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小心撞到一起了,你的,“没撞痛你吧,请他上车,低声问道,抱歉……”断?抱歉?”断箭犹豫了片刻,低声轻叹,必须先稳住九尾狐,否则事情可能失控。
“你告诉你的侍卫,如果有人走近马车,不要拦阻,然后看看。”断箭这句话等于,但他现在,“如果他是我的兄弟,他应该能找到我。盯着她看了半天,”
断箭头,手足无措。过了一会儿,“哎,他把,擦擦眼泪吧。我又没把你怎么样,至于这么伤心吗?”
断箭一边轻轻揉着她的背,一边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欲火。这个女人确确实实惹不起,自己已经杀了拜火祭司,打伤了大逻便,激怒了突厥汗国上上下下,如果再把萨满圣母得罪了,自己和李丹不但要葬身荒漠,恐怕连大周国都要受到牵连。现在若想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萨满圣母和拜火祭司之间的仇怨,利用东西两部突厥之间的矛盾,把萨满圣母哄高兴了,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钻心的痛疼遍袭全身,断箭闷哼一声,双手不由自主地用上力量,把萨满圣母紧紧搂住。他的力气太大,而萨满圣母又在全力挣扎,身体的摩擦刺痛了她的胸部,迫使她松口喊了起来,“痛死了,你把我抓痛了……”
大逻便本能地举手抵挡。战刀砍到护臂上,出“当……”一声闷响,火星四射。大逻便的护臂是铁制的,虽然帮他挡住了这一刀,但断臂之痛无法避免,只听“咔喳”脆响,小臂骨断。大逻便张开大嘴,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声音痛苦而恐怖。
天上传来骇人心魄的啸叫,那头大雕突然钻出了低沉的黑云,张开巨大的双翅,以匪夷所思的度射了下来。
“他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变故?”断箭怒声埋怨道,“他成心想让我们死啊?”
断箭目送他走出军帐,长长吁了一口气,摇摇晃晃地坐到锦席上,闭上了眼睛。
“那你怎么会说突厥话?”
断箭什么都不知道,无法正面回答,只好避而不答,继续刚才的话题,把李丹交待的事简要说了一下,“大周认为,用‘铸像’的办法问询天意,更容易让大漠诸族接受,如果小叶护铸像成功,那么……”
“追……”白袍祭司怒不可遏,举杖高呼,“一定要抓到他。”
这是个最新的消息,断箭还是第一次听说,他马上想到了萨满圣母,这件事一定和萨满圣母有关。当日她曾对自己说去迎接吐谷浑可汗夸吕,要说服他支持佗钵。现在夸吕在海头城举办无遮大会,大漠诸族领会乘着去高昌的机会纷至沓来,也就是说,无遮大会的背后很可能是萨满圣母主持的结盟大会。
“啪”李丹一掌拍到案几上。断箭吓了一跳,嘴里的肉吞到一半咽住了。
“黑心狼,萨满圣母已经出面了。”
“我没有夫人。”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阿蒙丁看到断箭真的翻脸了,不禁失声惊呼,“你不要急,听我说。”
从狮子峰上匆匆忙忙冲下一队人马,显然萨满圣母要撤出战场了,这时狮子峰下的悍卒突然力,向马贼们起了反攻,准备清理出一条撤退的通道。马贼的人数本来就很少,这下遭到对方的全力反扑,更是不济,接二连三地中箭毙命。
“咚咚……”低沉的鼓声突然响起,继而传来了清脆悦耳的铃铛声,间或还能听到悠扬的箜篌奏响。
“你有骆驼吗?”李天涯没好气地问道。
“我们这是去哪?他没有告诉你吗?”项云指指脸上的汗珠子,气恼地问道:“他为什么让我们吃沙子?”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第二天梁山公酒醒后,听到自己的讲述,非常沮丧,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后来他说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如果我死了,希望你能像保护我一样,保护姿儿母子。姿儿姐姐是当今天子的弘德夫人,她的儿子现在是大周太子,哪里需要我的保护?自己想当然地认为梁山公这是在说胡话,他的酒还没醒。现在回想起来,梁山公的话根本不是胡话,他好象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在交待后事。
“华山公能证明。”
“我说错了吗?”独孤风瞪着眼睛叫道。
“随公,这可是真正的九霄环佩。”夸吕笑道,“我托人寻访多年,最近才在巴蜀找到,多年的心愿总算得偿。”
断箭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琴体两侧上下板的粘合处用力擦了几下。夸吕呵呵一笑,“我多次请人鉴定真假,不会有错,这绝对是一把如假包换的九霄环佩。”
杨坚淡然一笑,放下了古琴,拱手相请,“很早就听说可汗琴艺高,今日有幸目睹宝琴,又能亲耳聆听可汗的《广陵散》,当真不虚此行。”
夸吕脸显矜持之色,礼节性地谦虚了两句,撩衣坐到琴案之前。
大帐内琴音响起,苍劲坚实,疾缓有度。
断箭慢慢退回席上。“哎,你也会弹古琴?”萨满圣母显然难以抑制心中的好奇,乘着众人凝神听琴的时候,悄悄靠近断箭,“你真的很神秘哎。你今天找到我,是不是因为听出那箫音是我所奏?本来我准备派人去找你,谁知你很快就跑来了,我还正纳闷,心想你胆子真够大的,明知道有人堵住了去路,你还敢跑来送死,原来你懂音律啊,知道是我在前面堵着你。”
断箭没理她,侧耳细听琴音。
“哎,那真的是九霄环佩?”萨满圣母问道,“那老头是不是上当受骗了?谁会把这么名贵的古琴卖给他?”
断箭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安静一点。“他的琴艺实在是差,不听也罢。”萨满圣母轻笑道,“那老头五十多岁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要学古琴。他只有热情,没有天赋,怎能学好古琴?不过,我们不好意思打击他,都哄他,夸奖他弹得好。他都八十多了,还能活几天?就让他高兴高兴吧。”
断箭眼前霎时一亮。有办法了,我把夸吕激怒,最好把他气个半死,我看宴会还怎么继续下去。他端起漆杯一阵猛灌。“哎,你不能喝了,这酒很厉害,喝多了会醉。”萨满圣母小声劝道,“如果你酒后失言,自曝身份,那就死定了。”
“有你在,我怎么会死?”断箭把漆杯用力往案几上一放,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扯着嗓子叫了起来,“这是谁在弹棉花?怎么这么难听啊?”
琴声顿止。
大帐内所有的人都望着断箭,怒不可遏者有之,骇然心惊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鄙夷者有之……
断箭擦了擦嘴上的酒渍,指着夸吕冷声问道:“你会不会弹琴?古琴是有生命的,它就象一个美丽的女人,你要用真诚去感动她,要用生命去拨动她的心弦。你呢?你在干什么?你就像了情的畜生,撕碎了她的衣服,象恶狼一般扑上去,强暴她,蹂躏她,吞噬她美丽的胴体,践踏她高贵的灵魂。”
夸吕本已怒气冲天,闻言更是睚眦欲裂,浑身颤抖。
萨满圣母吓了一跳,正想出言阻止,却听到断箭的一番高论,眼前不由浮现马车上的一幕,面具后的玉脸立时通红,忍不住轻啐一口,低声骂了一句,“你真的很无耻很无耻哎。”
“你这弹棉花的工匠也能弹《广陵散》?聂政刺韩王的悲壮到了你手上竟然变成满天飞絮,真是天大的笑话。”断箭猛地站起来,纵声狂呼,“阿柴虏,你敢欺我华夏无人,侮辱我华夏悲壮之音。”
佗钵、玷厥等人本欲出言相劝,听到这声怒吼不禁面面相觑,不知从何劝起。
大帐内的气氛陡然紧张。
夸吕强忍怒气,缓缓站了起来,“如此说来,鸿烈公乃是中州大家了。请赐教。”
断箭当仁不让,三两步走到琴案之前,右手拨弹、左手取音,峻急狂放的琴音奔涌而出,戈矛杀伐之气冲天而起,气势恢弘,一时满坐皆惊。
乐曲迅进入正声十八段,取韩、呼幽……冲冠、长虹……一段段激昂、慷慨的琴音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厉啸而至,势不可当。
就在剑气如虹,挡者披靡之时,琴音突止。
“阿柴虏竟敢欺我。”断箭暴喝一声,双手抓起古琴,狠狠砸到案几上,“咔吧”一声,一折两端。
人们目瞪口呆。
夸吕高声尖叫,凄厉而绝望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接着他像疯子一样扑向了断箭,嘴里出了惨烈的咆哮,“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断箭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高举半截断琴,怒声狂吼,“这是假的,是假的,断纹是伪造的,这不是九霄环佩。”
“你毁了我宝琴,我要杀了你。”夸吕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拼命地抡起拳头攻击断箭,竟然忘记拔出腰间的战刀。
“你敢拿一台假琴欺骗圣母。”断箭毫不示弱,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吼声如雷,“你敢亵渎神灵,我看你找死。”说着他抡起半截断琴就砸向了夸吕的脑袋。