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苍狼也从不跟他说话,她须得入宫早朝,侍候左苍狼梳洗更衣。“我来之间,早早便有下人前来,平时经常偷偷过来找,温以戎毕竟还小。是想要给你一点教,但是如今看来,有什么好休息的?
左苍狼轻咝了一声,咬着唇没动。慕容炎面色阴沉,半晌说:
第二,本来新婚可以休沐。但是她跟一块,你受的教训也不轻。”
左苍狼倒是听温砌提起过自己的两个儿子,“温以轩、温以戎:这时候不稍人言已。”
慕容渊问:“可是庄中有事?但是西靖战事一战数,”
温砌心急如焚,他根本无法抽身。随着西靖援军源源不断地到来,他的压力越来越大。左苍狼从渔阳赶回晋阳,已经是十月底。她行至晋阳城外,看见古拙厚重的城头站着一个人。
冷非颜说:“老子高兴,你哪边的?”
左苍狼终于急道:“如果你觉得还可以,快救救我呀,我快沉下去了!”
周信说:“算起来,阿左姑娘和许琅带兵突袭灰叶原也有十日,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温暖的羊奶入喉,杨涟亭这才觉得胃里有了一丝热气。此时已经五月初夏,可是这样的被子依然温暖不了他。他轻声说:“阿绯姑娘,我怎么会在这里?能不能把灯盏上?”
冷非颜抱着杨涟亭跑得飞快,杨涟亭身上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得她不敢扛起来。慕容炎命她劫囚,她手下人多,混混制造混乱,燕楼的亡命之徒抢人。要把杨涟亭劫出来倒是容易,只是这会儿他昏迷不醒,好像受伤极重,这得送到哪里去?
杨涟亭吃了一惊,忙转头看过去,只见冷非颜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他身后。杨涟亭暗自心惊——他虽然武艺不如冷非颜,但几时到了她贴近身边而自己浑然不觉的地步?
阿绯两三步走到杨涟亭身边,说:“现在写,行了吧?”一转头看杨涟亭,却是露了个调皮的笑:“这是我义父沐青邪。”
左苍狼不敢多说,他又提到了陛下和太子。这次几乎已经将话完全挑明,她只有说:“属下愿听从温帅差遣。鞍前马后,无有不从。”
冷非颜伸了个懒腰:“我要先走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自己保重。”
出了宫,许琅等人去了兵曹,左苍狼片刻也未曾停留,直接去了慕容炎府上。
慕容渊龙颜大悦,召回温砌、杨涟亭等人,论功行赏。左苍狼随温砌一起重返晋阳城。那时候已经是十一月初,晋阳城却弥漫着说不出的喜气。温砌刚到西华门前,就有文武官员前来迎接,甚至太子都亲自前来。
败了也没人气馁,个个都是一脸的笑容。
左苍狼摘下手套,上面已经浸满了尸油,一股恶息。她神色平静:“天气炎热,尸体如何不早作处理,若是引发疫病,只怕更糟。”
温砌很是意外,从一个小女孩嘴里听到这番话,倒是让人新奇。他问:“你就不怕小人继续挑拨?”
王后不说话,达奚琴知道自己话已说尽,当下不再多言。只又笑容满面地道:“小人此来,还带来了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娘娘笑纳。”
他话没说完,温砌挥手:“此事我意已决,不必再议。”说罢,转头看慕容炎,问:“二殿下没有异议吧?”
杨涟亭连喂带灌地喂她喝药:“如果让他知道来龙去脉,他就变成找你的了。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火箭呼啸着入城,到处都在燃烧。断木支离,偶尔被脚下的东西一绊,再优雅的人跑起来也得狼狈不堪。左苍狼跟慕容炎此时便如丧家之犬,慌不择路。偶尔被小股的俞军发现,左苍狼拼了命地放箭掩护。风烟浓黑,空气滚烫,她开始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射中目标。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飞快拿来大碗。两个人从碗喝到坛,周围的士兵渐渐不说笑了。只是有人不断记着数。到最后,袁戏终于也笑不出来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能认输。
藏剑山庄的人一向不在武林中行走,但是只要他们一句话,可以平息江湖门派之间所有的纷争。
左苍狼说:“身无分文,殿下两手空空,如何犒军?总不能站在三军之前,振臂一呼,将大家上下表扬一通了事吧?”大家都不是傻子。这样的旨意,岂不是明显要他出丑吗?
左苍狼轻声说:“是……姜姑娘的侍女?”
没过多久,禁卫军一百三十人,匆匆包围了浓华殿。禁卫军统领带人一脚踹开房门,但见微弱烛火中,软榻罗帐半卷。太子正汗流满面地行禽兽之事,而他身下,竟然是寸缕未着的姜碧兰!
左苍狼再看一眼席间之人,问:“闻纬书?”
那个女人一身华艳,坐在镶满珠宝的贵妃椅上,右手紧紧握着她儿子的手腕。他缓缓走近,沉着脸叫她的闺名:“野苹。”
燕王沉吟不决,朱大人笑容渐冷:“怎么,有人诋毁辱骂上国,燕王这般迟疑不决,难道是认为其言之有理?还是根本就是有人授意?燕王,我皇帝陛下若是得知此事,而燕王放纵不理,恐怕是会不高兴的。”
左苍狼终于抬起头,直视他:“主上,杨家是否真是受人陷害?”
短暂的安静,所有人都看向看台上的慕容炎。慕容炎轻转着手骨韘,半晌,轻声说:“今日你等都十分辛苦,下去梳洗。”
她张了张唇,还是没有说话。慕容炎右手搭在她的肩上,轻声说:“我喜欢有用的人,努力成为那种人。”
在这里,任何人不服从师父的命令已经是死罪!谁敢动杀了他们的心思?
这一天,“师父”安排孩子们对练,正好将杨涟亭安排和冷非颜一组。冷非颜可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人。她出手快若闪电,杨涟亭哪里是她的对手,顿时手忙脚乱、步步后退。左苍狼眼看是不好,挽弓搭箭,一箭射出,冷非颜勃然大怒,手中长剑一挥,挡开箭矢,怒视左苍狼。左苍狼平静地跟她对视,少年们早已习惯了察言观色,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然而男孩没有动,从他的衣领里,一个花花绿绿的脑袋探了出来,嘴里咝咝地吐着信子。
然而刚刚入关不久,突然身后追上来。冷非颜转过身,看见一张久违的脸。
“颜妍!真的是你!”来的居然是藏歌!他翻身下马,一把拉住冷非颜:“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我一直在找你!”
冷非颜叹了一口气,他眼中焦急不可伪装,这些日子,也许是真的在为她担心。她抽回手,说:“你不是要迎娶公主了吗?好好的藏剑山庄不呆,寻我做什么?”
藏歌急道:“我从来没有想要迎娶什么公主,那不过是父亲作主。我已回禀他拒绝这门亲事。你跟我回去。”
冷非颜说:“你说不娶,你爹就同意你不娶啊?”
藏歌说:“他同不同意,我也绝不会改变主意。颜妍,我对你说过的话,每一个字都算数。”
那时候他的神情认真到让人害怕,冷非颜说:“藏歌……”
藏歌将她拥进怀里,说:“你相信我,我会是那个,值得你一生倚靠的人。”
冷非颜缓缓回抱他,许久说:“我从未怀疑过。”
藏歌如今已不能再自由往返于晋阳城,慕容渊就在离此不足五十里的方城。藏天齐也一直跟随他,如果不是藏宵身死,他也不会将自己的儿子召来。
他说:“我带你去见我爹!”
冷非颜说:“此时此刻,恐怕藏庄主多有不便。我还是住在外面,等局势平稳了,再见他老人家也不迟。”
藏歌想了想,还是担心藏天齐给冷非颜脸色看,倒也同意下来。冷非颜说:“我听说,慕容炎的兵马已经快打到方城了。这时候去那里,会不会很危险呀?”
藏歌牵着她的手,失而复得,他倾尽温柔:“我会好好安顿你,你暂时不要入方城。就住在玉喉关。”
冷非颜想了想,说:“藏歌,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藏剑山庄不过是个武林世家,为什么非要管这帝王家事呢?”
藏歌边走边说:“我父亲与王后是堂兄妹,以前陛下对藏剑山庄一直颇多照顾。如今他有难处,藏剑山庄岂可袖手旁观?我们虽乃江湖草莽,但是滴水之恩,便当涌泉相报。自古忠义,又怎么会有江湖朝堂之分?”
冷非颜便不再说话,这世上有多少人,便有多少执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