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露出了一副天要亡我的神情。老林你说笑:靠她家的钱?如今赵西楼拿个这么大的名?我堂堂西南王还要靠个少卿的女儿?“和她联手?
魏鹿道?放谁身上谁都要置气。
难道是:“不知,似是那方寺卿要来寻陛下和娘娘退婚,驸马爷不肯,同寺卿吵了一通,这才动了手。”
往日在这赵宅中,二夫人从来是掌权者,赵理元乐得把东西都放到这位夫人手上以博得她开心。人怨人惧的是她,众星捧月的也是她。她身上可有我能图谋的东西,”
连城的面色。
今云道。赵西楼望着立于万人中央的帝王,无由地心慌。
平日里她素来衣着朴素,此时一身留仙裙,发上一只玉脂簪子,
语罢她又绕着筵席。便无端让人眼前一亮起来,倒是有番特有的恣意潇洒,确实如连城所说,红妆偏爱弄武,巾帼不让须眉。
连城坐在自己身旁,“你方才去:小声问了句?”神色颇为担忧的样子。
老皇帝不再看她,只是对着一旁的侍卫用着毫无感情的口气道:“彻查。”
半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告了声中场休息。几位皇子纷纷领着自己的收获来到了皇帝面前,大皇子猎得一头母鹿,未伤得要害,皇帝望了一眼,便道:“大郎未免太过仁善,区区一头鹿也不愿意杀死,日后如何上得沙场?”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魏鹿上前两步,赵西楼身子紧绷起来,好似一只母狮要护住自己的孩子,她眼中有火焰跳动,那些不可言明的色彩叫做威严。
今云收敛了神情,颇为严肃地回答:“奴婢不敢妄议长公主。”
徐蕊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根本没有理会庄妃那句附和,只是淡淡问道:“近来陛下有往鸣翠宫中送过什么吗?”
赵西楼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听上去并不似泼妇骂街,口气不急不缓,也不使人觉着斤斤计较。
“她既然选择了扶持你上位,眼中便从未有我这个母后。便是因为她帮了你,便害死了霜儿,她是生是死,到底与我何干?”
他话中不带半分遮掩,直愣愣地将那皇家辛秘铺陈开来,容得在场的各位听上一道。
两个小丫鬟从未见过暴怒的少爷,一时间瑟瑟如鹌鹑,却也依旧死命拽着方默生的衣袂,不肯放他进去。
连城在贺阳居住在一所远郊的宅子里头,初来乍到那日算是满面尘灰,几人仔仔细细清扫了一番方可住人。
那信纸递到他手中,他便一言不发地看,旁人有那个好奇的心思,也难以知晓信中内容。只好是察言观色,然而连城的面上没有半分变化,只是低低垂下眼帘,读得认真极了。
赵西楼却懒得解释,她头有些昏沉,早上时忽然发起高烧,现下虽然温度低了下来,自然还没有缓过来。
赵西楼给她那双泛红的眼睛看得无奈,缓缓道:“我不过说一二实话罢了,也不知道他何时起了这般念头,我本也想功成身退便好,哪里知道着了他的道。”
赵西楼一时语塞,很多答案塞满了她的口,反倒是一个都难以说出来。她的思虑多如春雨,浇灭了好些晦暗不明的念头。
他口气里没有半点嘲讽在,是真正的旁观者清的姿态。听到别人耳中,确实是让人难受也难以驳斥,更何况他九五至尊,没人会活得不耐烦在这种事上同他较真。
而今宋远死生未卜,普天之下恐怕只她一人此时能想起他,于是她更是不愿弃他而去了。
她眨了眨眼:“那你不如说说我往后的处境——是同徐氏一般枯守寒山寺?我可受不了,若非要如此便给我选一处僻静所在,有山有湖,尚可波上荡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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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寒笑道:“我那大哥向来自诩光明正大清清白白,最怕世人言语。若想害我们,早便在方才大殿之上将我们斩杀了,哪还留到现在。”
他的表情不似刀锋,不似长剑,终于柔软了下来,他没有任何的收敛,大大方方地说:“跟我走。”
宋狸没敢说话。
赵西楼道:“你去吧,我不去。”
玩笑是善意的,里头掺了几分揶揄的味道。按着连寒的脾气,准会笑着尖牙利齿地反驳,此刻却不言不语地立在原处,空气便突然凝滞了下来。
连寒骑在马上,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连城往后一缩,疑心她要弑君。
赵西楼不再应他的话,扭了头望向车外风光,帘子给微风卷起了一些。
连城站在赵西楼身前,看见她的目光游离开来,微微一侧身,便给赵西楼让出了方便之所,宋远同她便明明白白地对上了脸。宋远的目光意味深长,那是一种考究的目光,让她怀疑他看的乃是一件死物。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这确乎是一个好答的题目,但是几个书生脱嘴而出的,都被青年以一种轻视的目光堵了回去。他们自觉惭愧,但也不知道青年真正的要求是什么,看到旁人与自己一般败退,倒也心中畅快,得了慰藉似的笑。
魏鹿一抬手,把他那在方才挣扎中有些散乱的发髻抓了起来,又放下,觉得场面有些滑稽。连城要不是身高给他全方面压制住了,说不定是要跳起来打他的。
她终于在一处破败的院落驻足,连城一眼透过门洞看去看去,里头枝杈横长地生了棵难以一人合抱的老树。因为冬日时节,叶子已经凋敝殆尽,故而连城也不能辨别出究竟是什么树。
这副尊容配上这一个朕字,几乎叫身边的今云眼前一黑。
但再看一眼连城望向自己的灰蒙蒙的眼睛,写满了困惑不安,赵西楼真想找个地洞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