肯告诉我啊,我只好、只好——
只好怎样?
他垂下头,坦承罪行。妳皮夹有身分证。那个日期应该是正确的吧?有些人会晚报户口,希望她不是。
你、你!难怪他那天晚上会突然莫名其妙地问她有没有空,原来,他那时就打算好要赶回来了!
她匆匆背过身,咬着唇。
讨厌,胸口好象塞了什么东西,热热的,好想哭……
群英、群英?怎么不讲话?他心急地喊了两声,绕到她面前。
啊、啊不过就是小小的生日而已,你干么特地跑回来,有病啊!她低垂着头,闷闷地说。
那不一样,往年随便过去就算了,可是二十岁是很重要的阶段。一定要有个仪式,见证妳的成年礼。
那你生日是哪天?
过去两个月了。
那……谁帮你过?
没有,那天课排得很满。
你看你看!你自己还不是没过二十岁生日!她找到漏洞,用力反驳他。
那更不一样。过生日的意义,是要让自己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记得你,反正我知道爸妈会记得我,从小到大,我过了很多次生日,多这一次少这一次并没有差别,可是妳……我想,妳没过过生日吧?
早料到的,她那样的成长环境,不容许抱太大的期待,连关怀都少得可怜,谁会去记得她的生日呢?
她不想哭的,尤其在他面前,但是雾气就是不由自主地凝结,一颗颗凝聚成水珠,掉了下来。
没有……从来……没有……她哽咽。从没人替她过过生日,她也早就学会不刻意去记那一个日子了。
他伸手,拭去她颊上的泪,轻声告诉她:如果没有人记,以后,我来记。
她仰,泪光盈然的眸子望住他。
对不起,回来得太晚了,来不及准备蛋糕。因为今天刚好期末考,实在走不开,只好考完再赶最快的一班车回来,幸好还没过十二点。不过,不管有没有蛋糕,许愿这道惯例是绝对不能省去的。他想了想。不然我先关灯,妳自行想象眼前有个三层大蛋糕,许完愿我再开灯。妳先想想看要许什么愿望,三个哦,两个说出来,一个放在心里。
随便什么愿望都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